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殿下完全把他拿捏了。
“殿下,要不此事我們再行商議商議,”曹務實趕緊說道。
謝靈瑜這才露出些許輕笑:“此事我想到時候必是要聖人定奪,所以大人最好還是跟我說些實話,我心底也好有個數,這樣才能與大人共進退。”
“殿下要跟我共進退?”曹務實這下真被驚住了。
謝靈瑜倒也不是隨便給他畫餅,在這件事上,她確實也拿不定主意,真正能決定的還得是聖人,但是他們鴻臚寺得做好準備工作,這樣不至於聖人問起來時,竟什麼解決的辦法都沒有。
謝靈瑜認真看著他:“我如今既是鴻臚寺的少卿,在有關鴻臚寺的事務上,我想我和大人理應保持一致。”
自然不是所有衙門都是鐵板一塊,有人的地方便有鬥爭。
特彆是六部那樣的地方,尚書和侍郎都可能是分屬不同勢力,兩方能鬥得你死我活,幸而鴻臚寺並非是吏部那等炙手可熱的官衙,人人都恨不得往裡麵擠,故而鴻臚寺的人事倒也還算簡單。
而且謝靈瑜雖然身份尊貴,卻也沒有奪權的心思。
不過她要是真想奪權,估計曹務實也是雙手奉上,沒有
一絲絲抵抗的心思。
“殿下能這般想,那可真是太好了,”曹務實感激涕零。
謝靈瑜望著他,微微一笑:“寺卿大人又叫錯了,您應該叫少卿。”
曹務實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連連說道:“對對,少卿大人,其實關於北紇使團,我是這般想的,當時北紇人在我們的談判之下,確實足額賠償了邊境百姓。兩方關係不宜再惡化下去。”
“但是這些草原上的人,實在又是冥頑不靈,傲慢囂張的厲害,所以我們對待他們使團,一定不能態度太過溫和,要不然他們可就會沒完沒了的找事兒。”
曹務實這會兒是真正的說了實話,簡直是把自己跟那些北紇人打交道的情況,全都如實告訴了謝靈瑜。
謝靈瑜聽了許久,心底都不禁感慨。
即便是曹務實這般看起來圓滑又無用的人,可是實際上也還是有真本事在,要不然他也不會穩坐鴻臚寺卿這個正三品的位置。
官場之道,她要學的還多著呢。
*
最終在朝會之上,聖人還是決定了同意北紇使團入周。
於是謝靈瑜當場便回稟了,之前鴻臚寺商議的一係列措施,尤其是對待北紇使團的種種要求,限製對方的車馬人數,檢驗對方所攜帶的每一件物品。
這些要求也會隨著大周文書,一並被翻譯成北紇文字,傳入北紇王庭。
若是對方同意這些要求,大周便會同意對方的使團進入長安。
在謝靈瑜說出這些時,滿朝文武倒是無一不讚同的,畢竟北紇人之前那般囂張,趁機給他們一些苛刻的要求,壓一壓他們的囂張氣焰,也是有十分的必要。
鴻臚寺一時間,倒是出了些風頭。
連聖人都不由多誇讚幾句,讚鴻臚寺思慮妥當,行事周全而穩妥。
這可是聖人在朝會之上,當著所有朝臣的麵兒誇出口的,即便謝靈瑜還算穩重,麵色不顯,但是曹務實當場走路都要飄了許多。
整個鴻臚寺上下,更是有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暢快,各個是走路都帶起了風。
反倒是謝靈瑜拉著蕭晏行,反複推敲這次要發往北紇王庭的文書。
“你居然還會北紇文字,”謝靈瑜眼看著蕭晏行持筆,筆尖在眼前的文書之上,一字一字落下,是完全不同於大周的文字。
蕭晏行:“我書院有位先生,曾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於是他便遊覽群山大川,最後甚至還前往了西域諸國,他天分極其高,語言天賦更是一絕,我的北紇語言和文字都是他教的。”
“那你的語言天賦,豈不也是一絕,”謝靈瑜坐在對麵,雙手托腮安靜望著他。
蕭晏行原本正低頭寫字,突然抬起頭朝她看了過來。
窗欞上柔和的秋光,輕輕落了進來,照在少女柔軟的發鬢上,她此刻穿著官袍卻並未戴官帽,豎起的長發上隻簡單插著一份碧玉簪,顯得靈動而清麗。
謝靈瑜原本雙手托腮,寬大的官袍從手臂上滑落,露出些許瑩白晶瑩的肌膚,她自己還未知,蕭晏行隻掃了一眼便匆匆彆開眼眸。
“殿下是在誇我?”蕭晏行含笑發問。
謝靈瑜一愣。
可是未等她回答,蕭晏行又是低低一笑,輕聲說道:“我是真的很開心。”
這下謝靈瑜當真是否認也不是了,隻覺得心思有種說不出的酥麻之餘,又忍不住懊惱的在想。
哼。
這人可真會順杆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