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謝靈瑜什麼身份,沒人敢把鍋隨便往她身上扣的。
柳郗無非就是想要借著上次國子監之事,提醒謝靈瑜,唯有通力合作才能儘快解決問題。
也罷。
上次柳郗賣了她一個人情,讓鴻臚寺可是吃了個盆滿缽滿的。
“少卿大人,雖然鴻臚寺的文書不能交給外人保管,不如我帶著文書親自去平康坊一趟,也好能助大理寺破案。”
蕭晏行當即說道,他與柳郗亦是有交情,自然不會為難對方。
謝靈瑜點頭:“也好,文書由我們鴻臚寺親自護送過去,便是寺卿大人也不會有異議。”
蕭晏行正要轉頭,讓大理寺這人立馬與自己一同前往。
誰知身側的少女再次悠悠開口道:“我與你一同去。”
*
兩人依舊同乘馬車而至,到了地方還沒下車呢,一旁騎馬跟著的大理寺丞指著前方的樓閣,說道:“少卿大人,案發之地便是前麵的紅袖樓。”
方才不管是她還是蕭晏行,都沒有問出事的地方。
畢竟破案之事,不歸他們管。
但兩人都沒想到,這個出事的地方,居然是紅袖樓。
他們之前都曾經到訪過過的妓館,隻能說人生何處不相逢,總能莫名的地方又兜兜轉轉的重聚在一起。
於是他們馬車停在樓前,兩人攜手下車。
此時整個紅袖樓早已經沒了,上次他們來時的奢靡之風,動人而歡快的樂曲聲不再,整個寬闊又奢華的大堂,顯得空蕩蕩的。
案發正好是上午,那會兒就連過夜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而紅袖樓這樣的地方,一般都是夜幕降臨,花燈初上之後才會徹底被點燃那份喧鬨,畢竟美人與美酒,還是在夜晚的時候享用,更有滋味。
兩人入內的時候,樓裡還未離開的客人,以及所有仆役和舞娘,以及妓子們都被集中在大堂。
“何時放我們離開?”
“就是,我們是花銀子來消遣的,竟遇到這樣的晦氣事兒。”
謝靈瑜剛一入內,就聽到裡麵傳來的抱怨之聲,顯然是在此消遣的客人也被連累了。
一旁的鴇母隻得柔聲安慰道:“各位大爺切勿著急,大理寺的官爺查探清楚了,定會放你們離開的。”
而此時大理寺丞一入內,立即問道:“柳大人呢?”
“大人還在樓上呢。”
大理寺丞立馬要帶謝靈瑜他們上樓,卻被回話的人攔住
:“少卿吩咐過,外人不得入內。”
“瞎了你的狗眼了,這位是鴻臚寺的少卿大人,”大理寺丞也沒想到,自己大理寺居然還有這麼不長眼的東西呢,自己親自帶過來的人居然都要攔。
於是他刻意說出了鴻臚寺少卿這幾個人,提醒對方。
好在這人還總不算蠢到家,一聽到這個名號,再仔細瞧了瞧謝靈瑜,不難看出她女子的身份,一下趕緊請罪:“小的有眼無珠。”
“好了,我們先上樓吧,”謝靈瑜直接打斷他的話,是不想讓他當眾點出自己的身份。
大理寺丞也生怕再被蠢貨拖累,帶著謝靈瑜和蕭晏行直接上了樓。
因為昨晚這個回鶻使團的人,是留在紅袖樓裡過夜的,所以他所住的地方,便是二樓的一間房間。
上了二樓,門口就有人把手,而一入內便看見一道身影站在裡麵。
柳郗聽到動靜,回過身,卻沒想到會同時看到謝靈瑜和蕭晏行兩人。
“來給你送文書,”謝靈瑜直接說道。
柳郗眼皮都被驚的不知覺眨了眨:“微臣惶恐,竟勞煩大人親自來送文書。”
謝靈瑜淡然:“無妨,我們同為少卿,你當得起。”
文書是一直被蕭晏行拿在手中的,隨後他交給了柳郗,說道:“此人的畫像體貌特征,都寫在了文書之類,所以大人可以依照這些,確認他的身份。”
原來這些使團出訪大周,為了防止刺客或者圖謀不軌者混入。
他們每個人的畫像,以及身上的體貌特征都會被一一登記在冊,待到了長安之後,鴻臚寺也會一一對應比照,嚴查每一個人之後,才會將他們放行。
畢竟使節團中有些人是要麵見聖人,若是真的讓刺客混入,鴻臚寺也是難辭其咎。
因此此人出事之後,大理寺第一時間來要文書,確認這人的身份。
也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好了,我會讓仵作為這人驗身,不如先請少卿到樓下稍等片刻,待我們對照完文書上的體貌特征,確認無誤之後,便會將文書送還給殿下。”
柳郗十分客氣說道。
謝靈瑜也不想耽誤人家查案,正要頷首,卻一眼瞥見,不遠處床上躺著的人。
被殺的兩人,都是暴斃在床榻之上的。
兩人都是仰麵而亡,因而很容易看見兩人的長相。
謝靈瑜朝著床畔走了兩步,垂眸望著床上的兩人。
柳郗也走了過來,忍不住問道:“殿下是對這個回鶻人有印象嗎?”
此人剛入長安就被殺了,可見身上必定背著什麼秘密,或是招惹了什麼事情,要不然也不會招了此禍。
若是謝靈瑜當真對他有印象,隻怕對破案亦有幫助。
謝靈瑜卻搖頭,下一刻她輕聲說:“我認識這個胡姬。”
蕭晏行此時也望了過來,因為這個胡姬死時,衣衫並不算完整,他不看乃是對死者的尊重,可是聽到謝靈瑜說認識的時候,他下意識轉頭看了過來。
即便在旁人看來,這隻是個微不足惜的胡姬,比不上另外那個死去的回鶻使者尊貴,可是對她而言,她更惋惜的是一個妙齡少女的無辜死去。
“上回我來此時,還飲了她的一杯酒。”
謝靈瑜聲音裡有種說不出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