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08(2 / 2)

一大顆眼淚從眼眶掉出來,落到小孩流血的指尖上,血淚相融,都是透明的水色。

緊接著畫麵又一轉,小孩的褲子脫到腳踝,隻穿著內褲,女人拿著光亮細長的竹條一下接一下抽小孩的大腿。

兩根堪比竹簽的細腿布滿了深深淺淺的條痕,小孩劇烈顫抖著,卻咬緊兩片唇不敢出聲。

女人邊哭邊抽,“又得搬走,又要逃開!你為什麼學不會懂事,你跟彆人不一樣,不能調皮,不能受傷!不能讓他們看見你的血,你為什麼不聽話……”

竹條聲在昏暗不通風的地下室清晰飄蕩,忽然小孩抬頭,對上了江騖的目光,他眼淚又大顆大顆冒出來了。

江騖知道,小孩在委屈,他沒有不懂事,也沒有不聽話調皮,是幼兒園的小男孩欺負小孩,用美工刀劃了他手指。

小孩躲了,但沒躲過,好多的手抓住他的手臂,他肩膀,他又不敢用力甩開,怕他們會飛起來摔傷,最後挨討厭挨罵挨打的還會是他。

江騖都知道、都清楚,因為他就是那個小孩。

他彎身想要擁抱年幼的自己,他記得那時的他,很想要一個用力的擁抱。

快抱到了,竹條忽然抽到了小孩的手臂,江騖猛地坐起身。“呼呼……”他胸口劇烈起伏著,半晌才冷靜下來,滿頭大汗環顧四周。

不再是夢中那間逼仄窒息的地下室,昏暗的房間寬敞舒適,彌漫著乾淨又清新的氣息,置身於清晨的林間一樣,氤氳薄霧,深淺不一的綠樹葉若影若現。

左側亮著一盞銅鎏金台燈,柔光暖燈照著飄逸的墨綠流蘇,遠處垂順的紗簾暫時看不清顏色,遮住了窗外的光景,底部在地毯上堆積了一小圈。

而江騖躺著的床——

他從未睡過這般柔軟的床,像睡進輕盈的棉花裡,被子又輕又暖,還有著好聞的味道。

江騖眼皮跳了幾下,回憶著暈倒前的記憶,漫天的火光,男人說他是——

鬼帝?

是掌管生死的神?

江騖瞬時從床上彈起身,手臂擦過厚重的帷幔,“嘶……”他疼得哼了聲,低頭看去,他右臂裹著雪白的繃帶,剛才就是被手臂疼醒。

還會疼,他應該沒死?

江騖摸了下身上乾淨柔軟的睡衣,掀開被子下床。

床邊擺著一雙左右對齊的拖鞋,江騖稍稍遲疑,腳塞了進去。

他在屋內找了一圈,沒找到他衣物和手機,那位鬼帝不會無故帶他回來,江騖走到床邊,撩開窗紗往外瞧了瞧,天快亮了。

江騖放下紗簾到沙發坐下,果然沒一會兒天亮,有人敲門了。

禮貌,點到為止地叩了三下。

江騖過去開門,門外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手裡抱著他的衣物,以及那張懶羊羊麵具。

江騖認得他,拚車時坐副駕的老者。

“早上好。”老者微笑,“我是這棟宅子的管家公良也。”

“您好,我叫江騖。”江騖接過衣服和麵具,他指尖挑開口袋瞄了一眼,雖預料到半分肯定不在了,他眉峰還是揪了一下,再次抬眼問公良也,“請問清理我的衣物時,有見到一隻小蜘蛛嗎?”

公良也回:“沒有。”

江騖便沒再繼續,他抱著衣服說:“我需要兩、三分鐘換衣服。”

公良也笑,“不用著急,慢慢換,我在門外等你。”

江騖關上門,低頭嗅了嗅衣服,清潔乾淨熨燙整齊,還有著淡淡的清香,和他蓋的那條被子一樣的香氣。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他昨夜在一群惡心老鷂的嘴裡逃生,暫時不會再有更無法接受的事了。

江騖拍了一把蓬鬆柔軟的衣服,換上出去了,隻腳上還是那雙拖鞋。

公良也左轉帶路,“跟我來。”

這是一條長到看不見儘頭的走廊,鋪著厚而柔軟的地毯,地毯與臥房那盞銅鎏金台燈的流蘇一個顏色,深沉濃鬱的墨綠,兩人走著路都沒有一丁點兒的聲響。

江騖不動聲色觀察著,廊頂很高,每隔一段距離就鑲有一顆恐龍蛋大的夜明珠,柔和瑩光照著兩側掛的大幅畫框。

全是鳥。

左前方那副畫框裡,是兩隻在峭壁玩耍的鳥,羽毛長細,有藍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