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張充滿敬佩的目光,村長神情一下子變得複雜到了極點。
……
而在另外一邊,村民大壯要趕去隔壁村子吃酒,因為有事情耽誤,猶豫片刻選擇了條小道。
多年以前,他也是曾去吃酒席,回來走的這條路,卻看到了百獸拜月,從那之後山裡便愈加神秘。
這裡雜草叢生,十分荒蕪,已經許久沒人走過,但卻是路程最近的。
大壯神色匆匆,沒有注意到腳下地麵一閃而逝的寒光。
下一秒,鑽心的疼痛從腳底蔓延。
“啊!”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大壯抱著腳倒在地上,看著幾乎快要紮穿整個腳底板的鐵釘,不由得露出懊惱神情。
“真倒黴,早知道就不走這條路了。”
本想著是抄近道,卻不知這鐵釘什麼時候遺留在這裡的,一時不察,竟然讓大壯著了道。
鐵釘頭部極為尖銳,半個釘身都沒入進去,大壯咬了咬牙,試著拔出釘子,但是那釘子沒入太深,一時半會還拔不出來。
他臉色蒼白躺在路邊上,汗珠更是如同雨下,腳掌鮮血淋漓,幾乎流淌成一條小溪,這回彆說趕去吃酒了,就連行動都有些困難。
“喂喂,我大壯啊,在山裡受傷了,來接接我!”
大壯拿著手機呼喊,但這山中不知為何,信號竟然格外的弱。正當他無措之際,不遠處的灌木叢搖擺不已,似乎有什麼動靜。
大壯目露希望,然而看清楚來的是什麼生物後,臉上血色儘數褪去。
那竟然是條豺狼!
這條豺狼的身形比一般要更加高大,嘴裡的獠牙閃爍著寒光。
若是往常他肯定不會把豺狼放在眼裡,可如今他行動不便,就算有再厲害的本事也使不出來。
豺狼看著它受傷的那條腿,獸瞳幽深到了極點。
該死!肯定是被血腥味給吸引過來的。
雖然這些年在山神的庇佑下,山裡的動物並沒有出現過主動襲擊人的情況,甚至連騷擾都沒有。
人類和動物都十分和諧,可以說是進水不犯河水。
但豺狼是食肉動物,而且又聞到了血腥味,骨子裡的天性肯定改變不了,相當於一大塊肥肉放在麵前,怎麼可能會有不吃的道理。
大壯精神緊繃到了極點,下意識捏緊拳頭,目不轉睛看著灰色的影子,隻要豺狼有任何移動,他就一拳揮出去。
隻是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一擊必中,畢竟腿腳有些不便,若是打不中豺狼的話,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豺狼看了他一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即仰天一嚎。
“嗚——”
悠長的聲音飄向了遠方,落在大壯耳朵裡卻如同惡魔低語。
該不會它還想要叫幫手吧?!
相比於大壯的緊張,豺狼則是顯得悠閒許多,蹲坐在旁邊,時不時舔舔毛發。
大壯就沒有那麼好受了,精神和肉體麵臨雙重的折磨。
腳下鑽心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本來想把釘子取下來,奈何豺狼就在旁邊,並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他的傷口也需要處理,這可是生鏽的釘子,而且由於紮的的太深,還在不斷的流血。
大壯感覺頭頂懸了把刀,隨時都會有落下的危險。
該不會就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難道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
一時間,大壯心裡生出了無限的後悔。
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遠處的草叢再次傳來動靜,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大壯瞳孔猛然驟縮,看著又多出來的幾頭豺狼,暗道自己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
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彆說抄近道,他連門都不會出!
這些豺狼從不同地方包抄,都說雙拳難敵四手,更彆說如今還是在他行動不便的情況下,簡直老天都要亡他!
大壯心慌意亂之下,並沒有發現那那些豺狼嘴裡似乎叼著什麼東西。
看到同伴的到來,先前一直蹲坐在地上的豺狼終於有了行動,喉嚨裡麵發出咕隆的聲音,時不時獸瞳落在大壯身上,用目光示意著什麼。
好幾雙綠幽幽的獸瞳落在他的身上,讓人頭皮發麻。
顯然它們馬上就要發動進攻了。
大壯臉色越來越白,背後幾乎已經被汗水打濕,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被撕咬的場景。
“你們若是吃了我,山神老爺不會饒了你們的!”
大壯惡狠狠的瞪著這些豺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豺狼好像翻了個白眼,目光像是在看傻子。
“吼!”
伴隨著一聲低吼,大壯隻覺得脊背發涼,顧不上再想那麼多。
隻見豺狼頓時一擁而上,他揮舞著拳頭,卻根本不起作用,那些豺狼靈活的很,仿佛已經提前預判了他的軌跡。
大壯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被撕咬的疼痛並沒有傳來,隻有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那些豺狼看似體型不大,力量卻是大的驚人,任憑大壯如何掙紮,豺狼巋然不動,大壯感覺自己就是被壓在五指山的猴子,根本翻了不身。
什麼時候豺狼有這麼大的力氣了?
大壯心裡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忘記了自己小命還捏在豺狼手裡。
他的手和腳都被毛茸茸的獸爪給按住,那些豺狼很有分寸,並沒有亮出爪子。
所以大壯隻是被按在原地,倒是沒有受傷,就是身下的石頭稍微有些膈應。
大壯有種莫名的違和感,按理來說,捕獲到獵物的第一時間,不應該是飽餐一頓,怎麼還把他給按在地上,還沒等他想明白豺狼這麼做目的是什麼。
最開始那隻領頭的豺狼,緩緩來到他的身邊,舉起了獸爪。
終於要動手了!
