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位(1 / 2)

永昭郡主 桐盞 12081 字 3個月前

轉眼間, 謝元姝已經在啟程回京的路上了。

馬車裡, 想著能夠回京, 不久就能見到母親和哥哥, 她便忍不住有些激動。

重生以來一切都按照自己預想的軌跡, 從離京出嫁, 到如今回京。這對於她來說, 內心的感慨,自然是不可言喻。

隻謝元姝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會出來個跳梁小醜, 而這人,不是彆人,正是陳皇後。

她前些日子已經接到世子爺的密信, 並非不知太皇太後對陳皇後的訓斥。可眼下來看, 太皇太後這般用心良苦,最終不過是白費口舌罷了。

想來, 陳皇後是有自己的算計的。

否則, 也不會指使禦史彈劾她無詔回京。

對此, 謝元姝其實挺疑惑的, 到底是誰給了陳皇後這樣的膽子, 這樣的自信,讓她敢這般自作聰明。

她當真以為自己取代了鄭皇後, 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了?

可事實卻是,不論是從謀略還是時運來說, 她辦點兒都不及鄭皇後。

“郡主, 奴婢看真想看看,當皇後娘娘看到您手中的詔書

時,會是怎樣一番表情。她這樣的罪的可不僅僅是您,還有謝家和韓家。更彆說孟氏之事,郡主這次定的讓皇後娘娘知道知道厲害。”

大抵是因為近鄉情怯,這一路上雖免不了舟車勞累,可謝元姝的心情卻是不一樣的。便是連這沿途的風景,也覺得格外的美麗。

時間這樣一天天過去,很快,裡到京城隻有兩日的功夫了。

這日,他們正找了客棧歇腳,卻在這時,京城又傳來八百裡加急過來。

謝元姝看著手中的信箋,半晌沒說出話來。

皇上竟然得了風疾之症?

這幾日頭痛欲裂,連早朝都不能上了。

對於這大皇子,謝元姝是知道他的性子的。隻他戰戰兢兢擔驚受怕到這般程度,竟然得了風疾,這是謝元姝沒有想過的。

朱家的子孫,竟然如此贏弱,當真是笑話呢。

讓謝元姝更詫異的是,信箋中最後一句話,說是皇上有意禪位,這無異於是一道驚雷,可想而知,京城現在亂成什麼樣子了。

可大皇子此舉,謝元姝倒也並不覺得太過驚訝。畢竟,若隻是安心當一個傀儡皇帝,這簡單。可有這麼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後,這可就是刀尖上跳舞了。

大皇子早些年原本就戰戰兢兢,如今這京城的局勢,也難怪他生了禪位的想法。

比起不知道哪一日被逼宮,若是禪位,即便礙著這天下悠悠眾口,起碼多少能當個閒散王爺的。即便不能離京,可總比這樣,被駕在刀尖上強。

而此時的坤寧宮裡,陳敏臉色蒼白,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

她這坤寧宮的椅子還沒坐熱,怎能想到,皇上竟然如此不堪,竟然生了禪位的心思。

這是要逼她去死呢?

皇上怎這般天真,這史書上,哪個禪位的皇上能夠善終的。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娘娘,皇上突然生了禪位的心思,這可是大事。豈能皇上這般魯莽,朝臣和世家大族們,總不會這樣任由皇上胡鬨的。”陸嬤嬤開口道。

陳敏這個時候哪裡能聽得進去這些勸,她此時腦子裡所想的便是不能讓皇上禪位。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她不甘心,不甘心從坤寧宮皇後淪為人人避之不及之人。

不可以,不可以!

“嬤嬤,皇上這是要逼本宮去死?本宮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說完,不等陸嬤嬤開口,陳敏又道:“本宮絕對不會讓皇上

禪位的,為了阻止皇上禪位,本宮可以不惜代價。”

聽著皇後這般意有所指之話,還有她眼神中的狠絕,陸嬤嬤心裡猛的一咯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抖的開口道:“娘娘,您這是要弑君?”

