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你說的就是這裡嗎?”說話的男孩容貌俊秀可愛,有一頭柔軟的白色短發,一金一灰的異色瞳注視著眼前這座直入雲霄的建築。
被稱作白蘭的男孩也是一頭白發,不過他的發質很蓬鬆,發梢隨意地翹立著。
他的懷裡抱著一大袋子香草味棉花糖,聞言從袋子裡拿起一粒棉花糖,捏了捏後塞進嘴裡,笑得眉眼彎彎:“就是這裡呢。”
這是一座有點像塔型的尖角建築,共有251層,樓高991米,是這個世界上第四高的建築物。
——天空競技場。
當初經曆完母親**的淩川涼也心如死灰,靠著他的傳送個性,幾乎是在世界範圍內像個幽魂一般遊蕩了整整三個月。
而他重新振作來到這個世界,則是因為六道骸對他說的話。
夢境世界中,有著紅藍異色眼眸的男孩翹起嘴角,發出了怪異的笑聲:“kufufu……涼也,你需要一個目標。”
“目標?”將自己整個人浸入湖水中的淩川涼也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六道骸對泡在湖水裡的淩川涼也伸出手,稚嫩的童音說著能讓任何一個正常人膽戰心驚的話語:“對,目標。就像我厭惡黑手黨,要毀滅這個世界所有的黑手黨一樣,你現在憎恨著英雄,對吧?所以,要不要毀掉那個英雄社會呢?”
淩川涼也死寂的眸子裡泛起波瀾,他從湖水裡坐起身子,望向六道骸對他伸出來的手。
那是一隻屬於孩子的手,皮膚白皙細嫩,因為身體的主人有些瘦弱而顯得五指纖細。
淩川涼也望著那隻手,像是受到了蠱惑般地順從自己的內心握上了它:“骸,你說得對,那個社會不需要英雄的存在,我要毀掉那個社會,為媽媽舉辦一場盛大的葬禮。還有……艾斯寇德,我一定要殺了他,給媽媽做陪葬!”
六道骸將淩川涼也從湖裡拉起,對方身上不停滴落的湖水瞬間蒸發,他微笑著補充道:“然後,那個世界的新製度由你來定。”
“媽媽會高興嗎?”淩川涼也期盼的表情中含著一點小心翼翼,像是急需要獲得他人的認可,麵對著這樣脆弱的神情,應該沒有人可以狠心打破他的期待。
六道骸沉默了一會兒,在淩川涼也越發緊張的視線下,將嘴角牽起一個溫柔的弧度:“我想,你的母親一定會高興的。”
淩川涼也得到認同後,感覺到一陣安心,他露出了三個月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為了完成毀滅英雄社會這一目標,六道骸以自己毀滅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經驗,陪著淩川涼也製定了一係列計劃。
首先需要變強,這個對淩川涼也來說很容易,他本身就是個性生成器,唯一的弱點就是個性的副作用導致身體不好。
其次就是需要盟友,毀滅英雄社會這麼大的目標憑淩川涼也一個人是做不到的,這個也不用擔心,就算沒有盟友,淩川涼也也可以憑著賦予彆人個性來製造盟友。
之後,六道骸看著找到了人生目標、從而重新煥發生機的淩川涼也,滿意又欣慰地笑了,心想自己這個人生導師當得真不錯。
為了完成第一步的計劃,淩川涼也需要修行,但是他的父親艾斯寇德一直在大張旗鼓地尋找他,他很難找到一個能長期留下、訓練自己的地方。
六道骸為他提出了建議,他可以去其他世界修行。
於是,淩川涼也懷著“要去一個可以迅速變強的世界”的心情,穿過了世界的通道,來到了一個奇臭無比的地方。
——流星街。
這個名字還是從一個男人嘴裡問出來的。
淩川涼也很不適應流星街的環境,因為這裡無論是空氣還是人心都是肮臟的。
流星街裡沒有法律,殺戮、暴力、搶奪,這些他在自己原本的世界裡從未見過的東西,在流星街隨處可見。
為了水和食物,流星街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殺人也不過是他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淩川涼也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親眼目睹了兩次殺人現場,因為恐懼死亡,即使有著個性他也不敢上前阻止,而是很可恥地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不能適應流星街的環境就會死,這是淩川涼也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意識到的。
但他真的無法適應這裡。
這裡的空氣不止臭,而且似乎有點腐蝕性,自從來了這裡淩川涼也經常性地咳嗽,皮膚也像被什麼刺激般一直疼痛著。
這裡沒有正常的食物,所有人都在山一般高的垃圾堆裡翻找食物,剛過期的食物已經算是新鮮了。天上時不時會開來裝滿垃圾的飛船,下方的船艙一開,垃圾便像下雨般落下。
每次垃圾落地都會有一群人蜂擁而上,尋找垃圾袋裡剛過期的食物。
淩川涼也來到這裡後,整整兩天沒有吃東西。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產生離開的想法。因為是他的傳送個性聽到了他內心變強的想法後,帶他來到了這裡,所以淩川涼也相信自己一定會在這裡變強。
淩川涼也開始嘗試著在這裡生活,第一件事就是試著吃東西。
他在成群的垃圾山裡強忍著惡心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塊長著點綠色黴菌的麵包。他有些嫌棄地摳掉了帶著黴菌的部分,最終手裡的麵包隻剩下半個巴掌大小。
當他準備吃掉這塊麵包時,麵包上強烈的泔水味令他差點吐出來。
——淩川涼也還是沒能把這塊麵包吃下去,但他因此認識了莉尼。
當時他因為麵包的味道差點吐出來,直接把手中的麵包扔掉了。
“啊……”一道細細嫩嫩的嗓音響起,但是聲音的主人很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沒有再發出聲音。
淩川涼也望順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望過去,發現那裡站著一個紅色長發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來比他還要小一些,一對燦金色的眸子裡充滿著對他的恐懼,但當她悄悄將視線挪移到他腳下的麵包時,眸子裡又充滿了對食物的渴望。
她很餓。這是淩川涼也的第一個想法。
小女孩紅色的發與金色的眼瞳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他的心底泛起了柔軟的情緒,撿起地上的麵包對著站在下麵不敢動的小女孩柔聲道:“過來。”
小女孩搖了搖頭,甚至還後退了兩步。
淩川涼也晃了晃手中的麵包,像個病人一樣咳嗽了幾聲後說:“你不想吃嗎?”