大壯瞳孔猛然驟縮,已經看到了死亡的陰影。
然而,隻見那看似殺傷力巨大的獸爪,卻是輕輕的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察覺到手腕上毛茸茸的觸感,大壯猛地回過頭,正好對上豺狼鋒利的獠牙,以及那雙幽幽的獸瞳,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豺狼這是在做什麼?!
看著豺狼的舉動,莫名讓大壯想起了村裡的吳大夫。
吳遠看病就是這樣,搭脈診治,望聞問切。
眼前豺狼的身影和吳遠竟然有片刻重合的跡象。
對於心裡冒出來的念頭,大壯覺得荒謬到了極點。
一頭豺狼怎麼可能會看病呢?這說出去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嗷嗚……”
很快耳邊傳來豺狼的低吼聲,也不知道它們在交流什麼。
大壯心裡忐忑不安,詭異的是,心底害怕恐慌的感覺卻減少了很多,他能夠察覺到一隻毛茸茸的獸爪,在腳邊不斷徘徊。
還沒等他弄明白豺狼要做什麼。
鑽心的疼痛再度從腳底蔓延,讓大狀瞬間失了力氣,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地,隨即又有一股清涼的感覺在傷口處。
冰涼的感覺,稍微緩解了火辣辣的疼痛,這酸爽像是在坐過山車。
他抬頭一看,先前給他搭脈的那頭豺狼,後肢像人一樣站立,前肢靈活的塗抹草藥。
就連原本凶惡猙獰的獸首,看上去也多了幾分懸壺濟世的味道。
腳上被糊上了一層不明的綠色物體,似乎是某種植物,但是大壯並不認識,出乎意料的是血也被製住了,最後還用寬大柔軟的葉片給包紮起來。
豺狼拍了拍獸爪,連連點頭,似乎對自己的傑作極為滿意。
“吼!”
又是一聲低吼,原本按著大柱的豺狼這才起身,紛紛退到了旁邊。
領頭的豺狼深深的看了眼大壯後,隨即頭也不回的沒入到了旁邊的灌木叢裡麵。
大壯木楞的看著豺狼離去的背影,再一看地上,有顆帶血的生鏽釘子。
如果說先前大壯還有些懷疑,此刻已經確定,這些豺狼真的是在給自己療傷!
先前按住自己,估計也是看出了他眼中的警惕還有敵意,所以這才呼喚同伴。
想到這裡,大壯心裡震驚不已。
這件事說出去誰敢相信?
豺狼不僅沒有傷害他,甚至還幫他拔釘子療傷。
灌木叢微微晃動,一頭小豺狼去而複返,這次卻是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大壯。
隨口叼起釘子,似乎是擔心再度紮到路人的腳。
眼看豺狼就要離開,大壯終於從一係列的震驚中回過神,忍不住出聲道:“謝謝你們。”
豺狼腳步一頓,尾巴不自覺的擺了擺,衝著大壯點了點頭後,這才鑽入灌木叢裡麵。
有那麼瞬間,大壯懷疑這頭豺狼是不是人變的,要不然怎麼解釋它剛才一係列的行為。
由於釘子被拔出,傷口也簡單處理了,雖然腳下的傷口還是疼痛,但至少大壯恢複了行動力,他一瘸一拐的朝著村子裡走去。
這席是吃不成了。
而回想起剛才的場景,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似的。
……
村子裡。
吳遠家的大門很快被人敲的砰砰作響。
村民匆匆跑了過來,“吳大夫我兒子腳受傷了,你趕緊去瞧一瞧吧。”
“楊大叔你彆著急。”
吳遠拿了藥箱就跟著楊大叔來到了他們家,躺在床上的年輕人正是大壯,除了精神看上去有些恍惚之外,麵色竟然還不錯。
看著大壯腳上的傷口,吳遠皺了皺眉,“這一下子還紮的挺深。”
聽到這裡楊大叔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不會有什麼事吧。”
吳遠搖了搖頭,“放心吧,釘子及時拔出來了,也止了血,我重新處理下傷口,開服藥喝幾天就沒事了,不過最好還是去鎮上打一針破傷風。”
吳遠認出大壯腳上的草藥是專門止血的,心裡有些奇怪,“大壯你啥時候還會辨認草藥了?”
卻見大壯搖了搖頭,“我不會。”
“那你這傷口誰給你處理的。”
吳遠更是疑惑,畢竟方圓百裡,會認草藥的人並不多。
大壯猶豫開口道:“豺狼給我處理的。”
旁邊的楊大叔還有楊大嬸一聽這話就傻眼了,“完了,這小子不止被釘子紮到了腳,腦袋也被紮壞了。”
大壯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我說真的,爸媽,雖然這事很難相信,但的確是豺狼給我處理的。”
大壯講述了那條小道上發生的事情。
不管是楊大叔他們還是吳遠,皆是震驚無比。
豺狼怎麼可能會搭脈?甚至還能夠辨認草藥給大壯包紮傷口,這聽起來實在是太天方夜譚了。
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隨著村子裡的大霧徹底散去,農田裡麵來的動物也越來越多,起先是猴子,後麵又來了猴子,甚至還有鬣狗。
看的村長還有老張由開始的震驚,到最後變得麻木起來。
不少村民也被這裡的動靜吸引而來,看著田間幫忙乾活的動物,都以為是自己沒有睡醒。
甚至有村民想要去幫忙,這些動物還不樂意,他們也隻能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倒顯得無所事事起來。
就連山神廟那裡,也有動物拿著掃把和抹布,打掃的一塵不染,十分乾淨。
原本以為幫忙乾農活就已經足夠讓人驚訝,很快,關於大壯被豺狼救助的事情也傳到了眾人的耳朵裡麵,更加引得村民驚愕,也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山裡的動物沾了山神的光,這是都成精了呀!”
“咱們龍源村,出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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