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她自己都未曾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隻要說出一句話,蕭晏行便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其實上位者挺忌諱這般的。
就像是聖人,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偏偏又什麼都不說,隻讓那些臣下去猜測。
但是大臣們確實也在揣度聖人的心思,卻又害怕被聖人看出來,他們確實猜到了。
可是在謝靈瑜,旁人她不知道,但如果是蕭晏行猜中了她的心思,她非但不會生氣,反而會覺得,她與他合該這般默契。
柳郗頷首,低聲說道:“這確實是這個案子的怪異違和之處,我想若是咱們能找到這幾個人失蹤的原因,我覺得便是破案了。”
“事不宜遲,還是趕緊去胡商家中一探究竟吧。”
謝靈瑜積極的提議道。
柳郗也讚同她這個想法,便命人趕緊把地上的屍身抬回大理寺,伴隨著一個個擔架被抬起,柳郗再次忍不住感慨:“希望明日彆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要不然大理寺的停屍房都沒有位置了。”
謝靈瑜咋舌,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寬慰他。
待眾人準備離去的時候,謝靈瑜看著不遠處的紙錢說道:“今日有人在此出殯嗎?”
“是第一日死去的那戶人家,”柳郗同樣看著地上飄落著的白色紙錢,隨著一陣風起,有幾張紙錢被吹的飄了起來,在空中打著輕飄飄的旋兒。
謝靈瑜有些疑惑,按照長安喪事的標準,即便是普通人家發喪,也要停滿七日。
為何這家三日便發喪了。
“這戶人家可謂是家徒四壁,還是好不容易找到有些關係的人,我們大理寺湊了錢,給這家發了喪,棺木昂貴,又是臨時定製的,所以三日便發喪了。”
謝靈瑜看著一旁解釋的柳郗:“該不會是柳大人你出的銀錢吧?”
這個所謂的大理寺湊錢,聽著確實挺虛的。
“我出了大半吧,”柳郗輕笑:“左右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像其他同僚那般上有老下有小。況且先前國子監那件事,大理寺也拿了不少銀錢,分到我手中的也不少。”
柳郗樂善好施的名號,謝靈瑜在前世就沒少聽說。
特彆是這位柳大人,一不娶妻一不納妾,家中據說隻有兩三仆從,活的如同苦行僧一般,偏偏他這人還樂善好施的很,不少窮困人都受過他的幫助。
所以其實柳郗官運倒是不差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便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掌刑獄之罰。
後來新皇登基之後,她更是直升為刑部尚書,是除了蕭晏行之外,最為年輕的六部尚書,年紀輕輕便掌握六部之一,可謂是厲害至極。
待幾人走過去,準備乘車前往胡商家中。
謝靈瑜突然朝著蕭晏行身側偏了偏,低聲問道:“辭安,你可覺得有什麼不太妥當的?”
“倒也沒什麼旁的不妥當的,隻是殿下似乎忘記了一件事。”
忘記了一件事?
“什麼事情?”謝靈瑜長眉微擰,一張雪白又柔美的臉龐,輕輕蹙著峨眉時,有種惹人憐惜的感覺。
連蕭晏行說話的聲線,都不覺帶上了絲絲寵溺:“殿下忘了,我們隻是來送文書的。”
啊,對,送文書。
謝靈瑜這才記起來,他們本來隻是來送文書的,但是現在反倒真成了大理寺的人一般,還想要跟著一塊去死者家中探訪呢。
於是在猶豫間,謝靈瑜滿臉不舍的問道:“此等奇案,難道你就不好奇?”
“好奇,”蕭晏行乖巧點頭,隨後他看向謝靈瑜誠心說道:“所以請殿下帶我,見識見識這樣的奇案。”
謝靈瑜都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話,當即抿唇輕笑。
“是你說的,那我便是因為,想要帶你見識見識的。”
蕭晏行看著眼前少女柔軟的臉頰,眉眼越是熱烈,語調越發溫柔:“是,殿下都是為了我。”
此刻柳郗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車駕旁邊,見他們還在身後,便稍微等了等。
待謝靈瑜走過來,便聽她笑著說道:“柳大人,那我們便跟你一道去胡商家中了,辭安實在是對這個奇案好奇的很。”
柳郗被她這番話說的微怔,若不是理智尚存,他倒是想反問一句。
難道不是殿下您看起來更加好奇嗎?
可是不等他發問,蕭晏行已主動說道:“麻煩柳大人了,確實是我比較好奇。”
呃。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望著眼前心甘情願的蕭晏行,淡淡歎了口氣。
行吧。
你就寵著這位小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