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暑,大殿內的門窗皆被打開,太液池上吹來的涼風徐徐,也吹得邁入大殿內的少女手臂上挽著的帔帛輕揚,衣袂翻飛,如同原本應該被牆壁上畫著的絕美飛天仙女,被吹得鮮活了起來,陡然從畫璧上飄落了下來。
永寧王殿下。
誰又會想到被如此稱呼的人,竟是一位如此絕美卓絕的少女。
因為大周民風開放,今日又是太後壽宴,因此聖人為了陪伴太後,便男女同宴,並未分開設席。
此刻太後和聖人還有皇後都還未到,因而眾人才能這般鬆快說話。
“殿下今日當真是美麗卓絕,方才我乍一見,還以為是畫中仙女活了呢,”燕賢妃頭一個迎了上來,極是親熱說道。
因著這位燕賢妃幫忙準備她的笄禮,謝靈瑜自然也不會太過冷淡,頷首回道:“賢妃娘娘過讚了,本王當不得如此稱呼。”
本王一字一出口,在場不少人神色又有些變化。
雖說知道這位殿下是一回事,但是真遇上了心頭也不由有種彆扭感。
畢竟這可是一位實實在在的親王。
燕賢妃又對韓太妃笑言:“先前殿下入宮,我雖從未見過,卻一眼猜出了她的身份,隻因殿下與太妃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些。”
韓太妃聞言一愣,倒也不冷不淡寒暄了兩句。
反而是謝靈瑜被她這句話逗笑了,這位燕賢妃著實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要真論像,她倒是不如章含凝那般像母妃。
她們還未落座,便聽外麵再次聲音,這回是聖人攜手太後和皇後一並到了,眾人趕緊起身,迎接貴人們。
待一通行禮之後,眾人這才回到座位上。
謝靈瑜坐在下首靠近太後的位置,她倒是與公主們一起坐,宮廷內留下的公主不多,年長的就是昭陽公主。
但對方被安排在了謝靈瑜的左手邊,反而是謝靈瑜更靠近太後。
這個位置的安排,又落在了許多人眼底。
若她隻是親王之女,座次是永
遠不可能超越公主,可她乃是親王,親王品級在公主之上。
隨後宴會開始,殿中的祝壽節目開始,宮人們也開始穿梭在殿內,給各個座位上的人準備上菜。
謝靈瑜安靜觀賞著殿中舞姬曼妙的舞姿,卻不想目光乍然瞥見對麵大殿角落,一道熟悉而挺拔的身影,即便他坐在那裡,也比旁人要顯眼出許多。
因而謝靈瑜才能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便瞧見了他。
隻是對麵男人本就望著她的方向,如今她的目光落了過去。
瞬間,兩人四目相對,視線碰撞在了一起。
蕭晏行。
謝靈瑜未曾想到,這個壽宴上居然有他。
畢竟這樣品級的宴會,朝臣之中也隻有五品以上的官員,方能出席。
他是正九品的品級,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此處呢。
“妹妹是在看什麼呢?”突然她隔壁座位上的昭陽公主,見她一直盯著大殿角落,輕聲問道。
謝靈瑜淡然道:“自是在看舞姬跳舞,不愧是宮裡的樂伎,當真是舞姿曼妙動人。”
昭陽公主見她神色如常,卻還是忍不住笑了下:“我還以為妹妹是在奇怪,裴四郎為何會在這裡?”
“裴四郎?”謝靈瑜不解她為何提到裴靖安。
待她如醒神般,朝著大殿角落再次看去,這才發現蕭晏行隔壁座位坐著的竟是裴靖安,隻是方才她眼神隻給了蕭晏行,完全沒看到隔壁之人。
昭陽公主見她當真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這才慢悠悠笑道:“說來也是父皇的恩典,準了今科科舉前三甲,來參加祖母壽宴。”
難怪。
她還奇怪道,為何蕭晏行一個正九品會有機會參加。
既是如此,她目光便也沒再看向蕭晏行。
宴過半巡之後,謝靈瑜喝了一口麵前新上的茶飲,剛開始還不覺得,後來竟隻覺得有些暈眩。
剛開始她還覺得或許是自己酒量不好。
方才聖人領著眾人向太後賀壽,謝靈瑜跟著一起連飲了三杯。
後來她又單獨向太後敬酒。
她本就酒量極淺,大概是這會兒後勁上來了。
可是漸漸她發覺自己暈眩的越發厲害,一時間,她以手撐著額頭,似不舒服極了。
“殿下,你怎麼了?”身後伺候著的春熙,輕聲問道。
謝靈瑜搖頭:“無妨。”
但是一旁燕賢妃瞧見,不由關切地說道:“殿下可是貪杯飲醉了?不如先扶她去偏殿小憩片刻吧。”
此時太後也朝這邊看了過來,問道:“阿瑜怎麼了?”
