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南音回想起關於第一次工業革命的信息,就忍不住激動,她怎麼忘了呢, 英國的工業革命也是從紡織業開始的。
南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齊格呼喚了兩次,南音才回過神來。
而齊格將南音送回宮裡後, 自己回家時, 也裝了一肚子的心事,今日能聽到姑姑的結婚條件,真是極大的收獲,隻是齊格覺得,自己好像還沒法達到姑姑的標準, 還得從多方麵努力才行。
沒過多久,安親王和王妃就感覺,自家的孫兒,有了不小的變化,好像咋默默地謀算著什麼事兒似的。
南音讓係統給自己查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資料,覺得從紡織業下手, 大有可為。
於是,南音照著資料, 先將珍妮紡紗機的圖紙畫出來。
就在南音沉浸在這種為善堂的小姑娘們, 又尋到了一個出路的喜悅中的時候, 突然接到口諭,去永和宮。
南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問來傳口諭的周應海:“可是德妃娘娘孕期有異常?”
南音想來想去,覺得隻有懷孕生孩子的事兒,才會這樣急匆匆來找她了。
周應海道:“不是有異常, 我的姑姑,是娘娘要生產了!”
南音啊了一聲,心裡飛快地算了算時間,道:“不是才孕七個月嗎?怎麼這麼早要生產了?”
“具體情形如何,小的我也不太清楚,隻是德妃娘娘情況不太好,聖上覺得,讓姑姑過去,能放心些。”
南音點頭道:“好吧。”
係統適時提醒道:“這次德妃生的皇七女,兩個月便夭折了,可能是因為早產的緣故。”
南音這會子就想起來了。
德妃一人就生過三個兒子,三個女兒,數量上和榮妃相當,不過她運氣更好一點,活了兩個兒子。
南音心裡頭過著這些事兒,很快就到了永和宮。
此時永和宮還算有條不紊,即便是主子娘娘早產,但下麵的人還算鎮定,沒有慌亂。
南音不是穩婆,所以她就在外頭安安靜靜地候著,待孩子生出來了,才知道需要她做什麼。
南音看了一圈,發現康熙確實不在,果然皇帝不會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守著妃子生孩子,哪怕早產,也不會特地來守著。
因為是早產,胎兒還不大,所以生的比較順利。
德妃生下這樣個孩子,倒是沒費多大力氣,隻是因為還未足月,小孩子還格外細小,整個紅彤彤的,小手非常軟,幾乎像青蛙腳一樣,摸不著什麼骨頭,整個小崽崽仿佛軟綿綿一團,有種隨時會咽氣的感覺。
宋禦醫想給這小格格摸一下脈,結果什麼都摸不著,都無法確定這小格格到底好不好。
周應海便道:“把小格格給南音姑姑瞧瞧看!”
南音立馬用上了新生兒科醫生的專業技能,從穩婆懷裡接過小格格後,便仔細檢查了一番。
這早產的孩子,連五官都不甚清晰,小鼻子隻有一點點大,眼皮子好像還沒裂開似的,所以眼睛也睜不開。
幸好南音也是收養過早產兒的,麵對這樣脆弱的崽崽,心理上不太需要適應。
接過崽崽檢查了一番後,南音道:“小格格沒有大問題,就是因為早產了,所以格外虛弱,需要好生照料。”
南音正要把小格格還回去,就聽到周應海道:“聖上口諭,若這個小格格生下來,十分虛弱,便由南音姑姑抱回養和殿照料,其他人等,不得乾涉阻攔。”
永和宮的氣氛微微有些凝滯,南音也有些怔住,這康熙把孩子丟給自己是丟習慣了吧?之前還知道等孩子滿月,現在是剛生下來就要自己養?
