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老烏龜“賴”在養和殿了(2 / 2)

不過這個事情的難點,不在於康熙信不信,大臣們信不信,而是如何處理這個事。

放任不管是康熙不願意做的,沒發生大地動的話萬事無憂,可若真發生了,就是他這個皇帝不稱職了,後續會如何發酵就不好說了,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他皇位和江山的穩固。

所以康熙考慮得更多的,是要如何將下麵的人都調動起來,如何讓三河鎮、平穀鎮兩地的百姓,相信會有大地動呢?要將這兩個地方的百姓都遷移走的話,安置在哪裡更妥當?損失最小?

這一夜,康熙的心頭一直縈繞著各種問題,連太子和他說起老烏龜的事兒,他都有些敷衍。

輾轉反側到半夜,梁九功突然進來了,低聲呼喚道:“聖上!聖上!京畿地區急報!”

剛醞釀起睡意的康熙立馬清醒過來,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什麼急報?”

梁九功低聲回話道:“今夜子時,三河縣與平穀縣之間,突然降下一塊巨大的天石,天石被燒得焦黑,但上頭的字依舊清晰可見,和神龜大人背上的字,一模一樣!”

康熙一驚,飛快地下了床趿拉上鞋子,快步朝外走去。

梁九功忙從架子上取了馬褂下來,追了上去。

報信的人騎著快馬,連夜趕來,幸好這兩個地方離京城並不遠,騎快馬也隻用了一個多時辰便到了。

康熙一邊穿上梁九功披上的馬褂,一邊詳細詢問來人,天降巨石是怎麼回事。

報信人忙道:“將近子時時,天上突然降下來一個巨大的火球。小的一乾人等奉蘇縣令之命,查看火球落地之處,以防落入民宅區,引發大火。小的一乾人等,騎馬搜尋後,發現火球落在了三河縣與平穀縣之間的一個河灘上,火球落地後,砸出了一個三尺深的坑,旁邊河中的水全部沒了,隻留下一些魚蝦的在河床上。”

“那天石被燒得焦黑,熱氣熏人,潑了好些水,才能靠近了,看清楚了上麵的字。”

康熙緊張地追問道:“上麵寫著什麼?”

“蘇縣令和鄭縣令都說,上麵寫著:乙未年,七月二十八,河北三河、平穀兩鎮,大地動,震動京城。”

康熙頓時愣在了原地,今天白天的大烏龜,夜晚的天降巨石,兩個毫無關係的東西,上麵竟然有一樣的字跡!

那人還繼續道:“蘇縣令命小的連夜前來稟告,說待明日巨石不再那般滾燙,蘇縣令便會安排人馬,將巨石運送到京城來。”

三河縣和平穀縣的人,都還不知道今日老烏龜的事,但一個巨石也夠驚人了,第一反應也是這麼大的事他們兜不住,還是趕緊送到京城來吧。

康熙又問了幾個問題後,才將這人揮退了。

接下來的時間,康熙也睡不著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入夜,那塊巨大的石頭,才被三河縣和平穀縣的人一齊送到了紫禁城,送到了康熙跟前。

石頭有一人多高,三百多斤重,這一路過來,也是費了老鼻子力氣了。

康熙站在石頭前,果然又看到了那句熟悉的話語。

兩個天降預警,康熙現在都已經親眼見到了,若說老烏龜背上刻字,硬要找也能找出一些破綻,可是這天降巨石,就極難造假了。

誰能將重達三百多斤的石頭,運送到萬米高空去?這石頭,可是有人親眼看著它掉在石灘上的,想偷梁換柱都換不了。更何況那麼燙的石頭,剛掉下來時近身都近不了,如何搬運替代?

到這個時候,康熙算是徹底信了,三河縣和平穀縣,真的會發生大地動。

地動是不是天譴不知道,但這兩次如此明確的提醒,就是真的預警了。

麵對這個巨石,康熙終於做出了決定,要以朝廷的名義,命以三河縣和平穀縣為中心的這一帶,進入備災狀態。

南音聽說那塊大石頭,竟然也被送到了皇宮以後,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對係統道:“幸虧沒又搞個狐狸、白蛇之類的,不然又要上養和殿養老,我可承受不來了。”

係統有些不理解道:“這些動物挺有靈性的,老烏龜除了吃就是睡,一點都不麻煩,為何你覺得不好?”

