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起眉頭,沉沉地盯著謝若玄,不明白謝若玄搞什麼幺蛾子。
不會是謝若玄發現了什麼吧?
亦或者,眼前這個贗品受人指示,故意引起眾人對他的關注?然後挑撥他和慶王?
然而事實證明,“謝子羲”還是那個謝子羲,在昏庸無道這一點上,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敬告列祖列宗的時候,謝若玄麵對那一排排黑漆漆的牌位,尤其是中間刻著“宣帝”二字的木牌,拒絕下跪。
他坦坦蕩蕩地站在香案前,理直氣壯道:“大淵苟延殘喘至今,皆賴上天庇佑,此乃上天之功,非列祖之功。然今大淵注定亡國,氣數已儘,列祖無用,朕又何必跪他們?”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他們匪夷所思盯著謝若玄,那表情仿佛看到了商紂王周幽王奪舍了他,震驚至極。
這世間居然有不跪自己祖宗的皇帝,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謝子羲是真瘋了吧?
是什麼樣的精神狀態讓他不跪自己的祖宗?
沒有他祖宗,他還能享受這幾年當皇帝的榮華嗎?!
啊?!!!
連慶王和靖城王也都驚呆了,他們雖然野心勃勃覬覦皇位,但也不敢不敬自家祖宗啊。
謝子羲真狼滅。
兩人甚至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認為謝子羲其實沒有淪為博弈的棋子,隻是換了種方式荒唐罷了。
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不是眾人不想圓場,更不是故意不揭過去,實在是謝若玄太過逆天,令他們無言以對!
縱觀史書,找不出一個像謝子羲這樣荒唐無道的昏君了。
沒有先例,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
正在這時,一直老老實實的謝嘉行突然站出來,對謝若玄行了一禮,小白花一般的臉上寫滿了惶恐,“皇上,大淵國祚風雨飄搖,非人禍也,實乃天意。說不定這次時光回溯,就是為了讓我大淵人心渙散,陷入絕境。可事在人為,上天焉知您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臣堅信皇上神文聖武,一定能綿延我大淵國祚,想必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也一定對您感到欣慰。”
那模樣諂媚,簡直堪比烹子獻糜的易牙。
謝若玄目瞪口呆。
就連慶王也被他氣到麵容扭曲,恨不能當場大義滅親,與此豎子劃清界限。
全場萬籟俱寂。
迎麵一頂高帽直接糊住了臉,謝若玄嘴角抽了抽。
這佞語你就聽吧,一聽一個不吱聲。
雖然他打心眼裡厭惡謝氏皇族,但沒自大到“老子就是謝氏皇族唯一真神”的地步。拒絕下跪,不過是因為看到了他的牌位擺在最中間,不想給自己下跪行禮罷了。
現在他人明明活著,為什麼還要給自己下跪行禮啊。
然而沒糟心完,隻聽謝嘉行又道:“隻是祭祖乃上古流傳下來的禮法,不可輕視,若皇上不願走流程,臣願意代皇上主持祭祖之儀。”
他話音未落,慶王先急了,“不可!”
此舉越俎代庖,先不說謝若玄心裡怎麼想,就算謝嘉行真的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但當謝若玄在場,他也沒有資格代行祭祖之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