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不懂的。”
趙貞略一思索:“雙燕眉,顧名思義,不就是雙眉像燕翅一樣?你一說我便懂了。你轉過來,看我畫的像不像。”
蕭沅沅拗不過他,隻能端坐,由他拿著黛筆,在自己眉上描著。
畫完,蕭沅沅持鏡子一看,果真有意思。他畫出來的眉毛,還真像燕翅,活靈活現,濃淡也適宜。
他又拿手蘸了點胭脂,在她嘴上塗了塗。
“你白日裡在做什麼?”他一邊替她戴上耳璫,一邊關切問她。
蕭沅沅道:“也沒做什麼,就是看看書,臨了個字帖。”
趙貞問她:“看的什麼書?臨什麼字帖?”
她指給他看自己放在書案上的書和字帖。
書是蘭亭集,字帖是臨的王羲之的帖子。
蕭沅沅走過來,問他:“我寫的怎麼樣?”
趙貞笑著點頭:“很好,你現在寫的字越來越好了。太後看了都會誇讚你的。”
蕭沅沅聽他這麼說,自然也十分高興:“反正我整日閒的也無聊,就寫寫字,看看書,打發時間。”
趙貞道:“你喜歡寫字,回頭我送你兩隻細羊毫筆。”
趙貞這邊也簡單地沐浴過,換了衣服。因晚上太後設宴?[(,招待幾位從南朝來的使臣,皇帝和皇後也都要到場。宴上,曹沛也在。聽說南朝的使臣張瞬之酷愛音律,太後特意召了他進宮侍宴。
曹沛此夜憑借一手琴技,在宴會上出儘了風頭。蕭沅沅見他仍穿著上次在宮中彈箏時所穿的那件朱紅色圓領袍,神色傲然,正襟危坐。一首春江花月夜,得到了南朝使臣的交口稱讚。
接著又彈了一曲出塞。
太後見對方的神情甚是折服,遂問道:“我魏國的音聲,比起南朝如何?”
使臣中為首的張瞬之,尤是個樂癡,見太後問,頓時侃侃而談:“南朝的音樂雅正,曲調清和柔緩,如碧溪山泉。貴國的音樂,自在肆意,剛強雄健,自有兵戈之聲。實在難分高下。”
他嘴上說難分高下,實際上高下已分。
太後道:“聽說你是南朝最擅長音律之人,能否也為我們彈奏一曲你們南朝的新聲?”
張瞬之婉拒道:“臣昨日不小心傷了手,就不獻醜了。”
接著又獻上一本曲譜:“這是失傳已久的廣陵散曲譜,原是晉時嵇康所創。能否請曹公子為我彈奏。”
太後讓人將曲譜呈上。
曹沛接過曲譜,隻看了一遍,接著便信手彈奏,曲聲繞梁,四座皆寂。
張瞬之見他無需對著譜子,便能信手演奏如此絕妙的音樂,更是驚呆了,連連感歎道:“我隻當中原風流傳承,儘在江左,沒想到在魏國還能聽到這樣的琴音。到底是我見識淺薄了。”
張瞬之當即懇求道:“太後,陛下,我對貴國的音聲十分仰慕。能否讓我在貴國多留數日,同這位曹公子交流樂曲。”
太後自然應允,命曹沛:“這些日子,你便陪同張大人,向他請教一二吧。”
曹沛起身應是。
趙貞見此情景,心中雖對曹沛厭惡之極,卻也隻能跟著稱讚他。畢竟在南朝的使臣麵前,彰顯了魏國的文化,也是於國有利的事情。
作為一國君主,他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趙貞心裡明白,現在不是報複的時機。眼下曹沛並無罪狀,又得太後的喜歡。曹家又是太後的心腹,自己真若是為了那點恨意,不擇手段地殺人,必定得罪太後。加之,皇後而今有了身孕,趙貞也不願意為這事同她生嫌隙。
區區一個曹沛的死活不要緊,可若是殺了曹沛,她必定會以為自己容不下她。趙貞不願意因為這人,破壞好不容易建立的夫妻信任。
蕭沅沅見曹沛今夜的表現,自然也知道,趙貞暫時,是不會對他動手的,擔憂的心也放了下來。
宴後,太後單獨留下趙貞,同幾位大臣議事。蕭沅沅獨自來到禦園中散心,曹沛不知何時跟了上來,向她行禮。
蕭沅沅見了他,一時心中湧起許多不安。
她生怕被趙貞發現,她和曹沛在一起說話。想要離去,麵對這難得相逢的故人,卻又有些不舍。
“你怎麼來了。”
她麵露微笑,身體卻不由地緊張起來。
曹沛道:“臣有些疑問,想請問皇後娘娘,娘娘能否賜教。”
蕭沅沅道:“我沒有什麼可賜教的,倒是你,你今日這首曲子彈得甚妙。”
曹沛道:“娘娘若喜歡,臣改日可專為娘娘彈奏。”
蕭沅沅無奈道:“罷了。你不該入宮,更不該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