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實在是……對不起,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你上學……”
尹殊聞言笑起來:“沒關係,昨天其實是我不對,我不太了解這邊路況,還像之前那樣,滑得太快,你沒受傷吧?”
看著陳錯滿身的傷,尹殊又覺得自己問得很不合適,但沒等他再說點什麼緩和氣氛,陳錯就用力搖了搖頭:“沒事。”
“我送你吧。”陳錯堅持,“也不遠,就到大十字街路口,那裡有公交站,坐209路可以直達依春一中。”
“嗯,但是不用啦。公交六點半才開始運營,我七點就要到學校。”尹殊不怎麼在意地彎了彎眼睛,他的臉很白淨,側臉被路燈的光映出一層細細的絨毛。人的聲音怎麼能溫柔到這個地步呢,陳錯又走了神,直到尹殊把藍白色的校服外套脫下來,再脫下一件藏藍色的夾絨內膽,露出春季校服的毛衣和襯衫。
毛衣起了球,但一點也不皺,襯衫規規矩矩地係好扣子,藍色的領帶收在毛衣裡。
尹殊把夾絨內膽遞給他,以最快的速度拉好校服拉鏈,重新背上書包,陳錯傻傻地張著嘴巴,聽見他說:“可能有點大,你穿吧,騎車很冷的。”
“不、我不用——”陳錯的手好像要被這件帶著陌生青年體溫的衣服燙傷了,他急得口齒都不太清晰了,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是沒有過交朋友的經曆,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和趙卓山結婚後,他變得不擅長與人相處。
“明天這時候能見麵嗎?到時候再還給我吧。”尹殊朝他飛快地眨了眨眼睛,笑道,“不會送給你的,我自己都隻有一件呢。”
和陳錯相反,尹殊是極其擅長和彆人打交道的類型。他知道什麼場合說什麼話,也知道該如何最大限度地讓彆人接受自己的好意。
他是alpha,沒那麼容易生病,眼前有人比他更需要這件衣服,他就暫時借給他,這就是尹殊的邏輯。
尹殊從小就有能從一堆垃圾中發現寶貝的本事,他從來不覺得垃圾堆裡的東西叫做廢品,雖然彆人都這樣叫。年幼的尹殊會捧起彆人不要的破陶瓷片,一片一片拚成一個漂亮的方瓶,把皺巴巴的紙幣一張一張疊好塞進去,存來給奶奶買玉米饃饃吃。他和奶奶的小屋裡總是有很多被他撿回來的東西,那些東西大都是殘破的,肮臟的,醜陋的,甚至是不祥的,但是奶奶從來都不會責怪他。
用奶奶的話說,“我們樂園眼力是最最好的,從來不會看走眼,不會把好東西當破爛,也不會把好人當壞人。”
在尹殊看來,陳錯是個很奇怪的人。他們並不認識,他卻對他流露出不該有的忐忑和脆弱,但尹殊不覺得他是個壞人。
“穿著吧。”他眼尾的弧度帶著笑,揮揮手,“我走了,再不走真的要遲到了。”
陳錯抱著那件漸漸冷下來的衣服,在原地站了好久。
雪還沒化乾淨,霧還是濃得像世界末日,今年的依春真是太冷了。陳錯怔怔地看著手裡的校服,依春一中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厚的校服呢?他還讀書那會兒是沒有的,他記得以前會在秋季校服外套裡穿厚厚的棉襖,每個人都裹得像湯圓。
陳錯慢吞吞地穿上這件抗風抗凍的夾絨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