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貴妃一入宮, 第一次冊封就是貴妃,直接越過了嬪、妃等位份,不僅僅是因為家世好, 也因為康熙對這個表妹確係感情深厚。
康熙對佟佳貴妃的感情,與對赫舍裡皇後的少年夫妻白月光的不同,與對宜嬪、德嬪這些包衣出身的嬪也不同。對佟佳貴妃, 大家都看得出, 康熙是將她當做家人看待的。
而自打鈕祜祿皇後去世後,這後位也空懸了兩三年了,若皇帝還想封後, 唯有佟佳貴妃最可能了。
宜嬪雖然傲氣, 但也明白形勢, 光出身這一項,佟佳貴妃就能壓死這後宮所有人, 因此她對康熙使小性兒,吃彆的嬪妃的醋, 卻不會惦記佟佳貴妃得到的好處。
郭絡羅貴人遙想了一下那仿若在雲端的鳳位,道:“這種大事兒,不是妾能說嘴的了。”
而封六宮這個事兒, 佟佳貴妃也早就知道了,南音還是從她嘴裡知曉的。
看著佟佳貴妃一邊拿著小玩具逗小胤禛,一邊和南音拉家常似的說了這事兒, 南音有種割裂的感覺, 封妃這等大事,不應當十分嚴肅地探討嗎?為何佟佳貴妃這麼淡然?!
佟佳貴妃道:“他人都還在猜疑,聖上會不會把我封做皇後,是她們太不懂聖上了。”
南音好奇道:“娘娘為何這樣說?”
雖然南音早知道, 佟佳貴妃這次確實沒被封後,後來雖然封了,卻是因為她已經瀕臨死亡,康熙為了給她衝喜,才封的,結果也隻做了一天的皇後。
佟佳貴妃笑了笑,道:“這事兒,聖上與我說過啊。”
南音也沒想到,康熙對這位貴妃,是那樣地信任,這等事兒也直接與她交心了。
不過,南音轉念想了想,實際上,康熙也是個滿務實的人,他讓佟佳貴妃做貴妃,也是因著這後宮有這樣一個人物在,能壓住後宮的妃嬪,還能處理後宮的大小事務。
佟佳貴妃雖無皇後之名,卻是有皇後之實的。
南音斟酌了一會兒,才道:“聖上怎麼做,都是有他的打算的,咱們聽命行事便是。今日我新做了蘋果派,娘娘可賞臉嘗嘗?”
佟佳貴妃的注意力馬上就被轉移了,語氣歡快地應道:“好呀,我也不知道,就蘋果這個果子,你還能折騰出那麼多東西來!”
南音覺著,皇後之位在佟佳貴妃這兒,好像還不如一份蘋果派來得有分量。
蘋果派被端上來,一切開,裡麵的夾著蘋果塊的夾心,就流了出來,而派中的蘋果香氣,好像也立馬找到了出口似的,在這屋裡肆意蔓延開來。
“好香!胤禛要吃!”小胤禛立馬喊道。
南音道:“好的,姑姑給小阿哥切一塊。”
已經三歲多的小胤禛,主意也不小,讓南音時不時就想起三歲的小胤祉。
不過小胤禛比三歲的小胤祉願意表達多了,不像小胤祉那樣,是個悶葫蘆,不太愛說話。
而且南音越看越覺得,此時的小胤禛,沒有一點傳聞中雍正皇帝的腹黑陰鬱,此時完全是個可愛寶寶,不僅喜歡對南音撒嬌,也喜歡對佟佳貴妃撒嬌。
封妃這事兒,康熙也弄得挺急,他隻自己擬了名單,剩下的事兒就交給內務府去辦了。
意料之中的是,惠嬪、榮嬪、宜嬪和德嬪,四人都晉升了妃位,才奉詔入宮一年多的鈕祜祿氏被封為了貴妃,一下子越過了四妃了。這個後宮諸位妃嬪也沒有法子,因為這位溫僖貴妃,是前麵鈕祜祿皇後的親妹妹,是太師果毅公遏必隆之女。
所有人關切的佟佳貴妃,出乎意料地沒封後,但被封為了皇貴妃。
除了像南音這樣的知情人,其他人都比較驚訝,皇貴妃與皇後也隻有半步之遙,而佟佳貴妃平日裡也打理後宮事務,與皇後無異,為何沒能最後登上尊位呢?
