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正午,太陽就火辣辣的,烤得人難受,她也不樂意出去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後到院子裡乘涼,葡萄藤下蕩一下午秋千。
她養的小狗,跟在她身後。她穿著粉色鮮豔的薄紗裙,挽著披帛,坐在秋千上,衣袂飄飄。人一動,裙帶和披帛也跟著飄動,小狗便追逐著她的披帛。秋千往前蕩,小狗就跟著往前跑,秋千往後蕩,小狗就轉身跑回來。一整天在她旁邊上躥下跳,可好玩了。
蕭沅沅拿煮熟的雞脯肉,還有雞肝喂它。
傅氏生怕她中暑,一會給她送綠豆湯,一會給她送冰碗,冷淘,還怕她煩悶無聊,讓丫鬟陪她擲骰踢毽子玩。
好些日子沒見趙意,這天,蕭沅沅收到他讓奴婢送來的一件東西。
是個禮物。
蕭沅沅打開看,發現是一對白玉雕的印章。
這印章小巧玲瓏,剛好兩隻,是上等的羊脂玉刻成,還不及一半的手掌大,一隻頭上雕刻的是鳳凰,一隻是雕的蟠龍,底部分彆刻有四字。一刻的是“年年今日”,另一隻刻的則是“歲歲今朝”,篆文一陰一陽。
蕭沅沅看到這個禮物,心裡有點意外。
這對印章,她前世見過,是趙貞所有。
趙貞說過,這對印章,是他十六歲的時候,陳平王所贈。趙貞很是喜歡,一直珍藏著,時常愛拿出來在手上把玩。後來,他將那枚刻了歲歲今朝字樣的鳳頭印章送給了蕭沅沅。
因此,這對印章,是趙貞和蕭沅沅各有一隻的。
蕭沅沅沒想到,趙意會把這個原本送給趙貞的東西轉送給她,冥冥中有種命運玄妙,不可思議之感。
她一時不明白他是何意,隻是沒機會問,隻是將禮物收下。
他送了這麼貴重的禮物,她要還他點什麼呢?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還什麼好。手
絹,香囊,書畫這些,都已經送過了,珠串,吊墜,也都送過了,真是犯了難。她突發奇想,用剪子剪了一縷自己的頭發,用根紅繩束著,放在香囊裡,並將一隻自己常戴的蝴蝶發釵一起,放盒子裡,讓人給他送去。
她心裡興奮極了,很期待看到他的反應。
趙意收下了她回贈的禮物,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話。不過,她心裡還是開心壞了,聽說他收下了頭發。
頭發是定情的意思。
她迫切地想見趙意。不過,這事也急不得。
她也有點擔憂,兩人現在每每見麵都要忍不住親近。她害怕哪天就控製不住了。她得克製克製。
夜裡的時候,傅氏說起:“我打算趁著這次回鄉祭祖的機會,向太後提起你的婚事。皇上而今也年滿十六了,想來過不久就該當大婚了。”
蕭沅沅道:太後說起皇上大婚的事了嗎?”
傅氏說:“前不久,她還剛剛問起我,關於皇後的人選。我沒敢說什麼,敷衍過去了。你可知,太後是屬意你的?”
蕭沅沅好奇道:“太後說了要我嗎?”
傅氏道:“沒直說,不過我聽出她那意思。太後的心思你知道,她必定要立一個蕭氏的女子為皇後。而今蕭氏族中的女子,適齡的也就那麼幾個,還得挑模樣好的,血脈上最為親近的。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她這次去祭祖,特意點了讓你去。你可想好了,當真不入宮了?”
蕭沅沅搖頭道:“我是斷不肯再回去了。”
“娘,這次遼東祭祖,我能不能不去?”
她不想見到趙貞。
傅氏說:“那可不行。婚事歸婚事,祭祖總是要去的。”
“那你就跟太後說我生病了,去不了了。”
傅氏訓道:“胡說!哪生的這麼巧的病。剛要去祭祖,你就生病。不過就是出去一趟,幾個月工夫,又不是什麼難事,你推脫什麼。又不是讓你去見鬼。”
蕭沅沅心說,見到趙貞,也跟見鬼差不多。
“可是遼東好遠,來回就要好幾個月,要騎好幾個月的馬。太後和皇上必定不是說去就去說回就回,路上還要耽誤,還要巡視一下沿途州郡,說不定這裡走走那裡看看,不是一時半會能了的。累死了,我可不想去。”
“有什麼可累的,又不是讓你天天騎馬。”
傅氏道:“你不想騎馬,就坐馬車好了。你不是天天嫌在家裡悶,出去玩玩還不好?看一看遼東的風光景物,跟京城裡大不一樣呢。那邊還能觀滄海,你可沒見過吧?”
蕭沅沅雖然心動,但還是不願意去。
蕭沅沅見求傅氏沒用,眼看太後出行的日子將近,索性耍起無賴。
“娘,我不舒服!”她鑽在被窩裡不起床,傅氏進屋來,催促道:“趕緊起來。看你這麵色紅潤,又不感冒又不發燒的,哪裡不舒服,彆沒病裝病。”
“我肚子疼!”
“疼什麼疼,肚子疼你還能好好在這躺著?早滿地打滾了,快彆矯情了。我和你父親都去,叫你妹妹都要抱上同行,你留著做什麼。”
傅氏指點丫鬟仆婦,收拾衣物器具,還有箱籠。這出去好幾個月,要帶的東西,幾輛馬車都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