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貞似乎真的生了氣,接連好幾日,都不肯同她親近。早上,下了朝回房中,蕭沅沅要替他更衣,他冷冰冰地拒絕道:“不必了。”喚了婢女來伺候。吃飯的時候,也一言不發。蕭沅沅主動示好,給他夾愛吃的菜,放到碗裡,他居然又夾出來。
蕭沅沅看的好笑,心想,這人居然這麼幼稚,生氣還來這一招,怕不是有病。
趙貞這是鐵了心和她冷戰。
他一整日,都在太華殿中處理政務。蕭沅沅領著烏熊在禦花園玩,烏熊捉了一隻大蟈蟈,嚷著要拿給爹爹看。蕭沅沅拉她去找爹爹,趙貞見到烏熊,從禦案上下來,抱起她,接過她的蟈蟈籠子。父女倆坐在榻上玩蟲子,蕭沅沅假意逗他,從背後抱著他的肩,裝作按摩,一會捏捏他腰,一會捏捏他背,一會捏捏他屁股。
趙貞穩穩地坐著,愣是一點表情也不給。
晚上,他抱著虎頭,教他解九連環。蕭沅沅正給烏熊剝葡萄吃,看他們父子倆在一處,便主動剝了一顆紫葡萄,故意喂到他嘴邊,笑說:“你嘗嘗這葡萄甜不甜?”
趙貞並不張嘴,隻是道:“你自己嘗吧。”
蕭沅沅道:“你嘗一嘗。”
趙貞嘴巴閉的緊緊的,麵上毫無笑容。
到晚上,上了床,蕭沅沅騎到他身上,摟著他脖子,想吻他的嘴。
趙貞閉著眼,視死如歸,扭過頭不理她。
蕭沅沅笑道:“我不想懷孕,你生什麼氣?你有什麼可氣的?”
趙貞道:“我沒有生氣。”
蕭沅沅嗤笑道:“還不承認。你不生氣,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趙貞語氣平靜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不願意同我有孩子,我不逼你。你現在什麼都有了,也無需再違心取悅我。”
蕭沅沅笑捏了捏他的臉:“堂堂男子漢,講話酸溜溜的。好了,彆生氣了。”
見趙貞不識好歹,還硬著頭顱不肯低,蕭沅沅索性也生了氣,拿手揪著他衣襟,用力推搡了一下:“你這個人,心眼比針還細,整天就會胡思亂想。你就巴不得我整天什麼正事也不乾,就一胎接一胎地給你下崽。那我成什麼了?我是兔子呢?你生氣我還生氣呢。你和太後,你們都是做大事的,所有人都歸你們管,所有人都聽你們吩咐。你們成天發號施令。我呢,什麼都不叫我參與,什麼都不叫我知道。你們關起門來議事,說悄悄話,我就隻能站在門外。難道我是不識字的?還是隻有我是外人?動不動就是,你有了身孕,要安心靜養,要不就是,你現在做了母親,要照顧孩兒。我要是繼續生下去,我這輩子就隻能當個伺候人的老媽子了。”
趙貞一頭坐了起來,和她認真掰扯:“太後讓你管理後宮事,何時當你是外人?”
蕭沅沅很不客氣:“這後宮針鼻子大點的地,能有什麼事可管的?再說,但凡是要緊的事,關係到人事或大的開支用項,我都得問你,然後再去跟太後回話,什麼時候輪得到我做主?”
趙貞道:“我可沒有駁回過你的事。你要賞誰罰誰,我從沒有出言反對過。至於太後那裡↑↑[,連我做事都得向她回話,征得她同意,你回她一下也沒什麼。孩子有乳母照顧,這宮裡這麼多的婢女,何時用得著你親自操勞。”
蕭沅沅道:“你說的輕巧,反正你又不用大肚子。我就得整天待在後宮,生孩子養孩子。我也關心朝廷的事情,怎麼不叫我參與?”
趙貞道:“那都是些勞心費神的事情,枯燥乏味,你何時對這感興趣了?我每日做些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奏疏,你不是都看見?我何時對你隱瞞過任何事?朝政之事,有太後主掌。你們是一家人,誰來當這個家不都一樣?你有什麼不放心。”
“放屁!”蕭沅沅瞪他,“你少來糊弄我!太後是太後,我是我,一不一樣你不清楚?你隻拿我當擺設,不讓我參與朝政。那些大臣,也隻認你和太後,沒人把我當回事。太後若是哪天不在了,我就任你拿捏。”
趙貞發現她的抗拒,並非因為心有他屬,而是不放心自己,頓時麵露無奈,拉著她的手:“你是皇後,鈞兒是太子。你還不放心?”