有了佟佳貴妃的事在前頭,郭絡羅貴人和賽寶的生母布貴人被封為嬪,小胤祐的生母戴佳氏,和小胤禩的生母覺禪氏(衛氏)都被封為了貴人,就沒那麼多人注意到了。
南音倒是為小胤祐高興,康熙一直不大待見小胤祐,史書上說胤祐未被養於內廷,每年祭祀祭神的時候,也沒有胤祐的名字,康熙對這個兒子的不喜,簡直是明晃晃了,一直到後來,胤祐拖著殘疾的腿,立下了功勞,才改變了康熙對他的偏見。
現在,康熙雖未表明過什麼,但他一碗水端平地封了小胤祐的生母,說明康熙的偏見,也在逐漸扭轉。
曆史上的胤祐,是康熙的諸位皇子中,難得的善終的,但他早年的經曆,也屬實讓人心疼。
係統看完這一串受封的名單,嘖嘖道:“果然,康熙雖然有個人的喜好,但涉及到位份這種事兒,立馬就實際起來,都是生了孩子的,才有的封。”
南音一邊檢查著給小格格們出的考較試卷,有沒有錯漏,一邊道:“是啊,所以要真當康熙的寵妃,除了你是前朝重臣的家眷,就隻有拚命生孩子這一條路了。”
位份最高的佟佳皇貴妃和溫僖貴妃,都是因為出身的家族,才坐上高位的,不然像宜妃一樣,再受康熙的喜愛,像榮妃一樣,生再多,也就止步妃位了。
係統感歎了一會兒,又對南音道:“幸虧你沒聽我的,去勾引康熙啥的。”
係統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一陣後怕呢,要是南音真走上了所謂的寵妃之路,就隻能不斷生孩子了。
南音得意道:“那是!我早就看穿了,康熙是個事業腦,後宮的女人,都是他搞事業的工具人而已,不是用來穩定前朝,就是用來生繼承人的。”
係統點評道:“事業腦對這國家是好事,對後宮的女人就不好說了。”
南音道:“那要看你怎麼想了,要是戀愛腦,對後宮女人來說更可怕吧?好了,彆扯這些了,你也替我掃描看看,這裡有沒有什麼錯漏,沒有我就要去內務府找人印刷出來了。”
康熙封後宮,南音並不大在意,那些妃嬪的位份與她關係不大,她的重點在小崽崽們。
在小格格們迎接著考試的時候,京城裡也迎來了藩屬國的使臣,還有其他各國的使臣。
連京城的普通百姓都察覺出來了:“今年來的他國使臣,比往年要多不少?”
“是的,而且那紅頭發的黃頭發的更多了,穿的衣服也怪模怪樣的。”
“彆提了,他們看著穿著花裡胡哨的,但衣服一點都不抗凍,我看到他們被凍得嗖嗖的,大鼻子凍得通紅,鼻涕滋溜個不停。”
“他們傻嗎?怎麼不穿皮襖?再不濟,棉襖總有的穿吧?”
“說不定人家沒這東西呢?”
……
不怪京城裡的人奇怪,連康熙都覺得意外,去年和蘭和義大利派了使臣來就算了,今年怎麼好似一下子又多了十好幾個國家派使臣來了?難道那種牛痘的技術,和蘭人和義大利人帶回去後,沒讓歐羅巴其他國家的人學去?
這一天,胤褆和太子一回來,就激動地告訴胤祉:“弟弟,我們看到了阿凡提!”
胤祉吃了一驚:“阿凡提?哪兒啊?”
