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稚離的到來,讓謝靈瑜收回了看向對麵的視線。
“好熱鬨啊,居然這麼多人,我阿娘早上還不想讓我來呢,幸虧我搬出你了,”韓稚離邊說著邊朝四周望去:“要不然這樣的熱鬨,我可就錯過了。”
隻是她說著話時,尾音竟不自覺上楊旖旎了起來。
“阿瑜,”韓稚離伸手扯了扯謝靈瑜的袖口。
謝靈瑜徐徐道:“怎麼了?”
韓稚離眼睛如小鹿亂撞般轉來轉去,聲音都一下細綿了幾分,沒了方才的颯爽:“你瞧見對麵那個郎君了嗎?”
“對麵?”謝靈瑜不疑有他,朝著看了過去。
不想她與蕭晏行的眼神,正好四目相對。
方才她並未喊對方,看來他也是剛看到自己。
韓稚離臉頰微紅:“就是那個穿著布衣的郎君,這世上竟能有長成這般模樣的郎君,而且他方才好像……”
頓了下,她才小聲貼著謝靈瑜耳畔說:“他是不是還在看我呢。”
謝靈瑜:“……”
此刻她望著蕭晏行,眨了眨眼睛,對方勾起嘴角,露出微微笑意。
韓稚離正好又偷偷朝那邊看了眼,一把抓住謝靈瑜的手腕:“阿瑜,他是不是還衝著我笑呢。”
謝靈瑜:“……”
就在她不知該說什麼,才能阻止韓稚離的胡思亂想之際,貢院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此刻穿著官服的兩位大人出現,人群中出現一片嘩然,猶如火星子迸濺到了油鍋裡似的,有種要沸騰的感覺。
隨後兩行金吾衛隨後出列,齊齊整整的擋在了張貼泥金榜的影壁前,隨後其中一位大人捧著手中泥金榜走到影壁前,另一位幫忙拉開。
在一陣忙碌之後,泥金榜在影壁上被貼的整整齊齊。
眾人想要湧上前,但是金吾衛手持長槍,整肅威嚴的模樣,又讓眾人不敢上前。
待其中一位大人轉身高聲喊道:“諸位,這便是今科春闈榜帖,本官在此先行祝賀高中舉子,願諸君日後前途無量,大展宏圖。”
說罷,這兩位大人離開了。
而金吾衛也將原本擋著的路一下讓開,不過他們也並未離開,而是留在四周,顯然這是預防出現什麼騷擾。
“阿瑜,咱們也過去瞧瞧,”韓稚離見
眾人都往前擠,忍不住說道。
賀蘭放在一旁○○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開口勸阻:“女郎,如今人多擁擠,不如您先稍等片刻。”
韓稚離趕緊點頭:“也對也對,你可是千金之軀,還是彆去擠了。你要是被人擠著了,我回家之後阿耶非得打折我的腿。”
謝靈瑜本也是想看看蕭晏行的名次,早看遲看,她都不在意。
“哎哎,那好像是裴家人吧,裴四郎和裴雲音都來了,”韓稚離突然又拉著謝靈瑜的袖口,指了指另外一處。
果然好幾個仆從擋在身前,中間一個嬌俏的小娘子站在高大郎君身側。
確實是裴家兄妹。
韓稚離撇嘴:“裴四郎竟親自來看榜,他該不會是足夠自信能取得榜首會元吧。”
“阿姐也不喜歡他?”謝靈瑜聽出韓稚離口中不滿。
韓稚離:“倒也不是不喜歡,隻不過你知道的,我上回瞧著裴家那位小娘子實在是有些驕縱,不過也是仗著家世還有這麼一個名滿長安的阿兄罷了。”
“我這麼愛看熱鬨的,當然是看看裴大才子馬失前蹄的模樣。最好能有個人,搶了他的這個頭名,讓裴家人也瞧瞧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賀蘭放吃驚地望著韓稚離,實在有些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小娘子,而且人家也不怕說出口。
實在有種坦坦蕩蕩的無恥感。
直到前方突然有一個人高聲喊道:“今科會試第一,滄郡蕭晏行。”
“蕭晏行是誰?”
“竟不是裴四郎嗎?”
“我早就說了,裴靖安隻不過是其名在外而已,並不算如何,這不連榜首都不是。”
瞬間,所有人似乎都在討論,這個橫空出世的名字。
韓稚離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我何時說話這般靈驗了。”
謝靈瑜眨了眨眼,還未察覺,笑意已從眉梢開始蔓延,原本清冷的一張臉此刻猶如綻放了似的,鮮妍動人的容光直將滿長安的明媚春光都比了下去。
“走吧,”謝靈瑜抬手拉住她,朝著對麵走去。
韓稚離:“去哪兒?”
“去找那位榜首郎君。”謝靈瑜如清泉似的聲音,此刻靈動的過分。
此時裴靖安也正好往前走來,周圍人群中的紛紛議論,在他耳畔匆匆而過,一句都未落進來,隻有最開始那句會試第一,一直在他耳畔回蕩。
他自負盛才,祖父乃是當今左仆射,官居宰輔。
自他開蒙以來,所有人都在誇讚他天資聰慧,定是未來的狀元之材。
一個小小滄郡而來的舉子,如何能勝得過他這個名滿長安之人。
他倒要看看,這個滄郡舉子究竟是何人。
其實裴靖安從來都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溫雅如淡泊名利的世家公子,他若是真的淡泊名利,今日也不會長安人人都知曉裴家四郎的名字。
他溫雅的外表之下,是滿腹的野心。
他要以才氣入朝堂,在廟堂之上大展宏圖,他未來成就必不會在祖父之下,他要讓裴家的門楣在他手中長長久久的光耀下去。
當他快走到那道貼著泥金榜的影壁前,突然眼前出現一道身影。
是那個總是出現在永寧王殿下身邊的男人。
對方似也瞧見了他,雙方麵對麵站著,四目相對一個清雅溫潤一個冷淡清貴。
直到對麵的男人突然勾唇笑了下,那雙烏沉的黑眸如綴著碎光,待開口時,聲音一字一頓,“先前不是還未曾告訴裴君,我的名字。”
他的聲音明明極清淡,可是暗底下卻藏著莫名的陰鷙。
待他眉梢眼尾的笑意儘數斂儘,抬手指向影壁方向,明明是極淡的眼神落在裴靖安身上,卻讓裴靖安覺得有種他血肉在這種眼神下都要被儘數剔除的危險。
“滄郡蕭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