南音看了看老烏龜,也不由得反思:自己真的想太多了嗎?

這老烏龜確實是省事,不會發出聲音,也不會掉毛,就是吃東西愛吧唧嘴,這個壞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而且老烏龜給幾個孩子增添了不少樂趣,孩子們愛跟它玩鬨,老烏龜也不會不耐煩,反而馱著他們到處走,一點神龜的架子都沒有。

這老烏龜在養和殿實在是得人心,就因為它不愛爬台階,養和殿的人就特地就給他弄了一個板子做成了斜坡,方便他在屋裡和院子裡進出,甚至還商量著,要去內務府申請一下,用磚頭給神龜砌一條道兒。

這宮裡的建築啥的要改一改,可沒那麼容易批下來,但這是為了神龜大人所做的改造,內務府也沒理由駁回。

這事兒,被幾個小主子聽說了後,立馬就都讓趕緊去辦。

“姑姑,這台階屬實是有些礙事,神龜每次爬上來,都磨著肚皮,肚子都蹭壞了!”胤褆拉著南音的袖子撒嬌道。

南音無語,烏龜肚子上也是殼,雖然是被磨花了一些,但對老烏龜根本沒影響。

靜宜也補充道:“它的爪爪也掉了兩個指甲,肯定就是用力爬的時候刮掉了,好疼的!”說著,靜宜還嘶了一聲,好像疼在她身上一樣。

胤褆這樣的小子撒嬌,南音還能扛一扛,可是靜宜這樣嬌嬌的小閨女,輕聲細語地說著話,就讓南音忍不住心軟軟。

賽寶歪著頭說:“而且它還好乖的,不會在屋子裡方便。還知道爬到院子的角角裡,姑姑,神龜真的好懂事喲!”

幾個孩子都一心向著老烏龜了,南音真是沒辦法,隻好道:“養和殿改一改,姑姑我說了不算的,要去內務府問了,才知道可不可以。”

太子立馬道:“就和內務府的人說,是本宮讓他們改一改這養和殿的!”

太子向來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很好用。

養和殿上下終於達成了一致,給“賴在”這兒的神龜,開辟一條專屬於它的道兒,以後它進出就方便許多了。

隻是,等到養和殿的人,去內務府問的時候,才知道內務府的人忙瘋了。

劉鬆春拿著南音的牌子去了一趟內務府,回來便無奈地和眾人道:“內務府砌牆修屋的工匠們,都尋不到人。”

和馨忙問:“怎麼了?怎麼回事?”

“怎麼會找不到人呢?”

劉鬆春喘了兩口氣,才繼續道:“聖上下了旨意,命內務府的人,要在七月二十八之前,將皇宮各處都檢視一番,若有不穩當之處,都要修繕好,以應對要來的大地動。所以內務府的工匠們,全都忙活去了。”

老烏龜背上的字,還有巨石上的字,已經在京城傳開了,大家都聽說了,上天降下了預警,七月二十八,三河縣和平穀縣會有大地動,連京城都會被震到。

再加上康熙不顧一些朝臣的反對,直接將這份示警當做是真的,不僅親自手書聖旨,還命十分受信任的大學士索額圖,親赴兩縣傳達聖意,讓兩縣及附近的百姓,離開現在所居住之地,前往數十裡外的安置地。

現在大家都覺得,七月二十八的大地動,怕是真的,畢竟連聖上都如此布置了起來,於是京城中的權貴人家,都不需要催促,都開始尋找工匠,要將家中的宅子房屋都檢視一番,以免在大地動中出現什麼意外。

所以不僅是內務府的工匠們,連京城裡的工匠們也忙得腳打後腦勺,根本沒有空閒的人手。

聽完劉鬆春的話,不僅幾個孩子大失所望,太監宮女們,也都失望不已。

“這地動之事,確實關係重大。若是這紫禁城裡哪裡塌了或者倒了,砸到人可就不好了。”

“是呀,萬一這皇宮損毀得厲害了,那可是裡子和麵子都要丟了。”

“皇宮這般大,一個月裡就要檢視完畢,內務府的工匠們,怕也得日夜趕工了。”

“沒辦法,皇命在上。再說了,這也是人命關天的事兒。”

而且大家不敢說出口的是,萬一傷著了哪位主子,這事情就越發不好收場了。

有康熙的旨意在,太子出麵都不太好使。

賽寶聽了一耳朵後,還是不開心道:“可是這樣的話,就沒人給神龜修路啦?”

