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2)

第八十四章

謝靈瑜以為他是故意在哄自己,語氣也不由輕鬆了起來。

“辭安說的,我便信,”謝靈瑜含笑點頭。

畢竟根據前世的記憶,齊王即便現在沒有事兒L,之後也不會一帆風順,論手段智謀,他絕非信王謝陵的對手。

前世謝陵可是作為新帝登基,出乎很多人意料,可見他一直是私底下培養勢力。

不過她也沒打算一直聊這個問題,叮囑道:“好了,這些傷神的事情,你便不要再想了。反正我想聖人自有決斷,我也相信天理昭昭。”

謝靈瑜這一句天理昭昭,倒不是聽天由命的意思。

而是她相信以齊王這樣的心性,早晚定還是會出事的。

“殿下亦要如此,”蕭晏行見她的神色,知道她並非全然是強顏歡笑。

因為外麵天色也晚了,謝靈瑜便沒有多留。

很快她便從側門返回了王府。

在他走後沒多久,蕭晏行便從床榻上起身,清豐拿來一套外出衣裳,還是忍不住勸說:“少主,您身體還未徹底康複,不如等幾日吧,反正現在檀娘在我們手裡,不怕她跑了。”

“檀娘手裡掌著三千衛那樣多的秘密,豈能耽誤。”

蕭晏行想也不想,直接接過他手裡的外衫,抬手給自己換上。

隨後清豐趕緊上前伺候他穿衣,隻是等衣服穿好之後,蕭晏行說道:“待會你留在家中,以免殿下萬一突發奇想派人來送些什麼東西。”

清豐點頭,待將蕭晏行送到門口,他還是說道:“少主,你可得要小心些。”

蕭晏行微微頷首,便直接出了院門。

他特地穿了一件黑色圓領長袍,就連衣裳上的花紋都是繡著暗紋,在沉沉黑夜之中,他這一身險些要跟夜色融為一體。

隻見他一路疾行,終於來到了一處頗為安靜的小院。

這便是他偶爾與折劍見麵的地方。

今日他即便頂著箭傷也要到此的原因,便是要來見一個人。

在扣響院門之後,裡麵傳來腳步聲,過了一會兒L院門被打開了。

折劍趕緊將人迎了進來,這才打量向蕭晏行,關切詢問道:“少主,我聽說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並不礙事,”蕭晏行不欲多言。

折劍雖然心底擔憂,卻也知道蕭晏行乃是擅忍耐的性子,絕不會對自己的傷勢多說什麼,一想到這裡,他對於檀娘便是越發憎惡了。

“人就在裡麵呢,”折劍衝著廂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蕭晏行聞言,直接抬腳朝著廂房走了過去,果然待他入內時,便看見椅子上正綁著一個人,嘴裡還被塞了一塊布,堵的嚴嚴實實,是一丁點聲響都發不出。

“我想少主今晚要來,便沒再給她下藥。”

先前折劍看管檀娘的時候,都是下了藥,讓她一直保持昏昏沉沉的狀況,後來將人從檀娘自己的小院

轉移到此處的時候,也是如此。

檀娘一路上昏昏沉沉,壓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了此地的。

而如今她一恢複意識,先是看見折劍,中間幾次使了眼色給折劍,想讓他聽自己一言。可是折劍完全就是個榆木腦袋,壓根不搭理她。

以至於檀娘一肚子不管是陰謀還是陽謀的計策,通通都使不出來了。

所以此刻當她看見蕭晏行的時候,她心底隻剩下絕望。

她知道自己的什麼小伎倆,在這位少主麵前都是全然使不出來的。

蕭晏行盯著檀娘看了兩眼之後,抬手揮了揮,一旁折劍立即上前,將她嘴裡塞著的布條扯開,檀娘猛地大喘了一口氣。

她嘴裡這般長時間塞著布條,還是十分難受,有種呼吸都不夠的感覺。

“少主,”待她稍微恢複些,便立馬抬頭看向蕭晏行,幾乎是一刻都不停頓的說道:“我知我私藏這本賬冊沒有及時交給您,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我絕對沒有背叛三千衛,更是從未將三千衛的秘密泄露給旁人。”

