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貞斥道:“胡說,我怎麼沒聽說有這種祈福方式。你到底是哪裡聽來的,再不老實交代,我便告訴太後去。我看你是存心詛咒我。”
蕭沅沅見他生氣,隻得實話實說道:“還不是因為你。我總覺得你身上有種不祥之氣,怕你影響了我的孩兒,所以拿觀音像將你鎮壓一下,驅驅邪。這也是以前廟裡的姑子們教我的。有的人八字硬,生來便會克妻克子的,需得供奉菩薩來化解。”
趙貞氣的臉都綠了:“我有不祥之氣?我克妻克子?”
蕭沅沅道:“若不是這樣,前世我的兩個孩兒怎麼會死。”
趙貞見她竟將這件事怪到自己頭上,還說自己不祥,還要讓菩薩鎮壓自己,氣的頓時轉身就走。
趙貞為這事,氣了一整日。
夜裡,同臥一床,趙貞躺在枕上,生氣地對她說:“你以後不要和我同睡,我克妻又克子,當心克了你。”
蕭沅沅道:“這是我的房間,是我的床。要走也是你走。”
趙貞生氣坐起來,臉色陰鬱地看著她。
趙貞想和她理論幾句,爭個是非對錯出來。孩子夭折,他心裡也很難過。他當初的確是因為征戰在外,沒能儘到丈夫的職責,可生死之事皆意外難料,又豈能全怪自己,何況是這種鬼神虛妄之說。然而他到底心有愧疚,惱了半晌,又隻能歎氣,將她摟到懷裡:“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彆瞎想,咱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你也會平平安安的。我素來就不信這些神佛之說。事在人為。神佛之事,不過是虛妄。若有疾病,自然有禦醫來診治,何苦拜那泥菩薩。”
蕭沅沅道:“你不信便不信。反正從今日起,我開始食素,為我腹中孩兒齋戒祈福,一直到孩子滿周歲。你隻管做你自己,不必放在心上。”
趙貞道:“你有身孕的人,一味吃素,孩子怎能長得好。從沒聽過哪個懷孕的婦人要吃齋的。”
蕭沅沅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口腹之欲。我原來在寺中,也是常常吃素的,你怎麼就吃不得?”
趙貞見她固執,道:“你要齋戒祈福,我陪你就是。可你不許拿我的生辰八字做這些,怪瘮人的。”
趙貞為了讓她安心,索性陪著她吃素。
蕭沅沅吃了兩日,口中實在饞的不行。她明顯感覺到腹中饑餓,隻想要吃那一口肉。彆的東西吃再多也不頂餓,總覺得沒力氣。趙貞不忍心看
她受罪,讓膳房給她做了燒鵝,燒鹿肉,夾到她碗裡:“你嘗一點,想吃就吃。”
蕭沅沅饞得直流口水,卻忍著不敢下筷子:可我要吃了,之前齋戒就白戒了。??[”
趙貞道:“你悄悄地吃,菩薩不會知道的。再說,也不是你吃,是你肚子裡的孩兒要吃,菩薩不會怪罪你的。你要齋戒,我替你戒就是,你放心吃吧。我替你吃齋,到咱們孩子出生。”
蕭沅沅聽他這麼說,這才夾起一塊肉,大吃起來。
吃了一頓美味的燒鵝,還有燒鹿肉,蕭沅沅確實感覺渾身都有力氣得多。
她不免想起趙貞說的話,孕婦必須要吃肉。她突然懷疑這話有一些道理。她前世回宮後,好幾年,一直未有孕,她當時不知何故,心中焦慮不已。現在想來,興許是因為在寺中呆的太久,長期吃素,導致身體難以受孕?她以前從未想過這緣故。
她想不明白無法懷孕的原因,隻能祈求神佛。
儘管她從前壓根就不信神佛,然而人在無計可施時,還是忍不住要尋找虛幻的寄托。後來當真懷了孕,她又為了還願,不時地吃齋。
這一世,沒在寺裡呆過,實在是堅持不下吃素。
她忽然想到這個緣故,心裡總算稍稍放下了一些。她現在的身體很健康,很強壯。她決心放開了吃,再不忍著。
皇帝為了皇後齋戒,宮女太監們也自覺不敢吃葷。豈料這日,趙貞陪著蕭沅沅,正在園中散步,卻見太監正責打一小宦官,嘴巴打的烏青。趙貞見狀,遂攔下了,問道:“他犯了何罪,為何在這受罰?”
掌事的太監連忙說道:“這奴婢嘴饞,竟然在宮中偷食燒雞,觸犯禁令,因此該打。”
趙貞問那小宦官:“你那燒雞是哪來的?是買的偷的?”
小宦官連忙跪下,烏青著嘴巴回話道:“那燒雞是奴婢買來的,不是偷的。奴婢今日出宮去辦差,在外麵買了隻燒雞,沒吃完,怕浪費,舍不得丟棄,因此才帶到宮裡來。求皇上皇後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趙貞聞言,不由感歎:“孟子有雲,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果然聖人所言不假。朕並未下令宮中上下不得食葷腥,不過是宮人們揣摩朕意。你們願意隨朕一同齋戒,這固然是好事情,不過祈福之事,在乎心誠,若是強迫所為,反道不靈了。真為這點小事就責打宮人,難免使人貌恭而心不服,心中咒恨,不但祈不來福,反而是招怨。饒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