有嬤嬤去了產房,去給德妃傳達了康熙的口諭,沒一會兒,那嬤嬤便出來了,臉上沒什麼表情,道:“娘娘謹遵聖上諭旨,還請姑姑好好照料小格格。”
德妃彆的不行,能屈能伸倒是很在行。哪怕她現在十分厭惡南音,卻也知道她自己不便照料孩子,甩給南音照料反而是最好的,所以就好不客氣的應了。
可是,從這位德妃的貼身嬤嬤語氣中,南音聽出了絲絲威脅的意味。
不過南音也十分識相,略略屈膝道:“奴婢定竭儘全力,好好照料小格格。”
若是關係好些的妃嬪,南音少不得要叮囑幾句,好好修養之類的,但對德妃,南音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
抱著小格格回養和殿的路上,南音知道,德妃這個時候痛快放手,是想著等孩子養好了一些,她這個親娘能來摘桃子。
南音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妃嬪,不能把小格格養在自己的名下,也不知道德妃在防備個什麼勁兒。
回到養和殿以後,南音熟練地從係統倉庫中把保溫箱拿了出來,布置好以後,將小格格放了進去。
早產兒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沒有發育好就生出來了,隻要提供一個溫和安全的環境,讓孩子繼續發育生長,孩子長大以後,也會和足月的孩子沒多大區彆。
隻是這年頭,想要提供最合適的生長環境不容易,所以早產兒十分容易夭折。
而南音將小格格抱走以後沒多久,德妃的貼身嬤嬤去給她回話,道:“娘娘,這宮女可真不懂規矩,客氣了一句就直接將小格格帶走了。”
德妃顯得比嬤嬤平靜多了,道:“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她抱走就抱走了,聖上又不太在意小格格。”
想到剛剛看過的紅彤彤皺巴巴一團兒,德妃就覺得有些嫌棄,實在是太醜太弱了,所以南音抱走她,德妃也沒什麼不舍之情。
喝了一口溫水以後,德妃補充道:“回頭養好了,不還得送回我手裡來?”
嬤嬤聽了德妃的話,頓時豁然開朗,覺得南音這就是在給永和宮當工具人,頓時就不在意了,眉開眼笑道:“娘娘說的是,她就是個宮女,就是服侍人的,若是小格格在她手裡出了什麼岔子,第一個拿她問話。”
德妃笑了笑:“是這樣的。”
這樣想著,德妃突然有點期盼著,自己那個弱巴巴的女兒,多發生點問題,好讓南音吃癟。
暢想了一下南音為了這個瘦弱的崽子,焦頭爛額的樣子,德妃就覺得心情都暢快了許多。就算是這個女兒舍了這個女兒,德妃也沒覺得有什麼心痛的,畢竟她已經有兩個兒子傍身了。
想到兒子,德妃又問起了小胤祚的情況。
南音沒有直接照顧早產兒的經驗,於是她兌換了新生兒科護士的技能,在用了幾次以後,感覺喂奶、測體溫、觀察外觀等技能熟悉了後,就先暫停了技能的使用。
所以有時候,這小生命的韌性也是令人動容的,半個月後,這個早產的小格格就有了極大的變化,不在那麼瘦弱得像貓仔兒一樣了;一個月後,整個崽崽就強壯肥嫩了不少,看得阿榮也十分歡欣鼓舞:“格格,這個小格格越長越好了,再過些時日,便和足月的孩子差不多了。”
南音高興道:“是呀,小格格也很爭氣呢。”
康熙沒主動問過這個崽崽的情況,因為南音每日都會將身體數據寫在彙報中,康熙對這個小閨女的情況,也算是比較了解的。
孝莊太後倒是問過幾回,南音答了以後,孝莊太後便十分高興,既然南音連當初的小胤祚都能救回來,這次應該也沒問題。
至於德妃那邊,南音什麼都沒說過,南音知道德妃對自己的好感度是負的,而且還一直在下降,所以她就打定住了主意,絕不會主動和德妃那邊有所牽連,就算是不得已要打交道,也點到為止,決不深交。
待時間到了八月,小格格長得越發好了,整個兒像個小白麵饅頭似的,又白又軟,看著就十分討喜。
小格格早已撤了保溫箱,能像個普通嬰兒一樣了。
南音給小格格喂奶的時候,佟佳皇貴妃正好來了,看到這白白嫩嫩的小閨女兒,頓時喜歡得不得了,道:“往日裡,我是不會這麼饞彆人的孩子的,隻是這小格格被養得太好了,讓我也想要有個這樣的閨女了。”
南音笑著道:“聖上對娘娘從不冷落,娘娘定然會有機會的,說不定好事兒已經在路上了。”
佟佳貴妃並未將南音的話十分當真,隻道:“那我就承姑姑吉言了。”
孩子這個事兒,真的玄乎,在這宮裡,康熙最寵的要數宜妃,其他的妃嬪也不賴,康熙已經儘力做到雨露均沾了,但即便如此,也有人生得十分勤快,也有人懷不上,都是造化。
可是,南音有時候也忍不住陰謀論一下,有可能這些都是康熙計劃好的,為了穩住太子的地位,不讓家世背景能與赫舍裡皇後抗衡的妃子生兒子,隻讓出身低微的妃嬪生,倒也合情合理。
相對於上一世的兩個月就夭折,這次這個小格格兩個月時,反而越長越壯實了,小胳膊小腿兒越來越有勁兒,一看就知道是個好養活的崽崽了。
趁著早上天氣涼的時候,孝莊太後與太後攜手而來,特地來看了看小格格。
見孩子長得好,兩位長輩也十分高興,特地賞了南音一番。
康熙也聞訊而來,雖然他不那麼看重閨女,但自己一個早產的小格格,能養成這樣,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兒。
宋禦醫跟隨康熙而來,這次終於能摸到脈搏了,也確定了小格格十分康健的事兒,康熙更加高興。
宋禦醫十分好奇道:“南音姑姑,你是如何探聽小格格的呼吸聲和心跳聲的呢?”
