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2 / 2)

國主派自己的這位小舅子來大周,一來自然是為了見識繁華盛麗的長安,一來也是為了給對方鋪路,出使大周歸來之後,便會安排重要職位。

現在倒是好了,還沒等榮耀歸故裡,反倒命喪大周了。

消息一傳回回鶻國之後,這位寵妃是哭的死去活來,因此回鶻國主無奈,再次修書一封,務必讓大周抓住真凶,讓他這位可憐小舅子能夠得到安息。

旁人聽了,估計也隻是覺得倒黴。

畢竟這個使者要是身份沒這麼貴重的話,大理寺如今的證據,確實是可以結案了。

但是謝靈瑜卻聽得眉心微蹙,因為她跟蕭晏行想到一處了,這封信她從未見過。

絕不是通過鴻臚寺遞交給聖人的。

可見應該是回鶻使團的人,也修書給了回鶻國主,說不準信中還指責了鴻臚寺沒有恪儘職守,保護他們回鶻使團。

所以這位國主這封書信,居然通過彆的秘密通道,呈現給了聖人。

雖然彆人不知道,但無異於是在謝靈瑜臉上狠狠掌摑了一巴掌。

自從她成了鴻臚寺少卿開始,大小事務幾乎都是她一力說了算的,曹務實這個寺卿壓根就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被邊緣

化。

他那麼怕承認責任的人,恨不得事事都要請教謝靈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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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封密信倒了聖人手裡,便如同明晃晃在說她的失責。

“回鶻國主親自修書一封,要求大周徹查此事,如今你們大理寺調查出的這個結果,可否能服眾?你們覺得以如此理由回複給回鶻國,他們可會相信?”

在蕭晏行將信讀完之後,眾人沉默之際,聖人冷不丁的開口問了一句。

這話更是猶如在詰問大理寺,所以大理寺卿方穀海當即起身,跪地喊道:“微臣惶恐,還請聖人降罪。”

柳郗則是跪在他身後。

這倒是讓幾位宰輔都麵麵相覷,為首的左仆射裴正嚴,便是裴靖安的祖父。

思慮再三,這位裴相緩緩說道:“回稟陛下,若是事實當真如此,即便回鶻那邊無法接受,我們也隻能如實告知。總不能弄虛作假,讓一條人命枉送。”

不愧是相爺說出的話啊。

謝靈瑜雖然並非是頭一回跟這位裴相接觸,畢竟前世她作為對方的孫媳婦,還是見過不少次的,但是每次謝靈瑜也隻覺得,這是一位和藹寬容的長輩而已。

如今在朝堂上,與對方相遇的時候,感覺便全然不同。

他看似是在主持公道,實際上卻是在勸說嘉明帝,不管真相如何,便以如今大理寺所查的真相為真,讓回鶻人接受。

“父皇,兒臣以為裴相所言甚是,回鶻使者初入長安,分不清財不外露的道理,被這樣的小毛賊盯上,也不是沒可能的,”一皇子齊王趕緊開口附和。

隻是他語氣裡的那種,掩不住的竊喜,卻讓殿內的每個人都察覺。

就連謝靈瑜都在心底裡,不由暗暗罵了一聲。

蠢貨。

倒是一旁的四皇子安王輕笑了聲:“一兄,臣弟怎麼覺得,你是想如此草草了結呢。”

“你休得胡言,在聖人麵前信口雌黃的誣陷本王,”齊王如同被踩了尾巴似的,安王不過是說了一句而已,他便這般緊張反駁。

安王見他越是如此,心底越是覺得有事。

於是他也顧不得有可能會開罪裴相,故意唱反調說道:“父皇,此事乃是事關大周與回鶻之間的關係,回鶻使者本就命喪長安,我們確實是應該捉拿真正的元凶,給回鶻國主一個交代。”

他特地將‘真正的元凶’這幾個字,咬了有些重。

“父皇,此事已過去半月有餘,再過幾日,便是您萬壽之節,北紇使團不日也將要抵達長安,這是十數年以來,北紇第一次派遣使團前往長安。兒臣以為回鶻使者被殺一事,應該低調處理。”

“至於如今這個元凶,誰又能說他們不是真正的元凶呢。”

齊王這會兒倒是跟找回了腦子般,居然把聖人的萬壽節還有北紇使團拉出來扯大旗。

一旁的右仆射鄭轅,倒也開口勸說道:“聖人,臣以為此事確實該低調處理,如今大理寺抓人,已在整個人長安傳開,又審問出了真正的結果。即便使者被兩個蟊賊所殺,確實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但事實若如此,回鶻國主也隻能節哀順變。”

齊王一聽,左右仆射兩位宰輔居然都讚同他的話,一時間更是喜從眉梢來。

這還是他入朝以來,頭一回得到兩位宰輔的一致認同呢。

謝靈瑜瞧著齊王臉上露出的得意笑容,心底再次暗罵了一句蠢。

兩位宰輔為何會認同他的話,無非就是覺得不過是死了個國主寵妃的弟弟而已,如今既然已經找到了凶手,不過這兩人是真凶還是背鍋的,反正有了交代便好。

不必再大張旗鼓,去找什麼真正的元凶。

誰會在乎那個所謂真正的凶手呢。

隻要有交代便好。

可是謝靈瑜卻莫名想起,那個床榻上的胡姬少女,那樣鮮活而年輕的生命,無人在意她,旁人所關心的也不過是這個回鶻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