和馨也十分無奈道:“是啊,因為工匠們抽不出空來。”

胤祉期盼地看向南音:“姑姑,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呀?”

南音姑姑那麼厲害,說不定有法子呢?

看到南音搖頭,孩子們就感覺,好像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都變得垂頭喪氣起來。

賽寶還跑到老烏龜跟前,一邊喂他吃南瓜,一邊摸著它的頭道:“神龜大人,給你修路的事情,要耽擱一些時間了,內務府的工匠沒時間……”

南音本以為,這些人總該放棄了,或者說,至少等到地震以後,內務府的工匠們忙完了,再進行這個事兒。

隻是,因為這事兒,養和殿的人心情都不太好,整個氛圍都顯得有些壓抑,連南音都受到了一些影響。

南音忍不住覺得,其實給老烏龜修一條專屬的通道,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大家都會開心不是?

沒想到,過了兩日,劉鬆春琢磨出了新的主意:“給神龜修一條路的事兒,並不難,其實咱們自己也能做好。”

修路要用的磚石材料,可以直接去內務府取,主要問題在沒人手。

可養和殿的人有不少,除了一日三頓膳食期間,其他的時候都挺空閒的。

南音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養和殿的人,都已經主動串聯起來了:

“我!我可以拌粉漿!”

“那我就幫著搬一搬磚頭之類的吧!”

“我可以打打下手。”

“那鋪路的事情,隻能我來了?我也隻是看過啊,沒動過手。”

“你至少還看過,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們都沒不知道要怎麼下手呢!好了劉鬆春,就你負責鋪了。”

南音張了幾次嘴,都沒能插上話,這些人就把事情給說定了。

幾個小主子聽說劉鬆春他們要自己動手,當然也要湊一下熱鬨。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劉鬆春幾人去內務府取了一些磚石粉漿等物,以及一些工具以後,就在養和殿的院子裡開乾了起來。

田翠兒她們,在忙完了自己的活計以後,也開始幫忙起來。

活兒才開始,和馨領著一溜兒弟弟妹妹就飛快地用完了早膳,來到了屋外,看著劉鬆春一群人忙活了。

太子有些手癢癢:“我想試試拌這個粉漿。”

趙全福忙勸道:“哎喲喂我的小祖宗,您還是彆沾這等事了,讓奴才來吧!”

太子十分固執地不肯:“不行,我就要自己來!”

趙全福有些訕訕地收回了手,萬分不放心地叮囑道:“那太子殿下可千萬要小心。”

於是,太子心滿意足的接過小太監的活兒,開始賣力地拌粉漿。

胤褆看到太子玩得開心,也生出了玩一玩的心思:“太子,能讓我玩會兒嗎?”

太子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得去上書房了嗎?”

胤褆道:“是呀,所以趁現在讓我玩一玩,我馬上就走啦!”

太子一想也是,便把手裡的攪拌的棍子給了胤褆,胤褆很快就開心地玩了起來。

隻是胤褆太用勁了,一下子讓粉漿飛濺了出來,不僅濺到了自己身上,還濺到了太子身上。

趙全福頓時臉色一變,差點膝蓋一軟就給跪下了,太子身上的衣裳可金貴著呢!這樣毀了一件衣裳,回乾清宮又要挨皇帝的訓了。

太子不悅地看了看身上的點子,道:“胤褆,你這樣用蠻勁是不對的,得用巧勁兒!”

胤褆正覺得過癮,道:“可是我就是勁兒大,沒辦法。”

太子被他氣的翻白眼,胤褆總是仗著自己大一歲多,就說他比太子高大強壯,太子每次都憋一肚子氣。

“好了,你玩夠了,也該給我了。”太子嫌棄胤褆道。

胤褆正玩的開心,哪裡舍得鬆手,兄弟兩個又爭了起來。

趙全福無奈,隻好趕緊去找了南音過來:“姑姑,你快去勸勸兩個小祖宗吧!哎喲喂,太子殿下一身衣裳怕是廢了,胤褆阿哥去上書房怕也要遲到啦!”