折劍聽著這些話,心底嗤笑了聲,不由偏頭朝自家少主看了過去。

這等借口,彆說少主,便是他都不會相信一個字。

“我自是相信你未曾泄露過三千衛的秘密,”不想蕭晏行看向檀娘時,居然語氣如此溫和說道。

檀娘瞪大雙眼,竟沒想出自己的話,少主當真是信了。

以至於她一時間愣住,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彆的。

“但是你所說的私藏賬本,隻怕並非隻是私心那麼簡單吧,”蕭晏行黑眸有種清透的冷靜,以至於不管他說什麼話都顯得格外淡然鎮定。

檀娘確實在他的逼問之下,陷入了沉默了。

“你身為三千衛的風花使,手裡掌握著的銀錢不計其數,所以你不是為了錢,”蕭晏行冷淡的掃了她一眼。

原本想要說是為了銀錢的檀娘,還未張嘴,借口便已經被堵了回去。

“你身為女子又無官身,自然也不可能是為了權勢。”

蕭晏行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挑了下眼尾,瞳仁裡的碎光猶如凝結成刺,紮的檀娘不敢輕易動彈。

不為錢,不為權。

這世間能打動一個人的東西,其實無非就是三樣,錢、權、以及情。

“所以你是為了朝中某位大人吧,你想借用這本賬冊,讓他徹底掌握朝堂之上很多人的把柄。”

蕭晏行似乎在玩弄一個獵物,一點點剝開她的那點偽裝,直擊痛處。

“檀娘,我本以為你是聰慧女子,沒想到竟也如此愚蠢。為了一個男子,落得如今的的地步。”

蕭晏行眼底終於露出了徹底冷酷淡漠。

檀娘在聽到這句話時,原本垂著的臉,竟高高仰起。

她看向蕭晏行,突然短促笑了聲,隨後挑釁似的問道:“難道人人都要學少主這般麵冷心硬嗎?為了試探我手中的賬本,竟親自設局讓那位殿下深入險境,您可當

真是一點都不在意那位殿下的安危啊。”

這兩日檀娘雖然大部分時間都陷入昏迷之中,但是折劍也會讓用膳。

在僅有的清醒時間裡,其實她也早就想清楚了蕭晏行的布局。

表麵上蕭晏行看似是聯合她,利用賭坊裡的少女赤珠,釣出幕後之人派出死士。可是蕭晏行實際上又以此試探出了自己。

畢竟賭坊內大火,檀娘沒有細想,便立即回去保護賬本。

未嘗不是因為她也被蕭晏行迷惑了,以為自己的這位少主真正目的是為了引誘出齊王出手,可是他更想要的,隻怕是她自己手裡的賬冊。

可是蕭晏行這場戲做的實在是逼真,當日不僅他自己親自來了,就連謝靈瑜都來了。

檀娘雖然不清楚蕭晏行與謝靈瑜之間真正的關係,可是女子在情愛之上,總是有獨具一格的通透。

從蕭晏行第一次帶著那位小殿下前來極樂坊時,檀娘便在暗處觀察過二人。

當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時,嘴巴可以說謊,身體可以說謊。

但是眼睛斷然說不了謊。

即便是蕭晏行這般喜怒不輕露的人,當他不經意看向身側少女的眼神,便讓檀娘看得一清二楚。

況且坊間也並非全然沒有關於他們二人的傳聞。

永寧王殿下謝靈瑜在長安頗有聲名,身邊又總是跟著這麼一位容顏出眾的郎君,一來二去,早就有傳聞兩人關係匪淺。

所以此時檀娘便是破罐子破摔般,乾脆嘲諷起了蕭晏行的冷漠無情。

她既看出了蕭晏行對於那位小殿下有情,可是蕭晏行還不是毫不猶豫以這位小殿下為誘餌,不僅讓檀娘自己上鉤了,也讓齊王出手了。

可謂是一箭雙雕。

“我這般愚蠢,自是比不得少主的手段和決心。您可以為了得到賬冊,拿這位殿下的命來賭。”

