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生產(1 / 2)

寡婦有喜 寧寗 10973 字 8個月前

陳司懿懵了懵, 旋即隻聽賀嚴的罵聲如潮水般劈頭蓋臉,鋪天蓋地而來。

“你一個個區區三品官,當眾斥辱上級, 不以此為恥, 反以此為榮, 傲慢不遜, 目無尊卑, 林喬平素便是這般教你的!”

群臣皆駐足往這廂瞥, 麵露詫異, 不是說長寧王對沈重樾很是厭嫌嘛,為何竟這般出麵維護。

“長寧王息怒。”陳司懿兩股戰戰,幾欲跪下來,“下官……下官……下官隻是同將軍開個玩笑。”

他心虛地抬眸看向沈重樾,卻見沈重樾冷淡地回他一眼道:“陳侍郎或是沒有開玩笑的天賦,本將軍最厭的便是有人拿本將軍的夫人來開玩笑!”

提到姝娘,賀嚴身上的怒意肉眼可見地又添了幾分。

陳司懿隻覺這兩人立在前頭, 跟兩座大山似的壓得他喘不過氣, 一雙手跟篩笠似的抖個不停。這下,他算是徹底看明白了,這長寧王心底分明早已認定了沈重樾,他自己嫌棄可以, 可卻容不得旁人半分欺淩和看低。

氣氛僵持壓抑間, 隻見一人碎步至陳司懿身側,衝賀嚴拱手道:“下官見過長寧王。”

來人一身緋色仙鶴紋官服, 赤白兩色絹大帶,革帶,佩綬, 約摸不惑之年,正是當朝首輔林喬。

賀嚴瞥了他一眼,涼聲道:“林喬,這便是你教出來的好門生?”

林喬聞言,並不做辯解,隻直直麵向陳司懿厲斥道:“孽障,你這是做了什麼糊塗事,還不快向長寧王和將軍賠罪。”

陳司懿忙低身拱手道:“請長寧王,將軍恕罪,是下官愚昧,一時口快,未經深思,若有得罪長寧王,得罪將軍的地方,還望兩位大人寬宏大量,莫要跟下官計較。”

他話音剛落,林喬緊接著道:“是下官平素教導無方,往後定警戒門生謹言慎行,今日匆忙,等有空,定教司懿宴請一番,好好向長寧王和將軍賠罪。”

林喬的態度謙卑恭敬,賀嚴也不好再發火,隻冷哼一聲,揚袖而去。

賀嚴走後,林喬抬眸對沈重樾微微頷首,沈重樾也淡淡地點頭回應,旋即提步離開。

“老師……弟子隻是想……”

“閉嘴!”

陳司懿話未說完,便被林喬打斷,林喬狠狠剜了他一眼,低聲罵了句“沒用的東西!”

因方才殿外發生的事,早朝時欽安殿的氛圍有些奇怪,原以為長寧王會與定國將軍針鋒相對,不曾想卻是首輔一黨無意中惹怒了長寧王。

從前朝會長寧王總是靜默聽著,並不多言,然今日隻要覺得林喬進言不當,就會毫不客氣,出聲反駁,相比於群臣的兢兢戰戰,斂聲屏息,坐在龍椅上的明祁帝暗暗勾起唇間,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一個時辰後,朝會散去。

群臣相繼出了宮門,沈重樾從馮長手中接過韁繩,方才翻身上馬,便見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他的身側,車簾一掀,露出賀嚴的臉來。

“長寧王。”沈重樾坐在馬上,衝賀嚴拱手道,“方才多謝王爺替下官解圍。”

賀嚴麵露不屑,“你想得未免太多了,本王可沒這個工夫特地替你解圍,隻是不想那般蠢貨大清早來礙我的眼。”

他頓了頓,突然道:“會喝酒嗎?”

這話轉得太快,沈重樾怔了一瞬,點點頭,“下官酒量尚可。”

賀嚴抿了抿唇,少頃,低咳一聲道:“姝娘說了,今日要做鹵豬蹄給本王下酒,不過……本王一人喝酒也無趣……”

沈重樾登時會意,“若王爺不嫌棄,下官可陪王爺喝上一盞。”

“嗯……”賀嚴沉默了一瞬,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也可,便隻當是你對本王的答謝了。”

騎在沈重樾身後的馮長默默看著這幕,扁了扁嘴,忍不住腹誹。

這長寧王也是,邀去吃飯便吃飯吧,還放不下麵子,偏要尋這麼些借口。

不過他也替沈重樾高興,熬了這一個月,他家爺可算是熬出頭了!

