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易和難(1 / 2)

短線搏殺 股市獵人 4327 字 3個月前

昨天中午,張生差點又喝高了,還是夫人來接走他的.......

今天早上,遠生看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一個農民工不遠萬裡,來到荷蘭,隻為看一眼梵高的畫。他,臨摹了10萬張梵高的畫,但是一副真跡都沒有見過。在此之前,他是深圳大芬村的一名畫工。整天蝸居在不到10平米的畫室。這裡的畫工,大多數農民出身,但拿起畫筆,就成了中國的梵高、莫奈、達芬奇。

不過,他們跟畫家有著根本的區彆。更準確地說,在這裡,一副油畫的誕生,更像是流水線作業。有人隻畫蒙娜麗莎的左眼,有人隻畫麥田裡的烏鴉,常常數十年,有人隻畫一朵雲,一棵樹,一隻眼睛。

按理說,現如今用機器打印一張油畫,成本低得多。可在這個機械複製的時代,歐洲的中產階級,所崇尚的依然是手工複製。高科技越發達,手工越昂貴。於是,在遙遠的東方,深圳一個叫大芬的城中村開始崛起,這裡交通便利,房租便宜。最重要的是人力極其廉價,畫商們看到了商機,他們放棄了人力更加貴的香港和韓國,來到這租畫室,招募畫工,然後將他們的畫批量收購,銷往海外。

一個叫小勇的男人,便成了其中的一員。在畫了20多年的梵高後,小勇開了自己的畫廊。他收的第一個學徒就是自己的老婆,緊接著弟弟也加入進來,與一生隻賣出一幅畫的梵高不同的是小湧的畫全部賣出,通過反複的訓練,妻子畫一幅《星月夜》隻需要兩個小時,小湧畫一幅梵高自畫像隻需要28分鐘,梵高的畫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們肌肉的記憶裡。百年前的梵高一定想不到,自己那些無人問津的畫作,竟然在百年後的大洋彼岸,養活了無數的家庭,諷刺的是,這些複製他的畫的人,甚至有很多,都不知道梵高兩字怎麼寫。但是小勇不一樣,冥冥中他感覺梵高和自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一天夜裡,小湧組了一個局,一邊喝酒,一邊看梵高的紀錄片,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熒屏。他想了解,這個讓自己得以謀生的人,傳記裡的梵高一生孤獨,他被當作怪胎,被排擠,從荷蘭到英國、法國,他四處輾轉,一路流浪,一輩子隻賣出了一幅畫,最後在貧困中死去。他把一生的熱愛和激情,都留在了畫裡。麥田裡的烏鴉、新月夜、向日葵、杏花,畫工們目不轉睛盯著熒屏,這個百年前的畫家,和他們一樣,一文不值,四海為家,不被理解,渴望被接納,在他們靈魂深處,有相似的成分。他們臨摹了幾萬幅梵高的畫,熟悉梵高每一幅畫的色調、筆法,可他們一次都沒有像梵高那樣為自己的心做畫。

影片結束後,小湧萌發了一個願望,去荷蘭親眼看看梵高的真跡。過年時,他在飯桌上說出這個願望,同輩的中年人尷尬地笑了笑,他們沒有回應,而是說;恭喜發財。理想,對於一個拖家帶口的中年人來說,是一種奢望。小湧心裡那團火,親友們隻能看到煙。

2008年小勇接到一筆歐洲的訂單,訂單來者荷蘭阿姆斯特丹。小湧很興奮,那是梵高美術館所在地,是夢開始的地方。合作多年後,客戶向小勇發出一個邀請,邀請他去阿姆斯特丹,他們負擔小勇的吃住,小勇隻要出來回的機票。冥冥之中,小勇心中的那團火又被點燃,他跟妻子商量了無數次,但最後的話題,總是回到錢上,中年人的世界容不下理想主義,直白點來說,兩張機票,得畫多少張油畫,才能換回來。房貸、車貸、孩子的學費,哪一樣不要錢?

不過最後,妻子還是同意了,她看到了丈夫眼中少有的光。辦好護照,安排好家裡的瑣事,小勇收拾了行李,坐上了這趟人生中最遙遠的航班。然而落地後,眼前的一切刷新了小勇的認知,他原本認為這裡高樓林立,大夏縱橫,但到了才發現,阿姆斯特丹更像一個小鎮,不大,但是很精致。比鋼筋水泥的深圳更加適合畫進畫裡,小勇一直拍個不停,鏡頭裡他笑的像個孩子,在梵高美術館附近的一個小攤,小勇一眼認出了自己畫的畫,那副巨大的梵高自畫像是小勇的得意之作。店裡的小哥告訴攝影師:這個梵高像賣500歐元。攝影師打趣地問小哥:你知道這是誰畫的嗎?小哥尷尬一笑.....店裡老板熱情接待了他們。小勇也帶來了見麵禮:一副向日葵和梵高自畫像。老板打趣道:今天晚上我拿這幅畫和美術館的對調,相信我,他們不會看出任何差彆。攝像組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隻有小勇他的神情越來越落寞。小勇說:他和我合作了這麼久,我以為他的畫廊很高檔,沒有想到,他是個賣紀念品的。小勇的作品與其說是畫,倒不如說是特產,更為貼切。他們隨意掛在牆上,供人挑選。站在那副花了他很多心血的自畫像旁,小勇沉默了。他有些失落,但更加多的是不解。店裡的仿製畫低檔,但不廉價,那副《大象》荷蘭商人以450元人民幣價格收走,一轉手就以500歐元(大概等於5000元人民幣)價格出售,漂洋過海,這畫的價格翻了8倍多,趙小勇不明白,合作這麼多年,這客戶既幽默又慷慨,也很欣賞自己的產出,可為什麼自己的辛苦付出,在一幅畫的價值中隻能占據一個零頭,第一次小勇感受到什麼叫剝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