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破碎的法器是無法修複的,這恐怕是一枚新的鬼玉。
一瞬間手裡的盒子都變得沉重起來,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隻好把木盒暫時放在臥室的木櫃中。
為了報答這份沉重的好意,江遲遲來到正殿旁屋頂完好的配殿,打算給燕無歇設一方供台。
身上的傷沒好全,乾活也不太利索,斷斷續續弄了三天,才算將供台收拾得有模有樣。
大功告成那天,她站在配殿門口滿意地鼓掌。
“天才!”她美滋滋誇讚自己。
小配殿正中擺著一張缺了腿的木桌子,鋪上明黃的布,勉強算作供桌。桌上有江遲遲自己雕刻的牌位,端端正正刻“燕無歇”三字。
牌位前設有五供,青銅香爐、燭台兩隻、花觚兩尊。
五供前還放有三個貢盤,分彆放著她今早從菜市場買回來的柑橘、紅棗糕、蘋果。
她歎著氣從黃布包裡掏出了上供的貢燭、貢香、貢花,以及金元寶冥幣無數。
“這價格太黑了!工商局怎麼不管啊......”
她嘟嘟囔囔的,肉疼地點上了兩根質地特殊的紅燭安放在燭台上。
這些靈師用的貢品,在普通喪葬店無法買到,隻能在靈師協會名下的全國連鎖香燭鋪買到。
原本售賣靈師貢品的香燭鋪是很多的,但是嘛......惡意商戰和造假層出不窮。
最後,被上麵介入接管了。
一家獨大的結果就是,價格偏高。
本來逢初一十五就要給靈尊和祖師爺上貢,現在還得算上燕無歇的份。
想到阿爺流水一般的監護費和觀裡欠下的債務,江遲遲眼前陣陣發黑。
世界上的有錢人那麼多,為什麼不能多她一個!
心裡雖然吐槽不斷,但上貢的流程卻一步不落。
三支貢香被點燃插入香爐,嫋嫋青煙徐徐上升。
“道由心學,心假香傳。慧光無礙,照燭幽泉。朽骸枯骨,鹹得光鮮......”
清淩淩的聲音在配殿中回蕩。
一道靈符落在銅盆中,滿滿一盆金元寶與冥幣被火舌舔舐殆儘,盆中不剩一絲灰燼。
......
北鬼蜮。
忘川水無聲流淌,漆黑天幕永遠掛一輪慘白的月。
以黑紅兩色為主的大殿中鴉雀無聲。
眾鬼用餘光瞥著大殿中央的一灘焦黑,努力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怎麼都不說話?”冠冕旒珠碰撞著,隻聽得低沉的聲音微微含笑,尾音輕揚。
您怕不是忘了自己剛剛才燒完好幾個鬼,誰敢說話?十殿閻羅之一的秦廣王在心裡小聲叨叨,然後悄悄往上看去。
高高台階之上,怨鬼屍骸堆砌的王座裡坐著位頭戴十二旒珠冠冕的青年,穿一身殷紅外袍,玄色裡衣。蒼白的手支著下頜,難以窺見神情。
他的另一隻手,正輕輕摩挲著扶手上的窮奇雕像。
秦廣王心裡咯噔一聲,悄悄低下頭,祈禱這位要發怒的主彆注意到自己。
“我不在的數十年間,可是熱鬨極了。與玄鬼勾結的處理乾淨了,至於玩忽職守的......”涼涼的視線落在秦廣王頭頂。
“吾命休矣!”秦廣王在心中大喊,然後撲通一聲跪下,爬到殿中,聲淚俱下陳情,從自己上班嗑瓜子追偶像劇說到曠工去黑白無常家玩狗,細數自己的罪行。
黑白無常:?你沒事吧
他刻意忽視下屬殺氣騰騰的眼神,捂著心口大喊:“我對您的忠心忘川可鑒,隻是一時鬆懈呃——”
一簇幽藍冥火擦著秦廣王的腦袋飛過,殿中朱紅大柱頓時被削去一半。
秦廣王激情澎湃的請罪戛然而止。
上方傳來的聲音不辨喜怒:“你統管生死簿,命你留意的全然錯過。好得很。”
留意......?秦廣王突然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來一段,數百年前年前鬼王曾命他留意人間四陰命格的人降生,他一連留意了好幾百年,毛也沒有,慢慢就鬆懈下來。
加上鬼王閉關了許久,他更沒想起來這事。
秦廣王的冷汗打濕了麵前的一塊地,自己好像真要完蛋了。
黑白無常與幾位閻羅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趕緊收起看戲用的瓜子,上前為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