宮門口,群臣眼看著沈重樾騎馬隨著長寧王府的馬車遠去,不由得瞠目結舌。

看來,長寧王府和定國將軍府這親,是攀上了呀!如此一來,隻怕這朝局形式,又要變了!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長寧王府門口,長寧王府的兩個守衛見賀嚴和沈重樾一同回來,亦是一臉茫然。

其中一個還悄聲問夏易:“今日這將軍,我們攔是不攔呢?”

夏易抬手就是一個腦瓜蹦,“攔什麼攔,蠢,看不出來人是王爺親自請回來的嘛。”

說罷,他扯起笑容迎上去,“王爺,您回來啦。”

“姑娘呢?”賀嚴問。

“姑娘正在廚房張羅著給您準備午膳呢。”夏易說些,瞥了眼沈重樾,“可要小的去跟姑娘說一聲,讓她多備一些。”

賀嚴沒答,可看向他的雙眼裡寫滿了三個字,“你說呢”,夏易會意地一笑,“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沈重樾跟著賀嚴穿過前院,進了花廳,婢女上了茶,兩人相對而坐,一時誰都不說話,一股尷尬的氛圍在空氣中蔓延。

乾坐了好一會兒,還是賀嚴先受不了,“彆裝了,想去看姝娘就去吧。”

沈重樾也不與他客氣,爽快地起身同賀嚴拱手一施禮,提步就出去了。

然還未走出花廳,就見姝娘迎麵而來,沈重樾當即加快步子,伸手去扶她。

姝娘已有六個多月的身孕了,因懷的是雙胎,肚子堪比尋常孕婦七八個月的,不知道的,怕是誤以為快要生了。

“將軍。”看見沈重樾,姝娘忍不住笑起來,可餘光瞥見正坐在花廳內的賀嚴,她將眼稍一垂,忽作了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一月未見,你看起來怎有些瘦了。”

沈重樾微怔了一下,反應卻快,“我倒是未瘦,隻是你這肚子大得著實是快。”

春桃在一旁拚命咬唇憋著,迫使自己不笑出來,幾個時辰前還在一塊兒,還偏要說什麼一月未見,這兩夫妻大白天的好容易見個麵,怎還要這麼辛苦地演個戲呢。

花廳中的賀嚴看著院中的感人的“重逢”場景,默默地啜了口茶,麵無表情。

一個多時辰後,姝娘命府中大廚做的菜肴依次擺了上來,她如今身子笨重,無法親自下廚,都是吩咐廚子們按她的法子來做的。

除了幾道家常的菜蔬外,便是姝娘昨日同賀嚴說的鹵豬蹄。

這般重油的東西,姝娘一般不會做給賀嚴吃,可所謂“春夏養陽,秋冬養陰”,秋季適當進補些倒也沒什麼大礙。

那鹵豬蹄是先用冰糖炒出糖色,再加香料和醬料熬煮的,整整燉了近兩個時辰,不但顏色紅潤有光澤,而且燉得軟爛勁道,撒上小蔥花,香氣撲鼻勾人。

見賀嚴一副垂涎欲滴卻還在強忍的樣子,姝娘笑著用筷子夾了一大塊豬蹄放進他碗裡道:“這是師父的,隻有這麼多,莫要貪吃了。”

說罷,她又在賀嚴和沈重樾的杯中倒了酒,聞著清淡的酒香,賀嚴抬眉問道:“丫頭,這是什麼酒?”

“這是桂花酒。”姝娘道,“這酒清香好聞,還不醉人,最適宜師父這般貪嘴的人喝了。”

賀嚴聞言低哼了一聲,“你哪是怕我喝多,是怕我灌醉了誰,讓你心疼吧。”

姝娘與沈重樾對視了一眼,笑而不答,“師父,菜快涼了,您快吃吧。”

賀嚴縱有滿肚子的牢騷,教這美食一堵,便也堵住了。

一餐罷,他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忽得對夏易道:“午後,喊上幾個下人,將姑娘的行李收一收。”

姝娘聞言筷箸一滯,難以置信抬眸看向賀嚴,“師父的意思是……您願意放我走了?”

賀嚴挑眉道:“怎的?不願走?”

說實話,他還真不想這麼早放人,可若再讓姝娘待在這兒,他王府的圍牆隻怕都快被某人踏破了。

“自然願意。”姝娘忙道,“畢竟我這孩子也不好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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