小女孩咽了下口水,怯生生地回答他:“不想。”但當她說完後,饑餓的腹部出賣了她,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淩川涼也見她不敢過來,便把麵包丟向她:“那給你了。”
麵包落在了小女孩的身前,她飛速撿起了麵包,抬頭時發現淩川涼也已經走了,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其實淩川涼也很餓,他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但是他吃不下這裡發臭的食物,與其丟掉,還不如給那個同樣饑餓的小女孩。
前方發出了熟悉的打鬥聲,人的身體撞在垃圾山上發出了難以形容的聲音。
淩川涼也原本是想當沒看見的。
但當他看到被搶奪食物的是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以及拿著刀想對男孩痛下殺手的男人,他還是動了。
可能是為了彌補第一天時沒敢救人的罪惡感吧。
淩川涼也用冰擋住了那個男人的攻擊。
男人望著麵前的小型冰牆,忌憚地瞥了一眼淩川涼也:“嘖,念能力者嗎。”
念能力者?那是什麼?
還沒等他發問,那個男人已經如逃命般離開了這裡。
淩川涼也沒有去追那個男人,而是扶起了緊緊摟著食物不撒手的男孩:“你沒事吧?咳咳,他已經被我……趕跑……”
淩川涼也緩緩低頭,不敢置信地望著捅進腹部的小刀。
為什麼……?
他不是救了他嗎?
男孩抽出小刀,甩了甩上麵的血跡,冷漠道:“多管閒事。”
男孩離開了,臨走前他扒下淩川涼也的外套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淩川涼也倒在地上,腹部流出的血染紅了他的短衫,正當他想要用治愈個性時,一抹紅色進入了他的視線。
之前拿了他麵包的小女孩湊到他麵前,關切地問道:“哥哥,你還好嗎?”
——這是他在流星街接觸到的,唯一的善意。
從此,他的身後跟了個小尾巴,叫莉尼。
淩川涼也與莉尼開始一起生活,他們在垃圾山的某處用爛木板和破鐵皮搭建了一個簡易又殘破的小家,白天他們四處翻垃圾尋找食物和水,晚上依偎在一起睡覺。
莉尼跟許多小女孩一樣,喜歡吃糖。但在流星街裡,糖是奢侈品,他們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能在垃圾袋裡翻出一顆。
淩川涼也為了給莉尼找糖,如今已經能麵不改色地翻垃圾了。
為什麼要對莉尼這麼好?
淩川涼也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可能是因為莉尼甜甜地叫他哥哥的模樣,像極了他的妹妹淩川愛吧。
一次,翻到了新鮮食物的淩川涼也遇上了念能力者。
念能力者這個詞淩川涼也曾經聽過,但他從來不知道念能力者能做什麼。
這一戰之後,淩川涼也發現這個世界上有類似於“個性”的存在,他們稱之為“念”的能力。
與個性不同的是,念是操縱生命能量的能力,意味著隻要是活的生物,理論上都能獲得這種能力。
念能力的應用千奇百怪,出於對這個世界力量體係的好奇,淩川涼也嘗試生成這種名為念的力量,並且竟然成功了。
這意味著他不止是個“個性生成器”,可能是任何特殊的能力他都可以生成。
自從擁有了念之後,淩川涼也學著之前遇到的擁有念的人那樣,讓念覆蓋自己的全身,他發現空氣中的腐蝕對他一下就失去了作用,他的皮膚不會再痛了,不過質量極差的空氣使他仍然會咳嗽。
他想給莉尼賦予念能力,但是他還沒弄明白除了擋空氣腐蝕以外念還能怎麼用,於是準備弄清楚一些再賦予莉尼。
可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遇到其他念能力者,淩川涼也突然意識到,念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的東西,甚至可能隻有很少一部分人才會。
有一天,莉尼突然不見了,淩川涼也睡醒後發現隻有自己一個人。他急得在流星街裡到處找,但是這裡太大了,還有遮蔽人視線的垃圾山,他在附近找了一天也沒找到莉尼。
可能是想離開他了吧。
淩川涼也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他跟莉尼一起搭建的小窩,然後看到了渾身臟兮兮的莉尼。
莉尼看見淩川涼也回來後很高興,捧著什麼東西撲到他懷裡:“哥哥,你回來啦!”
她將手攤開,露出了三個果凍,像是炫耀一般地說:“你看!莉尼很厲害吧!是果凍哦!”
“你今天去哪裡了?”
“一直是哥哥找東西吃,我也想給哥哥找東西吃,但是莉尼太笨了,昨天哥哥睡著後我就偷溜出去了,但一直找到今天下午才找到這些……”
淩川涼也緊繃了一天的情緒驟然崩潰,他抱住了莉尼。
“以後不要再自己出去了,咳咳……哥哥找食物就好。”
“可是哥哥的身體好像很不好,總是在咳嗽呀,莉尼也想照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