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滿意(1 / 2)

寡婦有喜 寧寗 13691 字 7個月前

對麵的男人勾唇笑了笑, “唐愛卿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近日口舌生瘡,連話都說不清了。”

“陛, 陛下。”

唐雲舟嚇得手心冒汗, 差點沒當場跪下。

他確實該改一改自己魯莽的性子了,就差了那麼一點,他就冒犯了當朝天子。

還好, 小命還在。

他偷偷用餘光瞥向神色從容的沈重樾, 心想著這家夥莫不是早知道,再或者皇帝不會就是他請來的吧。

正思忖間,卻聽沈重樾道:“陛下能來, 是小店之幸。隻是臣不知,陛下傳內人來此所為何事?”

前一陣, 沈重樾確實偶然在明祁帝麵前提過姝娘準備重開玉味閣一事, 卻並未邀請明祁帝前來, 他並非這樣的性子。

不過看當時明祁帝的神情, 顯然是很感興趣, 因而方才聽了華慶嫣的話,他便隱隱猜到了是他。

明祁帝慢條斯理地坐下來, “自前一陣太後從趙國公府回來, 便在朕麵前好生誇讚了一番將軍夫人的廚藝, 朕甚是好奇, 聽聞將軍夫人的酒樓今日開張, 便想著來湊湊熱鬨。”

他頓了頓,又道:“隻是朕不知該點什麼菜,就想著請夫人前來,或是能給些好的建議。”

連唐雲舟都聽出明祁帝這話裡的拐彎抹角, 店中負責點菜的夥計都是提前學過的,同樣給得了他建議,想見人直說便是,偏偏要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沈重樾默了默,隻道了一句“是”,應聲退下。

過了約摸半炷香的工夫,明祁帝抬眸便見沈重樾牽著一個女子進來了。

那女子一身月白的長衫和藕紅的繡花羅裙,裙下的小腹微凸,已顯孕態。

她垂眸低身施了個禮,恭敬道:“妾身見過畢大人。”

畢大人?

正在喝茶的明祁帝微微一愣,嗬,這不但是瞞了他的身份,連姓都給他改了呀。

“夫人多禮了。”“畢大人”瞥了沈重樾一眼,低咳一聲道,“本官不過是受將軍之邀,來嘗嘗夫人這裡的菜色,還需麻煩夫人好生為本官介紹一番。”

“大人客氣了。”

姝娘微微抬眉打量著眼前這位“畢大人”,看年歲,也就稍比沈重樾大上一些,模樣儒雅雋秀,但僅僅隻是坐在那兒,周身便是掩不住的威儀。

看沈重樾對他恭敬的模樣,想來是朝中的哪位重臣。沈重樾的身份已然不低,可眼前這位年紀輕輕便能位極人臣,實在不簡單。

姝娘不敢馬虎,忙命夥計將先前抄好的菜單拿上來。

尋常酒樓,都是將菜名寫在木牌上,再掛在大堂中。可姝娘覺得不方便,便將菜名都寫下來抄在了紙上,讓夥計拿給客人選。

明祁帝在菜單上掃了一眼,上頭約摸二十幾道菜,有葷有素,隻讓他驚奇的是,每道菜名之下竟用略微小一點的字描述了菜的療效。

這倒是新奇。

收到明祁帝投來的詢問的眼神,姝娘抿唇笑了笑,“大人許是對玉味館還不了解,玉味館與旁的酒樓不大一樣,我們這兒的菜可以說都是藥膳。”

“藥膳?”明祁帝微微挑眉,“難不成這些菜中都放了藥材。”

“是,也不是。”

她這模棱兩可回答足夠吊起了明祁帝的好奇,隻聽姝娘娓娓道:“所謂藥膳,並不僅僅指在菜中加入了藥材。萬物皆可入藥,隻是藥膳將食物作為藥物,或讓食物與藥材共同烹飪,寓醫於食,既美味又能養身。”

明祁帝說罷,微微頷首,看向姝娘的目光裡帶了些許欣賞。原聽說他這位大將軍新娶的夫人是個出身鄉野的女子,便覺得她大抵是個沒讀過什麼書,見識不深的。

可方才這一席話,倒是讓他對姝娘另眼相看,看來淺薄的人反而是他了。見到姝娘頭一眼,便打定了沈重樾是被美色所迷,但如今再看,興許並不是這麼回事兒。

“因時而食最是妥帖,現下入秋不久,天漸寒涼乾燥,最適宜吃些滋陰補虛,潤肺清咳的菜。”姝娘提議道,“公子不若嘗嘗店中的荷葉蒸乳鴿,銀杏雞丁和腔骨萸藥湯。”

前兩道菜明祁帝倒還能想象出大致的模樣,隻是這最後一道……

他忍不住問道:“不知這腔骨萸藥湯是一道怎樣的菜?”

“這腔骨萸藥湯是將山茱萸,山藥和枸杞放在紗布包中,與豬腔骨燉煮而成。”姝娘解釋道,“山藥補益肺脾,益氣養陰,山茱萸又是滋補肝腎之藥,極適宜初秋時令涼燥傷陰的調補。”

明祁帝聽罷,覺得倒是有些意思。

“那夫人所說的菜都各來一樣吧。”說罷,他又低頭指了指菜單上的一道蓮子百合煲和芋絲餅,“還有這兩道。”

“是。”夥計一一記下,接過菜單,應聲而退。

姝娘偷著看了沈重樾一眼,見他默默點頭,才對著明祁帝有禮道:“菜很快便上來了,大人稍等片刻,樓中還有些事情要忙,妾身便先退下了。”

明祁帝頷首後,姝娘才緩步退了下去,

待回了廂房,姝娘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她已經儘力穩著呼吸不露怯了,也不知剛才做得好不好。

正想著,卻聽門“吱呀”一聲,沈重樾推門走了進來。

“將軍不陪著畢大人嗎?”姝娘疑惑地問。

“一會兒再去。”沈重樾道,“先來看看你。”

姝娘略有些忐忑地絞了絞帕子,遲疑了半晌,問道:“將軍,我方才可有給你丟人?”