“殿下許是太開心,方才又一片孝心地向您敬酒,這會兒似有些醉了,”燕賢妃笑道。
太後趕緊道:“既是如此,便扶著她先下去歇息歇息。”
很快,便有宮人過來,春熙將她扶了起來,前往偏殿。
因著今日人多,所以特彆設置了幾處偏殿專門給人休息
所用。春熙小心翼翼扶著她,一路來到偏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將她安置在軟塌之上,周圍彌漫著淡雅清和的熏香味道。
“這位姐姐,能替我打些熱水來嗎?”春熙客氣問道。
宮女輕笑:“小娘子客氣了,我這就去打水。”
待宮女離開之後,春熙安靜在旁邊守著。
而謝靈瑜的手指不知何時,悄然將頭上簪著的那支鎏金鑲玉花樹釵拔了下來,握在手中。
偏殿外不遠,兩人正隱在一處角落。
身穿宮女服侍的女子低聲說:“六郎,娘娘說了這次您一定要把握機會。要不然隻怕就要被那位裴四郎捷足先登了。”
男子冷哼:“怎麼哪兒哪兒都有這個裴靖安。”
“娘娘說這次殿下之所以,讓科舉三甲來參加宴會,其實就是想讓太後見見這位裴四郎,聖人心中屬意的人選是這位。”
若是單獨宣一個裴靖安參加宴會,實在太過顯眼。
因而聖人乾脆準許前三甲皆來赴宴。
倒是掩蓋了聖人和太後真正的意思,也不會引人注目。
“放心吧,這次我定會將那個小娘子手到擒來的。”
男人一想到方才在大殿中,見到的絕麗少女,心頭早就火熱一片。
他哪兒還需要眼前這個小宮女來提醒。
“娘娘還說,切切不可傷害那位殿下。”宮女模樣的人再次叮囑。
沒一會兒,殿門再次被推開,先前的宮女端著銅盆回來,裡麵是半盆溫熱又乾淨的清水,春熙見狀,走過去說道:“多謝姐姐,交給我吧。”
她正伸手去端,突然嗡地一聲悶響,是銅盆落在了地上的聲音。
幸虧這個殿閣內鋪著的是波斯特供的地毯,銅盆隻發出悶響聲,但是打翻之後,水潑灑了出來,宮女半身都濺濕了。
“對不起,都是我手腳太笨重了,”宮女當即哭喪著臉說道。
春熙有些愣住,不由無奈:“如今怎麼辦?”
宮女:“還請小娘子去幫我尋一件能更換的衣裳,要不然我這個樣子,實在是無法見人。”
“我?”春熙有些傻眼。
可是她看向對方的裙擺確實濕透了,宮女眼淚汪汪:“小娘子,你救救我吧,若是被管事發現我犯了如此大錯,定是要挨一頓板子的。”
春熙雖說沉穩,但也年紀小,不忍心見這些。
況且深宮內院之中,又哪裡會有什麼歹人出現呢。
“你在這裡照料一下殿下,我去幫你取衣裳,”春熙抿嘴,下定決心說道。
宮女破涕為笑,便告訴了她取衣裳的地方。
待春熙離開之後,沒一會兒殿門再次被打開,傳來一道陌生而沉重的腳步聲,直到腳步一點點靠近。
“小娘子,”突然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此刻朝裡麵側躺著的少女,握緊手裡的花樹釵,而釵頭已狠狠刺進了她自己的手心,劇烈而刺骨的疼痛,刺激的她原本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就連原本無力的手腳,在這種劇痛的都恢複了些許氣力。
她不禁泛著冷笑,若是說剛開始她還覺得頭暈是因為醉酒,那麼之後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畢竟她又不是沒有喝過酒,醉酒與現在的身體反應並不是那般像。
在被扶到偏殿,她心中便生出警惕。
隻是一直未提醒春熙,也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布局,到底又想要乾嘛。
畢竟她這次即便是躲了過去,下次說不定對方還會再出手。
乾脆將計就計,看看對方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在對方眼看著要逼近時,謝靈瑜手中的花樹釵眼看要出手,轉身刺向對方,突然間身後的殿門再次砰地一聲響起。
不等謝靈瑜轉頭,就見身後那個陌生男子發出驚呼:“何人?”
但這句話說完,隻聽一聲悶響,似巨大的擊打聲,隨後是身體重重摔在地毯上的悶響聲音。
而後謝靈瑜的身體就感覺到,一道清潤而熟悉的氣息纏繞了上來。
“殿下。”
蕭晏行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謝靈瑜心頭一鬆,手掌心裡的花樹釵掉落在地上,釵頭染著殷殷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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