聽說南音每日都會觀察小格格的呼吸和心跳,宋禦醫就覺得很奇特。
南音有檢測儀器,觀察起來當然不難,不過儀器她是不能暴露的,所以她拿出了聽診器,道:“我用的是這個聽診器,戴上這個,能將心跳聲和呼吸聲放大,有經驗的話,很快就能聽出心跳聲有沒有異常,呼吸聲中有沒有雜音,是個挺可靠的判斷依據。”
“能否讓我瞧瞧這個?”宋禦醫滿臉期待地問。
南音大方地遞過去:“當然!”
聽診器也不難做,完全是符合這個年代技術水平的東西。
宋禦醫將聽診拿在手裡,左看右看,然後嘗試著戴上聽診器,將另一頭貼在自己的胸前,果然聽到非常清晰的“砰砰砰”的心跳,頓時驚奇不已。
宋禦醫玩了好一會兒後,都有些愛不釋手了,舍不得還給南音了,南音道:“若是大人喜歡,直接去內務府做一個就好,你隻需告訴他們,想要聽診器,他們便會給你做的。”
宋禦醫連連點頭:“誒,好,好,回頭我就去做一個。”
宋禦醫越看南音,越覺得她真是巧思頻出,從最早的那個滴管,再到體溫計,再到這個聽診器,都十分新奇,但是又出奇地好用。
就光是滴管這一項,就已經讓他們太醫院,研究出了許多種使用的法子了,給昏睡的病人喂藥更是一種神器,解決了太多的病患和麻煩了。
“南音姑姑真是個七竅玲瓏心肝兒,若是能學醫術,想必也會有大造化。”宋禦醫道。
南音不入杏林,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南音道:“有您這樣的前輩珠玉在前,我呀,就覺得自己什麼都算不上了。我還是對照顧小孩子這事兒拿手一些。”
宋禦醫便不再勸了。
小格格越長越好,康熙也賜了名字,叫阿克敦,滿語是結實的意思,名字雖然有些像男孩兒,但寄托了康熙的期盼。
德妃一聽這個名字,頓時明白,其實康熙對這個女兒是有些看重的,立馬就生出了心思,趁著康熙來到永和宮的時候,對康熙道:“聖上,小格格一生下來,就離了臣妾的身邊,這些日子,臣妾一直惦念著,聽說小格格已經調養好了,臣妾心中真是萬分高興。”
康熙道:“是呀,我這心中也格外高興,南音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聽到康熙誇讚南音,德妃心裡就十分不滿,但她的不滿,也不敢在康熙麵前表現出來,隻依舊做出一副思念女兒的模樣,道:“隻是……隻是臣妾隻能聽到小格格的信兒,卻見不到一眼,臣妾這心中實在是難受得緊,想求聖上開恩,能否讓臣妾見一見小格格?”
德妃故意不說,想要將阿克敦格格接回永和宮的事兒,隻說自己想見見女兒,也是拿捏住了康熙一腔慈父的心,再做出可憐柔弱的模樣,惹得康熙憐惜,才能達到目的。
果然,康熙看到德妃那可憐的模樣,想著作為親額娘的德妃,也隻在孩子出生的時候看過一眼,便道:“既然阿克敦已經調養好了,你的身子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就把她接回來吧。”
德妃頓時大喜:“多謝聖上恩典!”
永和宮的人,趾高氣昂地來接阿克敦小格格的時候,南音也沒意外,爽快地將小格格交給了來人。
阿克敦小格格被抱走以後,南音才重重地歎了口氣。
雖然早就知道,小格格養好以後,就會回親媽身邊去,可是養了兩個多月,也養出了感情來了,內心還是十分不舍的。
阿榮也有些不高興:“格格,咱們辛辛苦苦將小格格養好了,永和宮就立馬接走了小格格,一句客套的謝謝都沒有,太不懂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