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這著實把韓稚離氣了個不輕,她來王府本就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好奇,沒成想居然又有另外一個好奇將她吊住了。

*

春闈的熱鬨勁兒L還未徹底散去,所有榜上有名之人,已經開始準備殿試。

畢竟這才是真正確定前三甲名次的考核,隻有走到殿試這一步,才能真正被稱為天子門生。

因為要麵見聖人,所有人都有統一製式的服侍,還專門學習了麵聖禮儀,以免有人殿前失儀,還未入朝為官便先得罪了聖人。

在殿試前一晚,蕭晏行依舊還在看書,他雖然胸有成竹卻也不缺勤奮。

直到門口傳來一陣動靜,待他抬頭,便瞧見房門被推開,清豐低聲說道:“郎君,是殿下來了。”

蕭晏行放下手中書籍,站了起來,就瞧見門口出線一道白色身影。

少女穿著一件白色披風,整個人顯得格外輕盈纖細,宛如從天而落的月宮仙子,讓人連呼吸都不由放緩,生怕驚擾了她,讓她隨時會飄然離去。

“殿下,怎麼來了,”蕭晏行見她此時前來,還以為有要事。

謝靈瑜笑問:“難道我無事,便不能來拜訪辭安嗎?”

蕭晏行嘴角輕勾:“殿下知曉,我並非此意。”

謝靈瑜也並未再繼續逗弄他,隻是幾步走到他的書案前,輕聲問道:“夜深了,辭安還在讀書,明日便是殿試了,你今夜該早些歇息養精蓄銳。”

“殿下說的是,”蕭晏行溫聲回應。

謝靈瑜也沒有再寒暄,直接拿出一個香囊,遞給蕭晏行:“這是安神香囊,郎君可懸於腰間。”

蕭晏行伸手去接,隻是當他的手指尖捏住香囊一角時,謝靈瑜卻並未鬆手。

她傾身靠近蕭晏行,以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聖人素有頭疾,此香對凝神靜氣有異效。”

蕭晏行眼瞳猛地一縮,顯然他明白了謝靈瑜說的意思。

聖人有頭疾,

此香對頭疾有奇效,他明日將香囊懸掛於腰間,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畢竟殿試之時,聖人興致來時,會在考生之間來回巡視。

若是站在蕭晏行身邊,他身上懸掛的香囊,會讓聖人聞之心曠神怡,到時候聖人便會對他心生好感。

隻能說這個法子雖然幾率很低,但不可謂不是一種嘗試。

畢竟裴靖安在長安名聲太盛,他祖父又是當朝宰輔,聖人隻怕早就聽聞過他。

而蕭晏行不過是在春闈後,才在長安有了名氣。

殿試的名次是由聖人親自選定,有時候寫得文章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在短短一場殿試內,入了聖人的心。

這也是為何探花,總是欽點被那一科長相最為俊秀的舉子。

才華有時候或許還要仔細辨彆,長相可就是顯而易見了。

謝靈瑜輕輕鬆開手指,蕭晏行將香囊穩穩的拿在手指尖,他便聽到對麵的少女輕輕一聲歎息;“所以說容貌太盛,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

蕭晏行眼底劃過一絲迷惑,似乎並不理解她為何此時說這個。

直到謝靈瑜低低笑了聲:“我是怕皇伯爺因為你的長相,忽視你的才華,直接將你欽點為探花。”

蕭晏行這才明白,她方才那句話的意思。

*

謝靈瑜離開後,他並未耽擱太久,便如她所說那樣早早歇息,為明日殿試養精蓄銳。

從淨室回來,蕭晏行將那枚香囊在枕邊放著,不得不說,香囊裡的味道確實清新淡雅,有種聞之疲倦儘消的愜意感。

伴著這清雅的味道,他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夢裡的場景居然再次清晰了起來,在他睜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坐在一處酒樓裡麵。

他一人獨坐在雅間,身側的窗戶是打開著的。

徐徐清風從窗外不斷吹了起來,他卻一杯又一杯地接著喝著酒。

不多時,隔壁一陣喧鬨的聲音響起。

“要我說聖人當真是寵愛這位殿下,大婚排場竟比幾位皇子還要隆重。”

“可不就是,我方才過來的路上,一路紅綢漫天,真真是富貴滔天。”

“說來說去還是更羨慕那裴家四郎,竟然能娶的如此美人不說,還有這等潑天的富貴等著。”

“要我說,娶這位殿下可比尚公主更為尊榮,畢竟公主的子嗣也是要承襲夫家爵位,這位殿下可是有堂堂親王之位,可給子嗣承襲。”

他們在說什麼?

殿下?親王之位?還有裴四郎?

這些字眼,每一個字蕭晏行都是聽得懂,卻又無法理解。

他們說的是哪位殿下?

可是整個大周,整個長安城內,又有哪位親王殿下是能夠嫁人的?

荒唐。

簡直是荒唐至極。

殿下那般厭惡裴靖安,怎麼可能會嫁給他呢。

蕭晏行起身,想要讓隔壁雅

間的人閉嘴,可是他剛站起來,突然整個人一沉,連眼前的畫麵也為之一變。

此刻他站在大街上,前方忽地有極熱鬨的吹拉彈唱的聲音響起,待他抬頭,就看見滿目紅色,紅的刺眼,紅的奪目。

似乎連天際都要被這樣的紅,染了顏色。

迎親的隊伍有種一眼望不到頭的長,而在隊伍前方的是身穿紅色婚服的男人,他騎在高頭大馬上,仰著頭上露出含蓄又溫潤笑意。

那是裴靖安,穿著大紅婚服的裴靖安。

蕭晏行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男子,直到對方騎著馬越過他,隊伍也從他眼前走過。

許久,他回頭望過去,發現迎接隊伍在前麵不遠處停下。

他跟隨著無數看熱鬨的百姓,在人流之中,他緩緩走到那個府門口。

當抬眸的那一瞬,他看著府門口牌匾上鬥大的四個字,突然心口一窒。

——永寧王府。

他似不敢相信地望著那四個字,可是不管他看多少遍,上麵的字都未曾變過,而周圍披風掛彩的裝飾,也在分毫不容質疑的告訴他,這裡正在舉行著一場隆重而盛大的婚禮。

蕭晏行盯著那道熟悉的大門,直到感覺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胸口放佛有千斤重,連呼吸都快要凝滯。

突然,黑夜之中,躺在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來。

夢境之中的一切驟然消失,隻剩下眼前無邊無際的漆黑,在原本躺在床榻上的人如同瀕臨窒息的人,在絕望之中用儘最後一絲氣力,讓自己徹底醒了過來。

蕭晏行坐在床上,鼻息粗重,額頭上密布著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卻沒有抬手去擦拭。

因為他腦海中依舊還在回蕩著,夢裡那樣真實又清晰的場景。

他居然,夢見了殿下和裴靖安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