“就在乾清宮!今兒皇阿瑪見了幾國的使臣,其中有些人,身上穿著白袍子,頭上戴著布巾圍成的帽子,還留著油亮油亮的小胡子,看上去跟阿凡提有八分像!”太子十分詳細地描述道。
胤褆補充道:“據說他們是從老遠的大食來的,彆個騎馬,他們騎駱駝。”
胤祉頓時沒那麼感興趣了:“騎駱駝?那肯定不是阿凡提了,阿凡提騎的是驢子。而且姑姑說過了,阿凡提生活在新疆,也就是漠北那邊,應當屬於我大清的地方,怎麼可能是大食人呢?”
“可是,他們穿的真的跟阿凡提很像!”
“長得也像!”
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幾個崽崽約定了,待大食人再次進宮的時候,一定要帶胤祉去看看。
隻是爭辯還在持續,兄弟幾個便跑去問南音。
南音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阿凡提與他們打扮相似,也不奇怪,因為他們信奉的宗教一樣,生活環境也比較相似。”
“宗教?和上次姑姑帶我們看的聖母像和聖子像一樣嗎?”
南音搖頭道:“不一樣哦,大食人是信奉□□教的□□,而歐羅巴人大多信奉基督教和天主教,而咱們常聽說的傳教士,傳播的就是基督教,他們是不同的宗教呢。”
南音要不是因為學習繪畫,上過專門的藝術史,從而對那些宗教有了一些區彆和概念,也會搞不太清楚它們的區彆。
“那姑姑,他們會知道阿凡提嗎?聽過阿凡提的故事嗎?”
南音點頭道:“應該聽過的。”
阿凡提的動畫故事,也是取材於民間故事而來,而他的故事,在中東地區流傳了幾個世紀之久,所以大食人,也就是阿拉伯人知道他的故事,也不奇怪。
很快,和馨等幾個小格格,也聽說來了些和阿凡提風格相似的人,都生出了不小的好奇心。
隻是很可惜,因著國事繁忙,突然到來的諸多使臣,讓前朝已經忙得連軸轉了,所以康熙也沒有心情辦什麼大的宴會,來好好宴請所有使臣,隻能分批接見。
很快,南音又接到了活兒,她得去禦膳房,幫著做一些蛋糕,用來招待各國使臣。
和上次的巨大蛋糕不一樣,這次康熙說要水果蛋糕,特彆是草莓蛋糕。
於是,小格格們最後考較的事兒,隻能全交給蘇麻喇姑了。
南音領著幾個最得力的幫手,來到禦膳房乾活,周應海就得了梁九功的交待,特地來禦膳房,與南音傳達一下康熙的意思。
“明日,這和蘭的使臣便要抵達了,傳的書信意思是,他們臨時給聖上準備了一份神秘大禮,請聖上笑納。聖上的意思是,和蘭的使臣,畢竟與他國有些不同,已經有了一些情分與交集,在招待上,便要更好一些。”
周應海跟在南音身後,將梁九功揣摩出來的意思,告訴了南音。
南音道:“我已經知曉了,多謝梁公公的提點,待會兒,第一批小蛋糕便能做好了,你順便捎一些回乾清宮吧。”
“誒!好!好!”周應海歡快地應道。
今年南音在莊子上也種了不少草莓,不僅僅是地壟上種了,還弄了好幾層的架子種了,所以今年的草莓儲備格外充足。
做草莓蛋糕,除了用到新鮮草莓,南音還準備了草莓果醬和草莓汁之類的,能讓蛋糕的口味更為豐富。
第二日,前頭才下朝沒多久,和蘭的使臣就進宮來了。
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何那麼急著見大清皇帝,一個個猴急猴急的。
本來蛋糕是要在使臣們抵達之前放好的,結果使臣們來早了,所以南音領著宮女們,隻能先候在一旁,等到梁九功得了康熙的吩咐,傳點心膳食的時候,才能送過去。
南音站在梁九功給她找的角角裡,時刻關注著大殿內的情況。
和南音印象中的差不多,和蘭人這個時候就已經是牛高馬大的了,看上去十分有氣勢。
那些使臣進殿後,與康熙寒暄了一番,便迫不及待地要給康熙獻禮。
康熙盛情難卻,道:“既然大使這般熱情,那便先看看這份禮吧!”
