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1 / 2)

永昭郡主 桐盞 6315 字 6個月前

看皇上神色凝重, 趙保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皇上下令把惠安公主指給陽陵侯府二公子, 饒是他這個自問能夠揣度聖心之人, 也不免有些驚訝。

這自打鄭皇後入主坤寧宮, 誰敢在皇上麵前提及穆氏和陽陵侯府, 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皇上是君, 即便當初真的是失了穩妥, 可又怎麼肯承認自己錯了。這樣的念頭,即便是有,也斷然不會流露出來。

他以為, 穆氏和陽陵侯府也就這樣了,皇上在世時,戰戰兢兢, 可等到皇上駕崩之後, 太子登基,那哪裡還能有活路。

卻不想, 鄭皇後自作聰明, 一次次的弄那些小動作, 這次更是想插手內閣。皇上這是對鄭皇後心中有計較了。

東暖閣裡, 沉靜的可怕。

好在這時小太監在外麵回稟:“皇上, 惠安公主到了。”

承平帝似乎也回過神來一般,口氣中聽不出喜怒, “讓她進來吧。”

惠安公主算不上是盛裝,隻是比起往日裡, 多了幾分莊重。讓承平帝意外的是, 她並沒有戰戰兢兢,隻是,看得出,多少還是有些拘謹。

“女兒給父皇請安。”惠安公主不用抬頭,也知道有道晦暗不明的目光審視著自己,也愈發不敢出錯。

今個兒這道旨意,不管對她,對母妃,還是對陽陵侯府,若是把握好了,是個生機。她絕對不能出了什麼差錯。

“抬起頭來!”承平帝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

惠安公主緩緩抬頭,沒有閃躲,直直的看著他。

雖然承平帝已經不記得她的生母田氏了,可這會兒看著她,似乎回想起一些熟悉的影子來。

他輕笑一聲:“倒是真的長大了,小時候見著朕,能躲多遠躲多遠,可是畏懼朕?”

惠安公主心裡猛地一咯噔,緩緩開口道:“女兒對父皇沒有畏懼,唯有敬畏之意。父皇對女兒來說,先是君,才是父。”

一句話聽得承平帝心中頗有些感慨。

若太子殿下,鄭皇後,也能這麼想,前朝後宮要少多少紛爭。

像是極大的寬慰一般,他招手讓惠安公主坐在他身側。

很快,禦膳房的太監就送了晚餐過來。

這是惠安公主記憶中,第一次和父皇坐這麼近,她又不由想到,母妃還未被廢之前,是否這樣日日的盼著父皇能往她宮裡來,陪她用膳。

可惜,這一切最終都被鄭皇後給搶了去。

“朕把你許給陽陵侯府二公子,你可怨懟朕?”

常聽母妃說,伴君如伴虎,她避居長春宮,雖說是禍,可有時候,未嘗不是解脫。

她往日裡不明白,母妃為何會這樣說。可這會兒,她是明白了。

她從進門到現在,父皇的每句話,幾乎都是在考驗她。她有些不敢想,最近受寵的嫿嬪娘娘,和父皇用膳時,是否也會這樣的戰戰兢兢。

惠安公主輕輕搖了搖頭:“女兒自幼養在母妃身邊,能嫁到陽陵侯府,也算是報答母妃的養育之恩。”

承平帝卻依然不放過她,“你可知陽陵侯府如今的處境?”

惠安公主點點頭,“這些年,父皇和太後娘娘對陽陵侯府多有看顧,這天下是父皇的,隻要父皇在,女兒不會受了委屈。”

這倒是是實話,雖承平帝廢掉了穆氏,可這些年,陽陵侯府沒滿門覆滅,這底下的人都是在揣摩聖心行事呢。

見承平帝沉默,惠安公主又道:“母妃也經常教導女兒,說她不敢委屈,不管父皇是恩是罰,皆是恩旨。這些年,母親的這些教誨,女兒時時刻刻都不敢忘記。”

“用膳吧。”半晌,承平帝緩緩道。

趙保在旁小心翼翼的布著菜,心中不禁對惠安公主不由高看一眼。

往日裡,他也覺得這惠安公主默默無聞,在宮裡就和個透明人一般。可方才她竟然能說出那番話來,可見,比起那寧德公主,要聰慧的多。

如今他都能瞧出來皇上把鄭皇後和穆氏相較,再有惠安公主那句不管是恩是罰,皆是恩旨,皇上今晚,怕是很難入睡了。

而鄭皇後,近來越發沉不住氣了,若她再不知輕重,皇上還能次次忍著她,給她留後路。

這史書上也不是沒有廢太子的先例,何況,如今嫿嬪娘娘肚子裡也有了龍種,這若真是個皇子,皇上能沒有丁點兒彆的心思。

而且,大皇子府邸如今還有位皇長孫,皇上雖說眼下許大皇子出宮建府,未必就是多喜歡大皇子,而是一招平衡之術。可

皇上不喜大皇子,不代表也遷怒到皇長孫頭上。

心裡這般想著,趙保暗暗歎息一聲,都說這紫禁城風起雲湧,他瞧著啊,這紫禁城的天,許沒多久就要變了。

許是那番話多少觸動了承平帝,等到惠安公主離開乾清宮,前腳才回了長春宮,後腳,承平帝就命人開了庫房,足足三十件賞賜送了過來,這在宮裡,可是鮮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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