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學生到處都找不到的老師,竟然蹲在宿舍樓頂上喝酒,傳出去的話今年的年度優秀教師豈不是一個競爭對手都沒有了?”
夏油傑沒說話,旁邊的家入硝子仰頭看突然出現在房頂的白發青年:“不是出差嗎?”
“嗯?是啊。”五條悟在家入硝子身旁大喇喇地坐下來,聲音懶洋洋的,“但是跑到一半的時候告訴我說被人祓除掉了,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這樣嗎。”
任務目標意外被人祓除,這種事情高專的術師們已經習慣了。
結月還在時,白雪會裡那些被她控製的人就在到處找咒靈然後抓捕或者是祓除。
而她不在了之後,白雪會的那些核心成員和詛咒師們,大概是因為被術式控製得太久太深,即使施術的術師已經不存在了,但他們還在按照之前的精神暗示行事。
那些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幾乎沒有負麵情緒,積極抓捕咒靈創建和平美好的社會。
“是啊。”五條悟應了一聲,淡淡的聲音裡聽不出來什麼情緒:“多虧他們,省不少事呢。”
房頂上安靜了一會兒,隻能聽到些微的蟲鳴和吞咽酒液的聲音。
“有時候真的羨慕悟啊。”從五條悟來了之後就一直沉默著的夏油傑忽然開口說,“總是能得到一切。”
夏油傑在後續這些事情發生之前一直不懂,結月做的事並不是什麼無法挽回的地步,但為什麼要一心尋死。等看到那些發到手機中的郵件後,咒術界的高層死的死、撤的撤,大量的證據被擺到台麵上送到他們手中時,他忽然就想起曾經說笑般的提起過的事情。
【我總有一天要重洗這個全是爛泥的咒術界。】
當時結月的回答好像是一一【想做什麼就去做,我會無條件支持你們。】
隨後她又補充了一個詞,【永遠。】
結月做的這些事情,如果她還活著咒術界那群人會想方設法的脫罪或者拉著她一起下水,把臟水往東京校這邊潑。但是如果她叛逃並且死亡,沒有人能審問一個死掉的人,也沒有人能定她的罪。
聽到他的話,五條悟往後仰倒雙手撐在身側看著頭頂的星空:“我不跟醉鬼說話。”
夏油傑低低地笑了一聲,然後說:“悟知道結月喜歡你嗎。”
被夾在中間的家入硝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覺得她喜歡我嗎?”五條悟似乎覺得夏油傑的話有點好笑,語氣輕飄飄地反問道。
“你真的不知道結月在做什麼嗎?”夏油傑的聲音提高了一點,“她針對的人,全都是高層。你曾經說過的,如爛泥一樣的高層。”
“所以呢。”五條悟突然就生氣了,厲聲說,“我需要她這麼做了嗎?!”
房頂上又是一陣沉默。
“是啊,你一直都是這樣。”夏油傑垂眸看著手中啤酒罐,幾乎是報複性地說,“因為能夠輕而易舉地得到彆人可能窮極一生也無法觸及的東西,所以...一點都不珍惜。”
力量也好,感情也罷。
坐在房頂上的五條悟忽然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另一側。
他壓低身子抓起了摯友的衣襟,纏著繃帶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輕緩的聲音也低沉到可怕:“你再說一次。”
夏油傑抬起頭,狹長的眼睛裡一片晦暗的深色,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一旦到達臨界點那些被暗藏的危險就會咆哮著卷起一切。
“我有說錯嗎。”
渾身低氣壓的五條悟忽然咧開嘴笑了一下:“正好,我也想揍你很久了。”
屋頂上響起“哐當”的震響,大抵是想要發泄著什麼,五條悟和夏油傑都很默契的沒有用咒力,而是選擇了體術。
家入硝子在同期們卷起的勁風中平靜地拂開臉龐的發絲,然後抬手喝酒。
人在的時候,一個個都不說,真是...全都是笨蛋啊。
但是她手中的那罐酒還沒喝完,忽然就聽到了一句讓她無法再繼續平靜的問話。
“你們做過嗎?”
五條悟在反手壓住夏油傑肩膀時,忽然說。
喝了大量的酒,意識有些遲緩的夏油傑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什麼?”
五條悟用力把晃神的夏油傑按到了房頂上,碎屑翻飛間,他重複了一次,並且點出了明晰的時間:“你們做了嗎?平安夜那天。”
當時提前做完任務回來的五條悟因為想去買甜品,所以繞了點路去市區裡,然後他在大街上看到了一對正在擁吻的人。
在節日的大街上看到這種情侶一點都不奇怪,但很巧的是,那兩個人他都認識。
女生是他喜歡的人,男生是他的摯友。
成年人、擁吻、玫瑰、攜手離去。
後麵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五條悟那時候在想,結月喜歡傑的話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從性格方麵來說,的確是傑更適合談戀愛。
隻是第二天的時候他看到傑的狀態不對勁,所以一直選擇了當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但仔細想來,事情跟他想得有些出入。
白雪會那天結月連領域都沒開。對於術師來說,這一行為幾乎是完全放棄抵抗了。而看到她回頭時五條悟忽然就明白了一一她想死在自己手裡。
結月存心不想抵抗的話,不管想死在誰手裡都可以做到。
但為什麼是他?
伏黑甚爾為什麼會去拖住傑?
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夏油傑愣神的反應已經給出了答案,五條悟用力鬆開他,半直起身子看著他居高臨下的冷笑道:“所以,結月是個什麼隨隨便便就會和同期上床的人嗎。”
“她如果真的喜歡我的話,為什麼要去找你?”
又為什麼要讓我親手殺掉她。
這對他來說也太殘忍了吧。
過了很久,因五條悟一番話而失神的夏油傑才慢慢從屋頂上爬起來。
他有心想否認的五條悟的話,結月那天去找他完全是因為想要抹去留給他的印記,後麵的事情隻是一時興起。
但是他同樣也很茫然。
結月為什麼要給他這樣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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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醒來總是不太好受的。
中原中也按了按太陽穴,然後摸到枕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10:21
這麼晚了嗎。
閉了閉眼睛的橘發青年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然後進浴室洗澡。等他帶著一身清爽的沐浴露氣味出來時,發現家裡很安靜。
結月還沒起來嗎?
“結月?”中原中也慢悠悠地敲了幾聲門,然後又垂眸整理袖扣。
但是等他兩隻袖扣都戴好了,房間裡還是沒有動靜。
頓了頓,中原中也抬手擰上門把手,然後輕輕轉動。
因為中原中也有進門前絕對會敲門的習慣,千川結月在家睡覺時從來不會把房門反鎖。所以他很順利地打開了房門,往裡幾步穿過衣帽間的區域後看到了那個深陷在大床裡的人。
“結月?”
中原中也又喊了一聲,然後遲疑著往床邊走,睡懶覺了?
但是還沒等他靠近床邊就發現了不對勁。
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裡的女孩子難受地擰著眉,臉頰上一片潮紅,汗水打濕了額發甚至是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