沈重樾抿唇輕笑:“為何丟人!為夫今日的麵子可都是夫人幫我掙的。”

姝娘微微愣了一下,心下泛起喜意,旋即腆紅著一張臉道:“我,我去後廚看看,莫生什麼差錯。”

大半個時辰後,聽聞那貴客已經用完膳了,姝娘才帶著夥計又回到了廂房。

掃了一眼桌上吃得還算乾淨的幾道菜,姝娘才心滿意足地命夥計上前,撤下盤碟碗筷後,奉上了一壺茶。

“大人嘗嘗,這是楂術茶,裡頭擱了山楂,白術,神曲和花茶,膳後飲上一杯,消食化滯。”

酒足飯飽的明祁帝頗顯愜意地端起飲了一口,這茶帶著花的清香和極其淺淡的藥草味,入口微酸,餘味卻帶著回甘,在覺得飽腹油膩之時來上一杯,十分清口。

又小坐了一會兒,明祁帝才起身,同貼身侍從一示意,見那侍從似是要去結賬,姝娘忙讓夥計攔了他。

“畢大人能來,已是玉味館之幸,今日又是開張第一日,這一頓便當是我家將軍請大人的,若是飯菜有不合口味的地方,還請大人包涵。”

言罷,姝娘又讓夥計將手中的紙包遞給明祁帝的貼身侍衛,“這是梨膏糖,是玉味館自己熬煮的,這糖養陰生津潤燥,是亦食亦藥的止咳佳品。”

明祁帝看了看那紙包,又看向姝娘,朗聲笑起來,“朕……正巧本官近日有些咳嗽,夫人這般客氣,本官這一趟白吃又白拿的,看來往後得多來才是。”

姝娘低身道:“玉味館隨時恭候大人!”

因姝娘身子不便,沈重樾沒讓她送出門,自己一人親自送的明祁帝。

為防太惹人注目,明祁帝隻坐了輛尋常的馬車,停在偏僻的後巷。

沈重樾一直將他送到了馬車旁,躬身施禮道:“臣恭送陛下。”

明祁帝笑了笑,“你那夫人當真是個不錯的女子,你可知朕今日為何要來見她?”

沈重樾稍稍抬眸,隻聽明祁帝接著道:“朕一直很好奇,能讓你鍥而不舍地向朕替她求誥命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如今見了,才多少有些理解你,隻是……”

明祁帝低歎了一聲,神色中帶了幾分沉重。

“阿重,朕是天子,你需得明白朕的難處。”

沈重樾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臣明白。”

因他孝期娶妻懷子一事,禦史參他的折子都快堆滿禦書房了。要不是明祁帝壓著,隻怕那些視他為眼中釘的早已在朝堂上鬨得不可開交。

“不過……”明祁帝在沈重樾肩上拍了拍,旋即將話鋒一轉,“今日受了你夫人這麼好的招待,朕也該有所回報,不如送你一份禮物。”

見沈重樾抬眼看過來,明祁帝似笑非笑道:“但不是現在,還得再過一陣,不過朕相信,你定會喜歡這份大禮。”

說罷,他將手中折扇一收,幾步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而動,明祁帝斜靠在引枕上,打開紙包,拈了一塊梨膏糖放入口中。這糖雖口感甜如蜜,卻不膩不粘,鬆酥適口,滋味著實不錯。

他滿意地笑了笑,如今外間所疑,不過是那將軍夫人低微的身份,再加上孝期懷胎一事,才至於外間流言紛紛。

加封誥命一事確實有些困難,卻也不是完全做不到,身份低微並非什麼太大的事,畢竟沈重樾也不是鎮南侯府的血脈,不依然憑著自己的本事榮登高位。

到時,讓哪家收這位將軍夫人做義女,等沈重樾孝期一過,應他所求,風風光光辦一場婚事,誥命的事便無人再敢有所異義。

不過,既要與鎮南侯府門當戶對,又要有權有勢,讓人不敢置喙……這位將軍夫人的“新”娘家隻怕是不太好尋。

開張第一日,玉味館賺的錢銀比姝娘想象的多了許多,除卻每桌都送的那道蓮子百合煲,和其他菜錢,藥材錢外,大抵還餘下幾十兩。

姝娘已經很滿足了,高興之餘,還從中掏了幾兩銀子分給幾個廚子和夥計買酒吃。

第二日,因沒有送菜,玉味館的人雖沒有前日多了,可卻有了幾個回頭客,接下來幾日,玉味館的名氣傳開去,人也一日比一日逐漸多了起來。

過了五六日後,姝娘便沒再日日去玉味館了,菜的做法幾個廚子們都已經掌握得爐火純青了,再加上還有華慶嫣和肖雲碧在,她不去並沒什麼大礙。

畢竟,姝娘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

中秋臨近,為宮中夜宴的準備也迫在眉睫。

先前為了去趙國公府赴宴,姝娘勉強學了些規矩,但也隻將將學出了個模樣,可這回是宮宴,容不得有絲毫馬虎,姝娘便趁著剩下的十幾日將最重要的幾個規矩同汪嬤嬤都學了。

期間,綢緞鋪子也派了人來給姝娘量了尺寸,姝娘快有五個月的身孕了,肚子日見大起來,先前的尺寸已完全不能用了,衣裙也得重新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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