南音也很好奇,和蘭使臣特地提前預告的大禮,到底是什麼,忍不住伸長脖子看。
結果她就看到大門口,被押著進來了好幾個人。
南音有些摸不著頭腦,平日裡藩屬國獻人過來,不是獻美女,就是獻奇人,這拉著一串兒的,是什麼意思?
隻聽到和蘭使臣,十分得意地嘰裡呱啦了一通,南音雖然懂英語和西班牙語,但對荷蘭語了解不多,再加上這還是幾百年前的荷蘭語,更加聽得迷糊了。
南音忍不住問係統:“能給我兌換一個同聲翻譯嗎?”
係統檢索了一番後,立馬給南音兌換了一個出來。
這時,翻譯也把和蘭使臣的話,說給了康熙聽:“這位使臣大人說,這些人,是他們在路過大清東邊海域的時候,遇上的海盜,應該就是大清最為厭惡的倭寇,所以他們直接掀翻了倭寇的船,將他們抓了起來,獻給聖上。”
南音忍不住嘶了一聲,這大冬天的,倭寇也是“敬業”,竟然還來搶劫。
係統道:“正是因為冬天日子難過,活不下去了,才要搶劫吧?”
康熙聽說那幾個被拉上來的人,就是倭寇,吃了一驚:“倭寇殘忍狡詐,使臣如何將他們挾持住的?”
這次和蘭使臣的回答,南音就能直接聽懂了:“他們的船小,我們的船大,直接將船撞過去,他們的船立馬就成碎片了。我們隻撈了幾個起來,剩下的,就讓他們祈求上帝的保佑去了。”
係統也忍不住嘖嘖道:“真是虎啊!”
南音道:“若非船大,實力強,也沒法穿越萬裡海洋,來到這兒了。”
和蘭人還無情地嘲笑道:“我們甚至還未使用炮火,他們連大西洋上的海盜的一個腳趾都比不上。”
這個時候的和蘭出海的船隻,除了海軍的戰艦裝備有十分精良的武器大炮,普通上船不會攜帶太多武器,而這種作為使臣出使他國的船隻,雖有攜帶大炮,但遠不如海軍的戰艦來的厲害。對於和蘭使臣來說,還沒讓他們動用武器的倭寇,確實不堪一擊。
康熙略略震驚後,很快就平複了下來,讚道:“多謝你們的厚禮,這份禮物朕十分喜歡,倭寇確實一直滋擾著我大清東海,如同芥蘚之疾,難以根除。”
和蘭使臣又道:“這幾個賊,就交給皇帝陛下您處理了,您就是當場殺了他們,也是可以的。”
南音看到那使臣眼裡興奮的神色,又忍不住嚇住了:“這個人,肯定殺過人。”
係統應道:“他們說好聽了是使臣,但若在海上,也是像海盜一樣凶悍的角色,殺過人也不奇怪。”
康熙回答道:“隻是幾個小賊小螻蟻罷了,他們的性命倒是並不重要。來人,將他們帶下去關起來!”
侍衛將幾個矮矮壯壯的倭寇帶了下去,康熙招呼使臣們入座,很快又傳美酒美食。
這是使臣們最為期待的部分,上次他們來大清,皇帝就用他們從未嘗過的新鮮美食招待過他們,回去後這一年裡,一直念念不忘,現在終於可以重新吃到了。
幾杯酒下肚,又吃了幾樣菜以後,南音帶人做的蛋糕,終於上了桌。
看到那精美漂亮的小蛋糕,和蘭使臣驚訝道:“上次,我們就吃過這美味的點心,今年竟然又有了這樣的新鮮花樣,皇帝陛下您真是富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