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是這樣,有脾氣就要發作出來。
她要讓趙貞知道她的厲害,讓趙貞不敢輕視她。
當然,現在的蕭沅沅,想起這件事,隻覺得那時很傻。
這種行為,根本毫無意義,隻會顯得她嬌縱,任性妄為。
蕭沅沅坐到鏡子前,端詳自己的容貌。
鏡中的少女,粉麵桃腮,眉眼烏濃,臉頰圓潤又飽滿,一副天真嬌憨之色。
還是上輩子的容顏,隻是陡然小了許多。
蕭沅沅經常聽到彆人說她美。小時候,父母親這麼說,族中的親眷們也這麼說,說她美貌無人能及,包括她的太後姑母,見到她第一眼,也對她青睞不已。但蕭沅沅一直有點懷疑這件事,因為,她並不討人喜歡。
美,不是應該被喜歡嗎?但蕭沅沅並不太被人喜歡。
彆人經常會第一眼見到她,非常喜歡她,然後漸漸就討厭她了。包括趙貞,包括太後姑母。所以蕭沅沅一度不太相信鏡子裡的自己是否真的如此惹人喜愛。她後來也懶得計較這事了,她知道可能是自己的性子不大好,但要她受委屈,絕對不行。
蕭沅沅意識到,這輩子她得收斂一些。
至少表麵上,得收斂一些。上輩子就是鋒芒太露,得罪人太多。
她拿起妝台上的木梳,輕輕撫摸著上麵的花紋。
這梳子……久違了。
她有種從大夢中醒來的輕鬆釋然,同時又有點悵惘。
還好是夢。
經過那一世,她感覺到了此時活著的難能可貴。
婢女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一個執盥盆,一個執巾。蕭沅沅將手放進水盆中,開始了梳洗流程。
溫熱的水,使她感到靈魂重返塵世的美妙。
接著是梳頭。
蕭沅沅正一件一件翻看著妝奩裡的舊首飾,回憶往昔,忽然聽到外麵有“哢”“哢”的砍樹聲。
“什麼聲音?”
“是砍樹。”婢女斂手屈身,小聲說道。
蕭沅沅連忙起身,走出寢閣,隻見幾個小宦官正拿著鋸子、斧子在砍樹,忙的風風火火,慌慌張張的。
蕭沅沅打住道:“你們砍樹做什麼?”
小宦官忙上前施禮:“不是小娘子吩咐,說要把這些樹都砍了嗎?”
蕭沅沅心說,原來她重生的時間點是這。
“彆砍了。”
蕭沅沅說:“好好的樹,砍了做什麼。”
小宦官有點不信:“娘子,真不砍了?鋸子斧頭都找來了。”
蕭沅沅說:“留著吧。我看這花開的挺好,砍了可惜。”
小宦官笑說了聲:“好嘞。我說小娘子就是一時性急,砍它做什麼。這梅樹可是皇上最喜歡的。”
蕭沅沅阻止砍樹,倒不是因為趙貞喜歡。而是不願做這種沒意義,單純發泄情緒的事。她現在需要的是理智冷靜。
這小宦官,叫什麼名字來著?已經想不起了。蕭沅沅正試圖記憶裡搜尋著,小宦官已經轉身去張羅眾人收工。
蕭沅沅回到妝台前,思索著那人的名字,屁股剛剛坐下,腦子裡突然想到一件事。
壞了。
她都忘了這件大事。
她還沒來得及起身做點什麼,就見有宮人進來。這個人的名字,蕭沅沅倒是一下子就記起了,是太後身邊的女婢。
她施了施禮,微笑著說:“太後有事召見,小娘子可即刻前去。”
蕭沅沅全想起來了。
此刻,這女婢笑容和藹,然而一會到太後麵前,等著她的卻是雷霆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