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瑜麵色冷靜,望著對方不急不緩:“你既是知道本王的身份,便該明白此事不管是鴻臚寺還是大理寺,都格外重視。大理寺已在全力緝拿真凶,你們在此大吵大鬨,不會有任何幫助,倒不如趁早回到鴻臚寺給你們安排的館舍歇息。”
“
那裡有護衛看守,我想定要比這個紅袖樓安全許多。”
謝靈瑜這話聽起來是規勸,但也不乏是警告。
畢竟現在誰也不知道凶手究竟是衝著這個使者來的,還是衝著整個回鶻使團來的,若是真衝著破壞大周和回鶻關係,說不準凶手想要殺的人,不止這一個。
雖然這些回鶻人也想著替自己的同伴報仇,但真的涉及到自己的性命,誰也不敢真的拿來開玩笑。
這個回鶻人聽著這話,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後竟直接下跪:“小的明白,多謝殿下提醒。”
隨後他與其他回鶻人解釋了一通,原本還要鬨騰的人,這下是堅決不鬨騰了,竟還提出要離開紅袖樓,回他們目前暫住的館舍。
“待樓上仵作對死者身份檢驗無誤之後,便會放你們離開。”
柳郗當即表態道。
好在樓上仵作並未花費太多時間,也就是查驗那個使者的麵容和體貌特征,此人應是中毒而亡的,所以容貌上除了臉色稍顯鐵青的難看之外,並無太大的差彆。
兩刻鐘之後,仵作和大理寺丞兩人從房中走了出來。
大理寺丞李長山說道:“大人,經過檢驗之後,此人確實就是回鶻使者拔野古。”
其實大家心底基本都能確定了的,如今也不過是走個流程,徹底蓋個死章。
“文書既已用完,便還交給鴻臚寺,此番殿下能親自前來,微臣感激不儘,”柳郗親自拿過李長山手裡的文書,轉交給了謝靈瑜。
謝靈瑜抬起手正要去接,在半空中頓了下,抬眸望著眼前的柳郗,低聲說道:“你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即便我方才勉強將這些回鶻人安撫住了,但是如今死了一個回鶻使者,確實是一件大事。想必傳到聖人耳中,也不過就是一兩日的時間。”
“但是禦史台那邊一向耳聰目明,使團剛入長安,便死了一個人。他們定會向聖人告禦狀。況且上次禦史台在我們手裡吃了虧,我不會覺得他們這次會放過大理寺。到時候聖人震怒之下,隻怕會給大理寺一個時限,那時候你們大理寺一定會很被動。”
柳郗沉默地聽著,卻明白謝靈瑜此話不假。
雖然使者被殺,鴻臚寺也脫不了關係,可是鴻臚寺畢竟隻是負責招待使團,這些使團又並非是在鴻臚寺所安排的館舍內出事。
斷案一事則不歸鴻臚寺所管轄,聖人即便是問責,也隻會問責負責長安刑案的大理寺。
況且謝靈瑜深受聖人寵愛,一個回鶻使者而已,聖人絕不會將錯怪在她身上。
若真要找一個背鍋的,那確實是大理寺無疑了。
“謝殿下好意,我們大理寺一定會全力破案。”
*
在確定死者身份之後,柳郗便命人放了回鶻使團的其他人離開,自然這也引起了樓裡其他客人的不滿。
“為何咱們大周人就不能離開?”
