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季風九級。(1 / 2)

熱帶季風[GB] 風辭霧隱 10870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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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市陳塘區教育局培訓定了時間,8月25日。

通知下得突然,紀斯年接到消息時正在跟傅詩意逛古城區看表演。

古城區裡是連綿不斷的古建築,古色古風,有舞台劇,打鐵花,變臉,古典舞,點茶,京劇等等,甚至能坐船慢悠悠欣賞整個古城區沿河風貌,到了夜裡,景色更是一絕。

離開劇場時上街,兩側熙熙攘攘,往來絡繹不絕。

紀斯年望著傅詩意跑去買糖葫蘆的背影,周圍嘈雜喧嘩的聲音都化作長久的忙音,眼圈一點點變紅。

“年年!這裡!”

傅詩意買完糖葫蘆,笑容滿麵著衝他招招手。

紀斯年看著站在暖色燈光裡的Alpha,不知道怎麼疾步朝她跑了過去。

他跟小炮仗似的衝進她懷裡,一把緊緊抱住了她,將頭埋在她胸口,拚命嗅著她身上的酒味信息素。

“年年?”

傅詩意被抱得猝不及防,短暫茫然後單手擁住他後背。

“傅詩意,我想看螢火蟲了,”

紀斯年拚命壓製著洶湧澎湃的難過,硬生生不讓自己掉眼淚,抬眸望著她眼底充滿了渴望道:“我特彆特彆想看螢火蟲……現在,立刻馬上就想看。”

傅詩意懵了懵,撫了撫他臉頰很是為難道:“可是,荔城沒有看螢火蟲的地方。”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看螢火蟲!我就要看!”

紀斯年搖著頭,無比固執道:“你帶我去好不好?”

傅詩意看他隱隱有些激動,眼睛染上薄紅,可做不到的事她無法說謊哄騙他,也因他難受而難受起來:“年年,荔城真的沒有螢火蟲……”她見他眼睛一點點暗淡下來,吻了吻他的額頭,深深看著他哄道:“我們,下次去下一座城市看螢火蟲好不好?”

這段時間紀斯年情況不太對勁。

擺攤買東西時常常盤膝坐在攤位前一聲不吭,或是怔怔看著她,一雙眼睛裡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

進求婚的小酒館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背回家哭著鬨著問她喜不喜歡他,得到肯定又很凶很主動將她摁在床上,一邊搞她一邊哭還一邊說葷話,傅詩意心疼親親他,心都要化了,用更熱烈的方式表達洶湧的愛意。

傅詩意想,再過一周他們就要異地戀了,Omega肯定是舍不得她。

每每想起即將異地戀,她也非常苦惱。

故而趁著還能貼貼的時候,珍惜跟紀斯年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紀斯年望著她漆黑如墨的眼,那雙眼裡含著脈脈柔情。

他將頭重新埋進她胸口,閉著眼擁住她,輕輕“嗯”了一聲,胸口漲的要命。

荔城沒有螢火蟲,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啊。

傅詩意變不出螢火蟲,他也不是原驚羽,也變不成原驚羽。

傅詩意揉揉他後腦勺柔軟的發絲:“年年,我們一定有機會看到螢火蟲。”

紀斯年沉默著,沒有應聲。

古城區的燈火輝煌持續整夜。

8月23日晚上。

傅詩意受邀請去小酒館助演,紀斯年像往常那樣送走她。

他在民宿裡將一件件屬於自己的東西塞進行李箱,民宿裡到處是他們殘留下的甜蜜痕跡。

收書桌上的書籍,是傅詩意硬生生將感冒的他抱回床上,執拗擁著他要他休息;廚房裡Alpha忙碌做飯的背影,把作亂的他抱上大理石台麵懲罰親吻;洗漱台前相互刷牙,相互擦臉,打打鬨鬨;在院子裡晾衣服的Alpha,他躺在躺椅上曬太陽跟她聊天……

“反正你說什麼都沒用,今天你必須好好休息。”

“再等等啊,馬上吃飯了……”

“這裡這裡沒刷到,啊啊啊!輕點輕點。”

“餓了麼?我帶你出去吃飯。”

“年年,你願意,嫁給我麼?”