旁邊的折劍見檀娘到了如此地步,竟還敢挑釁少主,當即嗬斥:“你住口。”

檀娘卻不甘示弱的仰起頭:“怎麼,少主既是做了,又豈怕我說呢。”

此刻蕭晏行微垂著頭,修長身形在檀娘跟前猶如穩穩屹立著的山脈,哪怕隻是站在原地什麼都未做,都帶來了鋪天蓋地的壓迫感。

“你以為我繞開殿下拿到這本賬冊,是想要吞為己有?”

蕭晏行沉著聲音,有些嘲諷的反問。

不過任誰都會這麼想,更何況是檀娘。她自己便是完全繞開了三千衛,隱瞞了賬本的存在,企圖將這個賬本給她心中之人。

所以她自然會下意識認為,蕭晏行故意誤導謝靈瑜,而自己漁翁得利拿到賬冊。

“殿下身為女子,卻能入朝堂,全因她仰仗著的是聖人寵愛。可是這本賬冊乃是齊王的罪證,誰將這本賬冊呈給聖人,便是逼著他親手處置了自己的兒L子。到時候必然會讓聖人對獻賬本的人心生介懷。”

“你以為我會親手斷絕,聖人對殿下的這份偏寵嗎?”

都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是謝靈瑜從小到大,所受的皆是君王的偏愛。

蕭晏行並非是喜歡長篇大論的人,更不是那等喜歡解釋緣由的性子,可是此刻他卻絲毫不介意的將自己心中所想,一點點剖開給檀娘看了。

檀娘震驚的望著他,似乎也沒想到他竟會出於這樣的原因。

這樣一個看似冷漠清貴的男人,卻能夠這麼般小心翼翼為了一個女子打算。

“這本賬冊當然會在該出現在聖人麵前的時候,以最合適的方式出現。”

蕭晏行的聲音此刻格外涼薄冷硬。

可是他腦海中卻回蕩著謝靈瑜的身影,因為這是他先前答應過她的。

他說過,殿下想要的,總歸會有的。

他知道謝靈瑜想要真相大白,想要讓幕後真凶齊王付出代價,他自然會讓這一切都實現。

“至於讓殿下陷入險境,”蕭晏行冷眼望著檀娘,聲音冰冷至極道;“我的命在,殿下就絕不會有危險。”

以赤珠為誘餌讓齊王出手,確實是他定下的計策。

但是他也曾力勸謝靈瑜留在王府,隻是這位小殿下從來都是極有主見的性子,蕭晏行見勸不住,也就沒再費什麼力氣。

因為他早就打定了主意,隻要他活著,定會護佑好謝靈瑜。

他也做到了這點,在那支弩箭射過來的時候,他以身擋箭。

蕭晏行承認,他就是有故意的成分。

蕭晏行在用自己的命賭!

他就是要殿下記住,讓殿下憐惜他,心疼他,徹底無法忘記他!

“可惜了,”蕭晏行突然看著檀娘,神色中有種形容不出的冷冽殘忍。

這樣的神色讓檀娘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咬著牙反問;“少主可惜什麼?可惜我背叛了您嗎?”

蕭晏行眼底泛起陰翳,聲音異常冷冽:“你聽了我的秘密,還要怎麼活下去。”

檀娘瞪大雙眸,心底的最後一絲希冀,也在這一刻徹底破碎。

*

這幾日謝靈瑜一直在家中歇息,並未前往鴻臚寺。

畢竟她剛經曆了一場刺殺,此時長安城內頗有些暗潮洶湧的感覺,所以為了避免被有些人探查消息,謝靈瑜特地留在王府裡。

隻是這日下午,韓太妃特地派人過來請她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