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形一頓，眼睛裡充滿困惑，好像不明白雲葵為什麼會這麼說。
“......”
雲葵給他上藥的手忽然施重，藥水滲透傷口深處，疼得他悶哼了一聲。
雲葵鬆開手，道：“對不起。”
“沒事。”晚欲雪合上衣服。
雲葵手腳無措道：“我是說，你畢竟是我花重金買來的，你要被他們打死了，我的錢就白花了，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我的錢。”
晚欲雪眸色深沉，收斂笑意，道：“殿下不必與我過多解釋，我明白。”
“......”
雲葵看了他一眼，晚欲雪現在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性情還很溫順，想必這個時候的晚欲雪應該還沒有黑化。
那就好辦多了，隻要好好教導，不怕以後會重複上一世的悲劇。
雲葵道：“當然了，他們欺負你，你若不敢反抗，你就跑嘛，跑總會吧，不能站在那等著挨打呀。”
少年眼眸中倒映出一個小小的人影，他沉吟著，像是在認真聽雲葵的提議。
“好。”
離開蒼嶺山後，晚欲雪的頭發顏色變成了黑色，眼眸也不再是碧藍色，沒有身為神靈的一點痕跡。
但他的眼睛還是很好看，乾淨明亮，如蒼嶺山冰封的河川，純粹透徹，不帶一點雜質。
雲葵歎了口氣，道：“惡人不除就會禍害好人，我打他們是因為他們是惡人，我說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這個世間還是好人多。若是有一天，你變得強大了，也不能濫用職權，更不能無緣無故殺人害人。”
少年怔怔，半晌，聽話地點了點頭，默許了雲葵的話。
“倘若有些人做得很過分，傷害了你，讓你遍體鱗傷，你也不能放縱他們，該懲罰就懲罰，該殺也是要殺的，不必包容。”
若是雲葵沒有看他悲慘的過去，今日，雲葵是不會好言相待同他解釋這麼多，可她看見了，她明知道三百年後會發生什麼，她不能置之不理。
晚欲雪沉默良久，問了一句，“我可以問殿下一個問題麼？”
“說吧。”
“我想知道，我在殿下眼中，是好人麼？”
雲葵怔愕。
這...
她沒想到晚欲雪會反問她，是與不是，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若是回答是，那她之前欺負他，算什麼道理？
若是回答不是，那雲葵欺負他的事實就算成立，晚欲雪自己也會把自己歸為惡人，往後想要改變他就難上加難，鬨不好還會給他留下心理陰影。
雲葵無語凝噎，細細思考之下，磕磕巴巴說道：“呃...呃...應該算個好人吧。但...但之前我所做之事，我...我是有緣由的，不能歸為一談。”
少年輕笑了一聲，看著雲葵慌亂的背影，嘴角劃過不易覺察的諷刺。
“是麼，殿下以後不會殺了我吧？”
這句話把雲葵問懵了，他這是什麼意思？提防她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雲葵覺得他今日格外怪異，但又不清楚是哪裡怪。
雲葵盯著他半瞬，沒發現異常，說道：“你要是好好做人，我不會殺你。”
天色已晚，屋內的藥味都已散去。唐靖的小院子臨近溪水，夜幕降臨，不僅能聽到泠泠悅耳之聲，刮起的晚風也帶著愜意。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雲葵起身剛要離去，晚欲雪喊住了她，“殿下。”
雲葵回頭，晚欲雪撿起一樣東西，拍了拍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遞到她手裡道：“東西落下了。”
是一個藕色小荷包，放到鼻尖可以嗅到一股淡淡清香味。
裡麵裝著各式各樣清心定神的藥材，味道雖好聞，但架不住做工太過拙劣，針腳也很雜亂，可以很明顯看出繡工技術的粗糙。
上一世的鶴執玉產生了心魔，一直靠藥物壓製，沒有讓人發現。這一世雖救治及時，所幸沒有發生意外，但也受了輕傷，雲葵就學了針線活照貓畫虎繡了一個。
但她一直沒有送出，她覺得鶴執玉應該也不需要她的小藥囊，或者是嫌棄她的做工，所以一直藏著。
可能源於上一輩子的打擊，導致雲葵心裡留下遺憾。
所以這輩子繡荷包，完全是為了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