“……”

紀斯年在書桌前提筆手寫了一封信。

一字一句,一邊寫一邊哭,眼淚吧嗒吧嗒掉在紙上,他寫了三次才把短短幾句話寫好。

【親愛的傅詩意小姐:

很高興與你共處過的每一天,但這樣的日子我膩味了。

我們在這裡結束吧,不必來找我,也不必記得我。

銀行卡裡是這次旅行剩下的錢,屬於你的那份,密碼是你的生日。

——紀斯年】

他摘下婚戒和銀行卡放在信紙上,拉著行李箱走進夜色裡。

坐深夜回西京的高鐵,他拉黑了傅詩意所有的聯係方式,眼淚掉了一路,怎麼也止不住。

*

回到西京市陳塘區,他在出租屋裡都沒法頹廢,緊鑼密鼓準備好要交的材料。

他們學校在陳塘區幾十所學校裡常年吊尾車,生源質量不足,多數時候教師乾個五六年就去好學校,師資力量不足,這二年走了十幾個老師了,小學部和初中部工作開始緊張起來。

開會,開會,開會。

紀斯年像陀螺般輾轉,抽空將屋子大掃除,補充一下日用品。

暑假旅遊仿佛夢一般,開學一大堆事情鋪天蓋地過來,一件件做下來,一日日就這麼過去。

五年級的孩子個子竄高了,Alpha、Beta和Omega已經有明顯的特征,小Alpha們特彆喜歡在操場上打籃球,愈發貪玩無法自控,Omega們開始注意發型,衣著,言語趨於成人化,Beta們更顯得乖些。

紀斯年偶爾會翻旅行時的照片看。

照片裡的Alpha鮮活又陽光,無論是在高空玻璃橋上,還是在荔城的燈火闌珊裡。

晚上偶爾睡覺夢到Alpha,點點滴滴的過往,他會抱著膝蓋在夜裡哭。

在工作上,他依舊像陀螺般繞著學生轉。

紀斯年不是班主任,從他從教開始,善意些的老教師就教過他,搭班老師得配合班主任工作,得顧著孩子。五年級3班的班主任蕭牆是教務處的行政,隔三差五有事情不在,他自然而然的,或者是自我強迫性的守著這群孩子,生怕出安全事故,生怕孩子們不好好學習。

很久很久以後,紀斯年才懂得一個道理。

越是在意什麼,就容易被什麼控製,不是走出來,就是進深淵。

這一年,紀斯年依舊愛崗敬業。

依舊像以前那樣守著這批學生,依舊逼著他們好好學習。

今天張亮亮跟謝思思抄陳俊羽的作業,明天林思齊提前知道考試試卷背答案得了高分,後天陳北行把教室的門給卸載下來,再過兩天又是玩遊戲熬夜的蘇秦南上課昏昏欲睡,又或是學生們跟八年級在網上網暴發展到學校吵架,這個撈了學校魚塘裡的觀賞魚,那個抓了隻鳥搓來搓去,遇到蝙蝠也毫不畏懼……

處理不完的瑣碎,生不完的氣。

紀斯年擁有很強的責任感,做什麼事情,隻要做就得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班級裡的事情班主任不是最操心的,最操心的是他,可惜他不是班主任,說什麼話在孩子們眼裡跟戲言似的。

日子破破爛爛又縫縫補補過著。

原驚羽說:有時候你隻能在孩子們身上找成就感,撫慰撫慰自己。

可是,紀斯年看著這群逐漸長大的孩子,感受不到一點成就感。研究題型掌握的資料,午休不睡覺留在辦公室的課業輔導,不斷處理瑣碎的事情,漫長的付出與陪伴太多太多,在孩子們眼裡好像變成了理所當然,而在蕭牆眼裡也似理所當然。

其實,紀斯年沒有那麼在意成績。

在其他老師都在談平均分,都在榮譽的時候,他唯一擔心的是,他不希望孩子們在他手裡廢掉,他不希望孩子們未來在經濟形勢愈發緊張得情況下困在這一方小天地裡。

十一月底。

小Alpha蔣思睿在紙條上畫了給他上墳的圖,陸倩倩截獲給他。

起初他進教室還玩笑著說這種行為不對,下一秒就開始嚴肅說起這件事,蕭牆礙於事情輕描淡寫處罰了蔣思睿,他知道蕭牆親自帶的班,對學生寵著,可他能怎麼辦?他能讓學生怎麼辦?

當天中午他氣得直接回家。

一回家他就開始哭,哭了一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