“真是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安德瓦低聲抱怨著,一樁樁的事情讓他感覺有些頭痛。
淩川涼也還在手術室內進行肺部摘除手術,自己的好友艾斯寇德自從看到診斷單後就魂不守舍,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幫忙,而這個關鍵的時候轟冷竟然還出這種岔子。
剛才轟冷把轟焦凍送到了醫院急診處,然後就坐在外麵的長椅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安德瓦耐著性子聽她斷斷續續地講述,得知原來是她把熱水澆在了轟焦凍的頭上,氣得差點在醫院就打她,好在理智讓他沒有動手。他認為轟冷有精神病,馬上聯係人把她送走了。
轟冷在被醫生帶走之前還掙紮著衝進了診室要去看轟焦凍,也不知道她一個女人哪來的那麼大力氣,其他的醫護人員竟然都沒能拽得住她,最後還是安德瓦把她從門口拽出來。
幸好轟焦凍的眼睛沒有受傷,隻是左臉上半部分的皮膚被燙傷了,處理完傷口之後就被安德瓦帶回了家。
轟焦凍安靜地跟在安德瓦的身後,左眼纏著一層繃帶,他仿佛受到了刺激,整個人表現得渾渾噩噩。
媽媽好像在怕他,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媽媽應該是恨著他的吧?
轟焦凍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母親送到了醫院,他隻記得剛才醫生在為他處理燙傷時,母親像瘋了一樣地衝進來,最後被父親一把拽了出去。
他握緊了拳頭,望著安德瓦的背影,母親壓抑著顫抖的聲音仍在他的腦海中盤旋。
他真的……跟眼前這個男人越來越像了嗎?
……
夢境世界。
雪白發色的男孩坐在冰天雪地之中,他抱著膝蓋,一張臉深深地埋進手臂與膝蓋之間,隻露出纖細的脖頸,似乎這樣的姿勢能讓他獲取到一些溫暖。
寒風裹挾著細雪襲來,他的衣角仿佛被嚴寒凍到了一般,隨風上下抖動著。
六道骸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他心念一動,布滿陰霾的天空開始放晴,溫暖的日光落在淩川涼也被凍僵的身體上,驅逐掉他的寒冷。地麵的厚雪迅速融化,細嫩的綠芽鑽出土地,整個世界煥發了生機。
他坐到淩川涼也的身邊,彎起唇角輕聲詢問道:“kufufu,怎麼了?”
聽到六道骸的聲音,淩川涼也終於抬起了頭,模樣看起來有些幽怨:“你再不來,我就要被凍死了——”
六道骸攤開雙手,有些無奈地笑道:“你自己也可以改變夢境吧?”
“正常情況下是能的。”淩川涼也學著六道骸的模樣,把雙手一攤,用同樣無奈的語氣說道,“但是我正在做手術,吸了好多的麻藥,現在腦子有點不受控製。”
“手術?你怎麼了?”六道骸捕捉到了這句話裡的重點,夢境世界出現的形象是本體的投射,他仔細打量著淩川涼也,除了麵色不好以外沒看到有外傷。
淩川涼也想說的時候突然猶豫了,他怕六道骸把他動手術的原因聯想到自己身上,但是對方關心的眼神讓他無法做到隱瞞,於是他隻能語氣儘可能輕快地說道:“訓練的時候太不注意身體了,不小心就使用過度了,你也知道的,我的個性會產生副作用……”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因為六道骸的表情從他說到一半開始就僵住了。
“嗯……總之就是,我需要做手術摘除一小半的肺葉……”
六道骸垂下了腦袋,靛藍色的發絲拂過臉頰,他的神色變得晦暗不明。
淩川涼也牽起嘴角露出笑臉,卻無法遮掩住他的虛弱:“不用擔心,你忘了我有治愈個性了嗎?我會把自己治好的。”
隻是需要的時間稍微要久一些。
他的治愈個性雖然可以讓創口迅速再生,但是失去的部分就要花費時間來修補了,他現在還不能做到一下就補上,所以隻能日積月累慢慢治好。
六道骸直白地說:“是因為我吧。”
他知道淩川涼也使用個性會有副作用,昨天淩川涼也為了幫他,連續使用了幾次個性,然後僅僅一天時間就因為個性的副作用而摘除了部分肺葉,怎麼想他都脫離不了關係。
“跟你沒關係的。”沒想到六道骸這麼敏感,一下就把原因聯想到了自己身上,淩川涼也怕自己的好友鑽牛角尖,趕緊說道,“都說了是我自己的問題,訓練的時候沒注意,個性使用過度了。”
……怎麼可能沒關係。
“想幫你是出於我自己的意願,跟你沒關係。”淩川涼也按著六道骸的肩膀,迎上對方異色的眸子,他露出輕鬆的笑容,“彆苦著臉嘛,都說了我可以把自己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