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蕭沅沅纏著,非要跟傅氏一起睡。
傅氏無可奈何,隻得讓奶媽抱著石榴去睡,讓蕭沅沅跟她睡。
蕭沅沅前世,對她爹娘,是有怨恨的。
尤其是她在寺中那十三年,父母親對她不管不顧。除了讓一個仆人去看她,給她送吃喝,彆的就再也沒有理會過了,一心隻放在弟弟妹妹的身上。她心裡覺得很失望。她覺得自己不單失去了愛情,而且被父母親放棄了。
回宮之後,她對爹娘,也懷著芥蒂。
他們讓自己入宮,嫁給趙貞,無非就是利用她,來實現父母家族的榮耀。她做了皇後,父母,還有兄弟姊妹們,才能跟著沾光。誰管她的幸福和死活呢?她心裡頭怨恨,索性破罐子破摔。父母勸她要安分守己,她偏不聽,還和母親拌嘴使氣。
前世和母親最後一次相見,是當著趙貞的麵。母親痛哭著捶打她,罵她糊塗,跪著向趙貞求情:“懇求皇上饒她一命。罪婦願以身相代,替她受死。”她聽到這句話,心中當真傷悲極了,一時間流了眼淚。
不管母親當時的話,隻是嘴上說說,還是真心實意,蕭沅沅已不想再去計較了。她不知道前世,自己死之後,有沒有牽連到爹娘。
她犯下了那麼大的罪,父母大概也是逃不掉的。
沐浴完,蕭沅沅坐在鏡前,傅氏幫她梳頭。
母親好久都沒有幫她梳過頭了。
她是父母在剛新婚,感情最濃烈的時候所生的第一個孩子,得到了最多的父母寵愛。小時候,她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娘每天都會幫她梳頭。
傅氏覷著她臉色,關切道:“你在宮裡,又跟皇上鬨彆扭了?”
蕭沅沅道:“沒有。”
傅氏道:“還說沒有。瞧你一提皇上,臉都拉下來了。哎,你這個性子,一點心事都不肯藏。讓你嫁進宮裡,我還真是心驚膽戰的。”
蕭沅沅道:“娘,我不想回宮去了。”
傅氏道:“為何?”
蕭沅沅說:“皇家兒媳婦不是那麼好當的,我不想忍氣吞聲。你知道女兒的性子,最是受不得氣的。皇上胸懷社稷,也不可能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就想像娘一樣,嫁一個溫柔體貼的郎君,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她這話隻是騙騙母親。
蕭沅沅心裡知道,她就過不了安穩日子。
她壓根就受不了跟一個男人平平淡淡,白頭到老。日子過久了,她總會嫌棄的。她想要的是至高無上的地位,還有萬人膜拜的權力。她一點也不想嫁個凡夫俗子。她前世什麼樣的男人沒曾見過,什麼樣的男人沒曾使過?早就看的透透的了。
整個大魏國,哪個男人見了她不曾恭恭敬敬地下拜。稍微有點兒家世模樣的,稍微有點能力才乾的,她都見過。不過都是些臣僚而已。她曾居皇後之位,怎麼可能會甘心嫁給一個原本對自己卑躬屈膝的人,還跟他生兒育女安穩度日?想想都是一肚子氣了。她連趙貞都看不上
,其他人,更是入不得眼。即便是勉強了,不出三天就得散夥。嫁個普通人,她圖什麼呀?
男人都一樣,不值得愛,玩玩還差不多。
她隻想做皇後,不在乎皇帝究竟是誰。
趙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兩人仇怨太深了,連麵對麵都感到厭憎的程度,想要裝恩愛都困難。
裝不下去,這戲沒法演。
她隻能找彆的出路。
傅氏說:“你若真不想回宮,娘也依你。娘去太後那說。”
蕭沅沅沒想到母親會答應的這樣爽快。她轉過身,道:“娘真的肯去和姑母說?”
“你都這樣說了,娘不願意,又能怎麼辦?”
傅氏拿了一件雪青色的上襦配百襇裙,展示給她看:“你瞧這身衣裳好不好看,我前幾日,特意讓繡坊給你做的。做了好幾身,你明日就穿這個。”
蕭沅沅試了試,很合身:“太後不會生氣吧?”
傅氏道:“現在惹她生氣,總比讓你在宮裡將來惹禍要好。”
傅氏讓人將衣服放在熏籠上,先熏著香。她替蕭沅沅理著頭發,忽然道:“你不想嫁皇上,那陳平王怎麼樣?我看陳平王也很好。”
她大了,母親時刻都惦記她的婚事。剛說不進宮,這會馬上就找下家了。
蕭沅沅聽到這三個字,噗嗤一聲笑。
傅氏奇道:“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