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錯沒理他,沉默地翻身下床往浴室走。很久沒剪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臉,隻露出一張咬得發白的嘴唇,趙卓山也不是愛熱臉貼冷屁股的人,看他這樣也覺得沒趣,反正也泄了欲,翻了個身繼續睡。
陳錯沒舍得燒水,這個月的水電費又超額了。趙卓山不上班,整天遊手好閒,吃喝嫖賭,他一個人掙的錢根本不夠。他欠趙卓山的五十萬,利滾利十年也還不清,但更還不清的是欠他的恩情,他母親的腎是趙卓山捐的。
簡單清理了下,陳錯出門吹了會兒風。Beta用起來很方便,他們幾乎沒有受孕的可能,陳錯時常慶幸這一點。夾雪的風砭人肌骨,好像能把人吹得四分五裂,陳錯撿起地上被踩扁的煙頭,掏出打火機滾了兩圈砂輪點燃最後的一點煙草,也不抽,隻是聞聞味。
隔壁好像來了新住戶。有微弱的動靜和燈光。
他並不好奇新鄰居是誰。他沒有那麼多閒工夫去關心彆人的事,隻是活著就夠他媽受累了。
陳錯撣了撣煙灰,踩熄煙頭回屋,趙卓山又睡熟了。這間屋子就這麼小,陳錯無處可去。
他躺回床上,片刻後,聽見隔壁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隨後是一聲重物落地的響動,一串輕緩的腳步聲,又是一聲“吱呀”……
第二天是元旦,廠裡放假。陳錯工作的廢車處理廠其實很少放假,每個月一天,老板是名副其實的吸血鬼剝削階級,但元旦是必須要放的,這是規定。這樣的規定讓陳錯很頭疼,他每個月的假期都能在廠裡乾活,但今天不行。
趙卓山知道他休假,特意帶他去了城西的墓園。這裡的地不好買,兩萬塊錢一平,但趙卓山把他母親葬在了這裡。母親去世時陳錯還在上夜班,得知死訊時母親已經火化,他甚至沒能看見母親最後一麵。
“咱媽,您在那邊放心,小錯被我養得好好的。就是那倔脾氣一直改不了,治了十年也沒給他治好,您說咋辦?”
陳錯站在趙卓山身邊,穿著趙卓山買的厚冬襖,身條好歹沒那麼單薄了。他沉默地注視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在他記憶裡母親很少笑,但照片上卻是年輕時笑得神采飛揚的樣子。他想,母親至少比他幸福。
“媽,我簡直拿他沒辦法,我太愛他了,我為他付出了一切。我年輕那會兒怎麼說也是依春一霸,為他散儘家財,還賠了顆腎,可這人是石頭做的,捂不熱啊……媽,您在天之靈,幫我勸勸他。”
趙卓山一邊燒紙,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灰黑的火星被風吹到陳錯青青紫紫的手上,並不燙,陳錯揮了揮手,聲音很輕。
“卓哥,回去吧。”
“誒。”趙卓山收拾好燒紙盆,笑眯眯地跟在陳錯後麵。
陳錯雖然隻是個Beta,個子高,性格也冷,完全不符合大部分Alpha的擇偶標準,趙卓山以前也沒想過自己會和beta結婚,但他長得實在太漂亮了。如果說十八歲的陳錯是一件破碎的青瓷,二十八歲的陳錯就是飽經磋磨的寶石,趙卓山愛慘了他,為了得到他簡直不擇手段。
“想吃什麼,今天卓哥給做。”趙卓山根本不會做飯,不過是哄人的把戲而已,結婚十年,他沒有做過一頓飯。最開始那兩年陳錯頓頓都給他做,按照他的喜好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