南音剛走到門口,胤褆一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遲到次數,還關係到學習打榜計劃的積分,立馬將手中的攪拌棍子塞給了太子,嘴裡喚羅四道:“羅四!快點!咱們去上書房要遲到了!”

看著胤褆飛奔出養和殿的背影,還有羅四等幾人狼狽跟上的樣子,南音失笑地搖搖頭,這孩子真是……

視線轉向太子,發現他正一臉嚴肅地攪拌著粉漿,好像這一桶粉漿,像什麼國家大事一樣重要。

見太子的衣裳確實沾了一些點子,南音道:“既然這衣裳已經臟了,就讓他多玩一會兒罷。日後記得帶兩身舊衣裳過來,以後玩這種東西,先給他換上舊衣裳便是。”

趙全福苦了臉:“姑姑,您這意思是,還得讓太子殿下玩啊?”

南音用下巴點了點太子那邊,道:“明年太子殿下便要去上書房讀書了,便會像今日的大阿哥一樣,也沒那麼多玩的機會了,眼下讓他多玩一玩又有何妨呢?”

趙全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如何反駁南音的話,最後心一橫,算了,反正南音姑姑說的有道理,就讓自家小祖宗先樂嗬樂嗬罷,去了上書房後,就沒那麼多機會樂嗬了。

不僅太子幫著拌粉漿,胤祉和靜宜一人各占一頭,幫著賣力砌磚頭的劉鬆春拉著線。

劉鬆春一邊砌還一邊道:“小格格和小阿哥幫奴才拉直了,注意可不能歪了,不然神龜大人走的路,就是一條歪路子了。”

“歪路子,哈哈哈……”

“劉鬆春你說話真有意思,歪路子!”

也不知道歪路子這說法,戳到了兩個小東西的哪個笑點了,平日裡不怎麼愛笑的兩人,竟是笑個不停了。

和馨在幫著搬磚塊石頭,張根兒一直讓她彆乾這個:“小格格,您金尊玉貴的,這粗活兒就讓奴才們乾吧!”

和馨速度卻比他還快:“搬幾個石頭而已,怎麼就不行了?我可力氣大著呢!”

唯有賽寶,哪裡都插不上手,所以她就滿場跑,這兒看看,那兒瞅瞅,看上去是全場最忙的人,其實是啥也沒乾,結果跑得小臉蛋兒紅彤彤的,倒像是乾活最多的人似的。

南音正笑眯眯地看著幾個小家夥各司其職時,祥嬤嬤不知道從哪兒突然鑽了出來。

南音看到她時,就感覺不妙,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她就看到了不遠處“搬磚”的和馨,並大步朝著和馨那邊過去了。

看祥嬤嬤氣勢洶洶的樣子,擔心祥嬤嬤又對和馨說什麼不好的話,南音忙跟了上去。

結果卻見祥嬤嬤直接彎下身去,和和馨一起搬起了磚頭。

祥嬤嬤一邊搬,還一邊對和馨道:“這神龜有靈性,咱們這幫它修了條道兒,它就會降福運到咱們身上啦!”

南音這時才反應過來,她怎麼忘了,祥嬤嬤是個頗為迷信的人,這次老烏龜乾了一件玄學色彩那麼濃厚的事,已經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神龜,祥嬤嬤這個迷信之人,不把神龜供起來頂禮膜拜才怪,幫著神龜搬幾塊石頭算得了什麼?

不僅是祥嬤嬤,連平日裡總想顯得自己與旁人不同的小琴,此時也殷勤地給眾人端茶倒水的,好似參與了這樣一個活兒,就能得到神龜的福佑一樣。

南音也是拿這群迷信的清朝人沒法子了。

人多力量大是真的,不過半日的功夫,這一條斜坡道就修起來了,隻需要再晾曬上一兩日,就可以讓神龜用起來了。

看著這條不甚平整,甚至略有點歪斜的坡道,養和殿的所有人都覺得十分有成就感。

於是,在這種成就感和衝動的驅使下,他們又在院子裡挖了一個不大的坑,給老烏龜一個玩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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