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緒遲緩地眨了下眼睛,然後撐著手臂從床上坐起來。
這是一間陌生卻又熟悉的房間。
說它陌生,是因為千川結月覺得自己應該從來都沒有踏足過這間不大的屬於男生的臥室,但是她的記憶又否認了這個想法。如果沒錯的話,書桌的第二個抽屜裡放著梳子、發圈、發夾還有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發圈。
為了印證自己腦中的想法,千川結月掀開蓋在身上的空調被,光著腳走到書桌前,拉開了那個抽屜。
一把質感溫潤的木梳躺在書本之上一看就知道經常使用,書本旁還有兩個沒有蓋子的收納盒。一個收納盒裡黑色和五顏六色的發圈各占一半,七八枚各種材質的發夾和那個蝴蝶結發圈在另一個收納盒裡。
千川結月伸手拿起了那個發圈,緞帶的紅色蝴蝶結內裡是深邃的藍色,紅藍的撞色複古優雅又調皮。
她記得這個發圈應該...
哢吱一聲,身後的房門被打開了。
千川結月轉頭看去,穿著黑色T恤的黑發少年站在門口,狹長的紫色鳳眸輕輕彎起:“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晚上呢。”
模糊的記憶逐漸上浮。
這個發圈被她買回來,強硬地送給傑了。
黑色的小揪揪上,綁上這個蝴蝶結會十分可愛。
嗯,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的。
夏油傑見千川結月手上拿著那個蝴蝶結發圈,嘴角的笑容微凝。他若無其事地走進房間,溫聲提議道:“我幫你把頭發紮起來吧。”
千川結月眨了下眼睛,然後抬手摸摸腦袋,點頭:“嗯。”
少女在書桌前坐下,夏油傑從抽屜裡拿出梳子動作溫柔地梳順少女因睡覺而滾得亂糟糟的頭發,然後熟練地將那頭鴉羽般的長發歸攏掌心。
溫熱的指腹穿過發根,千川結月像一隻被人順毛的貓咪,舒服地眯起眼睛:“總感覺傑上次幫我梳頭發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油傑似乎笑了一下,細致地將碎發一點點收攏:“你大概是午睡久了,睡糊塗了吧。”
千川結月把玩著手裡的蝴蝶結想了想,她來傑家裡和他一起寫作業,然後中途寫困了,就跑到他房間裡來睡覺了。現在根據外麵的天色推斷,她至少睡了三個小時,下午睡覺睡久了的確容易產生一種分不清記憶的錯覺。
“唔,可能。”
說話間,夏油傑已經梳好了一個高馬尾,並且還很自然地從千川結月手中拿走那個蝴蝶結發圈,替她綁到了頭發上。
“好了。”
千川結月從椅子上站起來,輕車熟路地站到書櫃裡的鏡子前照了照,腦中突然靈感一閃:“欸?傑是不是以為我要把這個蝴蝶結帶到你腦袋上,才突然提出要給我梳頭發來著?”
這種事情她乾過不少,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發夾留在這裡了。
夏油傑彎起眼睛,笑而不語地把幼馴染牽出房間:“我爸媽今天晚上加班,晚餐隻有我們兩個人吃了。”
“那我能申請用冰碗吃蕎麥冷麵嗎!”
“可以。”
千川結月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夏油傑繼續道:“但是冰碗和冰淇淋你隻能選一個。”
“欸!為什麼?我不能兩個都要嗎?!”
“你今天吃了幾個冰淇淋了?”
少女卡了一下殼然後頓時蔫了下去,夏油傑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掌心:“那這樣,我的冰淇淋分你一半?”
“好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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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度假屋區域的某一幢房子中,一名短發女人倚在窗前看著對麵的那幢房子,一邊點煙一邊劃拉著手機屏幕,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是我,術式已經生效,‘帳’也已經放下了。你們可以開始行動了。”
“辛苦了。”羂索掛斷電話後,又分彆給其他什麼人發去了指令,才將手機收進袈裟裡。
旁邊的真人有些好奇地問道:“那種幻術真的能困住她嗎?為什麼不趁她陷入幻覺的時候殺掉她?”
“那可不是什麼幻術,是我費了好多時間才翻出來的禮物。”
千川結月的空間術式太過不講道理,為了阻攔她突然冒出來打亂自己的計劃,羂索在那些曾與他定下束縛的術師裡,找出了一個操控夢境的術式。除非是能夠看破術式的六眼,否則一般人是沒有辦法第一時間意識到問題的,特彆是在本就精神不濟的情況下。
羂索朝真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她在夢境中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源自於她自身記憶的衍生,人會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察覺異樣,但很少會懷疑自己的記憶。”
“至於為什麼不殺她。這是術式的代價,一旦有殺意靠近,她會第一時間清醒。以空間術式那種麻煩程度來說,殺她並不保險。就讓她在夢境中好好休息一下吧,這段時間祓除那麼多咒靈,也真是辛苦她了。”
“那能困住她多久?”
“這取決於她對那段記憶的喜愛程度,越是美夢越容易沉溺。而且夢境裡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相同,隻要我們運氣好,她碰見了一段美夢,即使讓她餓死在夢境中都是可能的。”
說完,羂索雙手攏進袈裟寬大的袖口裡,笑眯眯地說道:“好了真人,你現在應該和他們一起去澀穀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