陳敏聞言,一把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幾乎是歇斯底裡道:“本宮若不如此,這天下,那便是韓家的天下了。韓家豈會給本宮活路?與其如此受製於人,本宮倒不如放手一搏。皇上若在沒有禪位前就去了,沒有留下旨意,韓家若敢染指這江山,那便是狼子野心,會被天下人討伐。彆的不說,就是靖南王,許會聯手兩廣總督盧家。即便韓家真的如願坐上那個位子,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史書中必要記載韓家的篡位之舉。”

“所以,本宮不覺得韓家這個時候就敢這樣肆無忌憚。若他們敢,也就不必大費周章把皇上推上這個位子了。”

“而韓家隻要心存顧及,那麼最後登基的,隻會是皇上唯一的子嗣。而本宮,便是慈寧宮太後,屆時垂簾聽政。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本宮便給靖南王那邊還有兩廣那便遞出橄欖枝,本宮未必就沒有翻盤的機會。”

說著這番話,陳敏心中不由暗暗期待起事成的那一日來。

似乎,此刻心中這種激動,即便是那日她入主坤寧宮,也未有過。

見皇後娘娘如此決絕,陸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沉聲道:

“娘娘,這開工沒有回頭箭啊…”

聞言,陳敏冷哼一聲,道:“本宮既然敢生了這樣的主意,那便是抱著拚死一搏的信念的。”

說罷,她緩緩站起身,道:“走吧,皇上這會兒該又到了喝藥的時候了,今個兒這藥,便有本宮親自來侍奉皇上喝下。”

很快就到了暮色時分,慈寧宮裡,太皇太後剛準備用晚膳,這才剛拿起筷子,便有小太監踉蹌著步伐衝了進來。

“太皇太後,不好了,皇上,皇上…”

這小太監的話未說完,隻聽啪的一聲,太皇太後手中的筷子就應聲而落。

好半晌兒,太皇太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皇上怎麼了?”

那小太監戰戰兢兢道:“方才從東暖閣傳來消息,說是皇上不好了,太醫們也都去了,卻是回天無術。”

這皇上剛準備禪位的消息傳出,還未留下旨意,這個時候就去了。

太皇太後怎會察覺不到這其中的蹊蹺。

“造孽啊!造孽啊!”

太皇太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陳敏。

這皇上這個時候去了,唯一獲一之人,隻會是陳皇後。

沒了皇上禪位的詔書,韓家即便有狼子野心,也隻能擁立陳

皇後的兒子登基。

而到時候,陳皇後便可以垂簾聽政。

這一個個的,竟然都打了這樣的主意,太皇太後感覺無力極了。

陳皇後如此,當初的鄭皇後也如此,可這些她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卻是攔不住她們半分。

“娘娘,你是在懷疑皇後娘娘?可皇後娘娘當真有這樣的膽子?”景嬤嬤也差點兒沒有暈過去。

太皇太後冷哼一聲:“這人都會變的,你還當她是當初在宮裡戰戰兢兢討生活的大皇子妃。不,你錯了。這宮裡的人哪個能不貪戀權勢,往日的恭順,也不過是沒有機會罷了。可如今,她隻怕一心隻想著垂簾聽政了。便是哀家,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狠心和決絕。”

“她是皇上的發妻,卻能親自斷送了皇帝的性命。這是為母則強嗎?不,這一切都隻是她對權勢的熱衷罷了。”

很快,宮裡就傳出新帝駕崩的消息。

鶴安院裡,鳳陽大長公主聞著這消息,久久未回過神來。

大太太紀氏也難掩感慨道:“皇上這個時候出事,豈會這般簡單。怕是那位,終還是沉不住氣了。”

想到這陳氏,大太太覺得自己之前真是有些小瞧她了。

這原誰能看得出來,陳氏能有這樣的算計,這樣的膽量。

便是之前借著郡主無詔入京一事為難郡主,大太太也隻當陳氏是個跳梁小醜罷了,可如今,她都敢弑君,這怎能不讓她震驚。

看著大太太眼中的驚訝,鳳陽大長公主諷刺的開口道:“她即便真的如願讓自己兒子登基,成為太後娘娘。那也要有本事,控製住這京城局勢才好。”

“孤兒寡母,手中又沒有兵權,也不知她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自信,敢走這麼一招險棋。”

聞言,大太太心裡猛的一咯噔:“母親,皇後莫不是打的西南和兩廣的主意?”

換做是她走這招險棋,她必然會把主意打到這兩家人頭上的。

畢竟有了這兵力,那垂簾聽政便成功了一半。

鳳陽大長公主聞言,冷哼一聲:“靖南王這次被韓謝兩家打的落荒而逃,重整怎麼說也需要兩三年的時間。這個時候,即便有心得了這從龍之功,也不可能魯莽行事的。至於盧家,能在兩廣當了土、皇帝,又怎麼摻合到這渾水中來。”

大太太點點頭,“母親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