蕭沅沅道:“皇後又怎麼樣,太子又怎麼樣?曆朝曆代,被廢的皇後和太子難道還少了?要是哪天你看我不順眼,或者嫌棄太子,要置我們於死地,我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趙貞道:“阿沅,權力並不像你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它是一種責任和束縛,如果你想得到它,卻又不甘心承擔責任,不願被束縛,它就會毀了你。並不是坐在皇位上,下一道聖旨,所有人就會聽你的號令。他們都很聰明,都有自己的欲望和目的,如果你掌控不了下麵這些人,他們就會把你推下去。你想上去容易,一旦被推下來,就是死路一條。”
“你少哄我!”
蕭沅沅橫眉怒目:“我還不知道你這皇帝是怎麼回事兒?我又不搶你的位子坐,你急什麼?我隻要和你平起平坐,防止你事事瞞著我,擅作主張。”
趙貞嚴肅道:“阿沅,我實話告訴你,這事沒得商量。你是不肯安分的,需得被拘束著才行。咱們現在這樣很好,我會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傷心。唯獨這個要求,我不會答應。我不想你翅膀硬了,和我對著乾。就算你恨我也沒辦法,我必須這樣做。我受不了你再一次背叛我。”
蕭沅沅瞪著他:“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你從來都不信我,從來都猜疑我。”
趙貞道:“你不也一樣。”
蕭沅沅伸手打他。
她下手重,趙貞臉疼,也有些著惱了,翻身過來按住她,兩隻手捉住她打人的手,喝斥道:“我本來是很生氣,不想理你,好讓你自己反省反省。可你這種人沒心沒肺,又臉皮極厚。看你這樣子,指望你反省也是不可能。還是得對你來硬的。”
趙貞上手扯她衣裙,一副下流的樣子。
蕭沅沅警告道:“你放開手!”
趙貞哪裡肯放。
蕭沅沅生氣,死活不肯,趙貞索性用起了強。較量
了幾個回合,蕭沅沅見勢不敵,膝蓋一抬,猛頂了一下他下身。
趙貞被這突然一記,疼的幾乎沒暈過去。一瞬間臉色慘白,倒頭捂著下身,痛苦地□□起來。
蕭沅沅見他吃痛,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趙貞疼的表情扭曲,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見她還笑,氣得拿拳頭捶床:“我逗你,你還來真的!”
蕭沅沅提醒道:“我可是警告過你的。”
趙貞仰頭閉眼,長歎道:“你這個女人,心比蛇蠍還要毒!”
蕭沅沅笑:“誰讓你欺負我的。”
趙貞氣惱道:“我不欺負你,我去欺負彆人,你高興嗎?”
蕭沅沅冷笑一聲。
趙貞似乎感覺有些無趣,半個時辰後,他起身下了床,命侍女進來更衣。
蕭沅沅見他默不作聲,走出了簾子,當即也下了床,披了衣裳,悄悄跟隨其後,想看他做什麼去。隻見趙貞在門廊處立了一會,月光照著門前花木,幽香襲來,趙貞對著樹影發了一會呆,便沿著院中的石徑,兀自離去了。
蕭沅沅示意太監跟上,看看他去哪。過了些時刻,太監來回話:“皇上去了太華殿,批閱奏疏。”
蕭沅沅便沒再問。
她轉身回到房中,孤枕冷被,卻有些睡不著,於是讓人去奶娘房中將烏熊抱來。烏熊睡得正朦朧,臉蛋緋紅,蕭沅沅抱著她上床。孩子的身體熱乎乎,軟嫩嫩的,小手小腳均是肉肉的,好似沒骨頭,躺在床上,睡的眼睛都不睜。蕭沅沅抱著這奶香的小丫頭,心裡平實了許多,懶得胡思亂想,閉上眼,漸漸也睡著了。
次日醒來,趙貞依舊沒有回房中來。
他直接去的早朝,然後在太華殿用早膳,一上午都在批閱奏疏,下午又在召見大臣。到傍晚時,稍微有點空閒,蕭沅沅讓人給他送去一碗膳房剛熬好的燕窩,想試探一下他是否還在生氣。
趙貞見了燕窩,也沒說什麼,隻點點頭:“放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