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趙貞寵愛皇後。
先前陸廣文上書勸諫他納妃,趙貞都不搭理。那陸廣文還遭了皇後一通羞辱,說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皇後若真是打擊報複,誰說她,她就攛掇皇帝罷誰的官殺誰的頭,那大臣們也不能退讓,必定要奮起抗爭。可她不罷官不殺頭隻捉弄人,弄得大臣們不好對抗,反而十分丟臉。
皇後又生產在即,更沒人在這個時候去招惹宮中這幾位主。有一些勸諫的,趙貞置之不理,也就不敢再言了。
蕭沅沅自知眼下朝堂之事,有太後和趙貞在,沒有她插足的地兒,避免落人話柄。加上而今懷孕,也不關心雜事,一心養護身體。除夕日,宮中處處張燈結彩,酒宴歌舞,歡宵達旦。蕭沅沅因為身子太過笨重,不得久坐,也沒去參加夜宴。她不在,趙貞也早早散了宴,回房陪她。
蕭沅沅坐在房中看書,見他回來的早,問道:“今日除夕團圓,我不在,你怎麼不多陪陪太後?”
趙貞道:“太後也乏了,叫李謖在壽春宮陪她下棋呢。我留在那做什麼。”
趙貞給她倒了盞茶,又坐到她身後來,給她捏了捏肩膀。
趙貞隻要回了房,便不喜歡有人在身邊伺候,奴婢們各自退下。
蕭沅沅問道:“太後和李謖這般親近,皇上你就不擔心?”
趙貞道:“擔心什麼?擔心他們幽情私通?罷了,我不管她的事,她也彆來
管我的事,這樣大家都各自安好,免得爭來吵去。”
蕭沅沅道:“姑母雖是太後,但到底也是女人。這麼多年,身邊沒有丈夫,總得有人陪伴。”
趙貞道:“隻要她彆生出個孩子來,我都睜隻眼閉隻眼。”
轉眼到了二月十二,花神節,宮中祭祀花神。蕭沅沅一早到禦園中去踏春,隻見園中梅花都開了,紅豔豔的煞是喜人。傅氏陪著她同行,將五色彩箋,用紅繩束著,結到樹枝上祈福。因陽光明媚,景色怡人,忍不住多散了會步。一回到房中,就開始腹痛,解了衣裙查看,發現見了紅。傅氏有經驗,一看就說是要生了,忙讓人將她攙扶到床上,又讓奴婢準備生產所需物品。立刻傳禦醫來,兩個事先找好的接生婦一同候著。
到了午時,陣痛越來越厲害,疼得人受不了,汗也下來了。傅氏在旁邊不住地安撫著她,拿巾子給她擦著汗,又端來一碗熱熱的牛乳粥,讓她吃下。
她肚子疼的要死,知道生孩子得吃東西,不然會沒有力氣,逼著自己吃了一碗。接生婦將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傾聽胎音,又用手觸摸,反複確定胎位:“娘娘胎位是正的,胎兒頭朝下,最容易生產。”
傅氏道:“這位張嬤嬤接生最有經驗的,從來沒出過差錯。哪怕是胎位不正的,她也能給轉過來。她接生的產婦,都是母子平安。一會她讓你怎麼使勁,你就怎麼使勁。”
接生婦不時過來給她檢查宮口打開的情況。
傅氏見她滿頭大汗,不斷地拉著她手安慰道:“你彆怕,你身體這般強壯,就跟拉屎一樣,把它掙出來就行了。”
蕭沅沅疼的受不住,又聽傅氏突然說話如此粗俗,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這一笑,緊張恐懼的心情倒是緩和了不少。
那邊熱水,煮過的剪刀,都準備好了,帷帳也拉了起來。
接生婦往梁上懸了跟又粗又長的麻繩,方便她抓握使勁。
蕭沅沅問傅氏:“皇上在哪?”
傅氏道:“已經派人去說了,你放心。”
太後和趙貞是一起過來的,因為朝中有要事,耽誤了一個多時辰,過來晚了。蕭雲懿得知在生了,又知傅氏在房中陪著,接生婦和禦醫們也都在,便沒有進去,囑咐趙貞道:“咱們便在這兒等著吧,有事禦醫會來報的。”
趙貞陪著等了片刻,實在是心中焦躁,等不住:“我去瞧瞧她,同她說句話。”
趙貞到門外,被接生婦死活攔了下來:“娘娘已經在生了。”
到了午時,太後讓人送了膳,趙貞吃不下。太後呆了不久,因有大臣求見,隻得先行離去。趙貞獨自在門外,等到未時,終於聽得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