“就是,不過是死了個回鶻人罷了,誰知道他做了什麼。”
“說
不定是這些回鶻人內訌呢,故意栽贓給我們。”
眼看著怨聲載道,柳郗回頭望著這群人,聲音冷厲:“這些回鶻人即便這棟紅袖樓,也是回到鴻臚寺所安排的館舍,那裡有專門的侍衛看守。即便他們當中真的有犯人,他們絕無隨意出逃的可能性。”
“可是你們不同,一旦放你們離開,若是有人想要逃跑,本官再想要捉拿,隻怕就難了。所以想要儘早離開,就最好有證據能證明你們的清白。”
這一招確實有夠厲害,原本還抱怨不斷的人群,一下安靜了下來。
柳郗環視了一圈,淡聲說:“從現在開始,文書會給你們做筆錄,誰願意第一個上前。”
“我。”
“我來我來。”
“我可以證明我昨晚跟春娘沒出過房門。”
一個個這會兒倒是全都打算招了。
謝靈瑜見他們這麼配合,笑道:“眼下應該沒我們什麼事了,那我們便告辭了。”
“今日還是要多謝少卿大人,”柳郗再次行禮道謝。
“柳大人實在是客氣,咱們同為九寺的同僚,理應同心同德,相互幫助,”謝靈瑜抬手之後,瀟灑還了一個禮。
身穿官袍的少女,如今已經深諳這些官場之道,行事之間自帶著一股完全不同於那些男人的敏捷聰。
謝靈瑜也不打算打擾柳郗繼續查案,畢竟這紅袖樓滿屋子的人都等著他們一一甄彆呢,隻怕沒有一日的功夫,都不能完事。
於是她和蕭晏行直接告辭離開,正好馬車就停在外麵。
在謝靈瑜出來之後,不遠處的車夫眼尖的瞧見,立即將馬車趕了過來,停在門口之後,謝靈瑜先行上車。
蕭晏行在踏上馬車的踏凳時,突然頓了下。
他腳上穿著的黑色長靴,輕輕踩在了凳子上,眼睫輕輕往下一掃。
車夫見他停住,不由問道:“蕭大人,怎麼了?”
因為蕭晏行好幾次都是坐著謝靈瑜的馬車,因而車夫早就已經認識蕭晏行,知道這位年輕俊俏的郎君,與自家殿下關係甚好。
至於兩人關係乃是何等好,便不是他一個車夫該過問的了。
“無妨,隻是瞧著這踏凳竟好似有些臟了,”蕭晏行輕聲開口,略顯清冷的音色說出來的話,並非責備反而讓人心悅誠服。
車夫低頭看了眼,當即道:“是小的做事不力,還請大人恕罪。”
“你是少卿大人的車夫,況且這隻不過是小事而已,待會擦乾淨便好了,”蕭晏行聲線平緩而無波,含著冷淡的風韻。
很快,蕭晏行上了馬車,謝靈瑜見他在外麵耽誤了一會兒,還特地問道:“是有何事?”
“無事,隻是踏凳上有些汙臟,我讓車夫擦了擦,殿下不會怪我多事吧?”蕭晏行垂眸看著她,嘴角輕揚,明明很正經的說話,卻又有種勾人心弦的意味。
謝靈瑜坐在馬車的靠椅上,特地清了下嗓音:“不過小事而已,我豈會怪你。”
“那就好,”蕭晏行回應之際,馬車也隨著動了起來。
馬車車軸滾動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這些勻速發出的聲響,謝靈瑜的聲音在馬車裡響起:“辭安,你說究竟是誰會對回鶻使者下手?是衝著使團來得,還是這個使者本人惹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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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當真想要知道?”
蕭晏行突然臉上閃過神秘莫測的笑意。
謝靈瑜微怔之後,下意識反問:“難不成你不想知道?”
“我自然也想要知道,”蕭晏行點了點頭。
隻是當他抬起頭時,那雙漆黑瞳仁裡迸發出驚人的光亮,而隨後他一個抬手動作之後,一柄閃著森冷寒光的匕首,突然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
謝靈瑜望著這把近在咫尺的匕首,而此刻車內隻有這一把匕首。
隻要他想,這把匕首隨時可以插進謝靈瑜的脖頸。
蕭晏行望著謝靈瑜,嘴角揚起,此時他臉上哪種乾淨又清冷的模樣徹底消失,一種森冷而鋒利從他眼尾開始蔓延。
謝靈瑜與他四目相對,眼神冷靜而淡然。
明明刀鋒就在眼前,她心底卻沒有一絲懼怕和擔憂,就如同她是那般相信,蕭晏行絕對不會傷害她。
直到他說:“不如我們來問問他。”
謝靈瑜怔住,可是蕭晏行此刻已經直接在車內半站了起來。
因為車廂的高度並不足以讓他整個人站起,可是他也並非要站起,謝靈瑜隻見眼前閃過一道逼人的寒光,隨後那把鋒利的刀刃,直直插進了馬車的地板上。
而隨著刀刃穿透馬車地板,一道痛呼聲,從車底沉悶的傳了過來。
馬車下麵有人!!!
可是謝靈瑜看著眼前這一幕,望著被刀刃直直穿透的地板,腦海之中竟餘下一個反應。
蕭晏行,他好大的力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