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人聽王竹兒時時炫耀她哥哥在京中的待遇,耳朵都快生繭了,雖心中厭煩,可礙著王竹兒一家今非昔比,再加上也有攀附的心思,一聽王竹兒這麼說,不免都開始曲意討好。
隻聽張婆子嘖嘖了兩聲道:“你哥哥打小啊氣力就比尋常孩子大些,又聽話又孝順,我早便覺得他將來會出息,也難怪定國將軍那麼喜歡你哥哥,這往後竹兒你去了京城,莫不是也能見著定國將軍?”
王竹兒餘光瞥見沈重樾那廂看過來,得意地揚了揚眉,“應當是能見著的吧,聽說還是定國將軍見我哥哥思念家人,主動提出讓他把我和爹娘接過去的呢。指不定等我們到了京城,將軍還會召見我們呢。”
沈重樾緩緩放下竹箸,劍眉不自覺蹙起。
對桌那姑娘說得眉飛色舞,有鼻子有眼的,但總覺得跟聽戲一般。
她口中提到的人分明是他,卻又不是他,畢竟他全然不知自己還做過那些事。
“竹兒我可真羨慕你,居然還能見著像定國將軍這般的人物。”村西頭的袁家姑娘一臉豔羨,“往後跟著你哥哥在京城,想必也能許個好人家吧。”
“那肯定呀。”張家嫂子忙附和,她衝王竹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我們竹兒生得這般標誌,指不定就被將軍看上,做了夫人呢。”
“哎呀,嫂嫂您可彆胡說。”
王竹兒垂眉,臉上害羞,可麵對眾人的奉承,心底的喜意卻掩不住,她偷著往身側看去,但見姝娘淡然地往嘴裡送著菜,一點也不在乎的模樣,唇角不免又耷拉下來。
她倏然問道:“姝娘,你想不想去京城,見見那定國將軍啊?”
此話一出,那廂的沈重樾複又抬首看來。
姝娘不是不知道王竹兒心性幼稚,向來針對於她,她轉頭輕笑道:“我哪有竹兒你這樣的福氣,那定國將軍和當今陛下一樣,都是天邊上的人物,哪是我這樣的人輕易見得著的。”
這番話對王竹兒來說很是受用,她當即露出笑顏道:“也不一定,這天底下的事兒說不好,指不定日後你就見著了呢。”
她客套了兩句,便不再為難姝娘,繼續和其他人嘮起她哥哥在京城的風光事跡來。
姝娘平靜如水,夾了一筷子炒三絲,繼續慢條斯理地吃著,卻不知對桌的沈重樾盯了她看了好半晌,神色若有所思。
席後,村人各自散去。沈重樾與姝娘同路,便一前一後走回去。
兩人間原隔著一些距離,可不知怎的,姝娘隻覺走在前麵的沈重樾忽得放緩了步子,很快就與她並肩而行。
虧得這條路上人煙稀少,姝娘警惕地四下望了望,才稍稍安下心來,抬頭試探地問道:“公子可是有什麼事?”
沈重樾默了默,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須臾才道:“小娘子很想見定國將軍?”
這話可給姝娘問懵了,她倏然想起席上對王竹兒說過的話,知沈重樾誤會了,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