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2 / 2)

並不是所有世家都嚴格遵循食不言寢不語這樣的規定,盧母不會在這方麵過於嚴苛。

“挺好的。”盧觀昭笑道,“母親與父親可安睡?”

盧母微微點頭,而盧父則話多一些。

“知道你和東平侯出去少不了喝酒,但切莫貪杯,你現下又是癸神駕到的日子,還是要多多注意為好。”

麵對父親的關心,盧觀昭自然點頭稱是。

大多都是盧父的絮絮叨叨,也不落下孟灼。

“灼哥兒初來長安,你若是將來有空便多陪陪他,長安也沒有江南世家裡的那些規矩,多出去走走逛逛也是好的。”

孟灼姿態優雅,麵上一直帶著笑容,聞言他笑道:“多謝舅舅關心,若是表姐不嫌孟灼煩,孟灼便厚著臉皮請表姐帶我出去。”

盧父很高興她們姐弟二人關係好。

盧觀昭見如此,也隻能跟著表示有空一定帶表弟出去逛逛雲雲。

而一旁的盧母則略微皺了皺眉,但是神色變動不過一瞬,並沒有讓人注意到。

盧母知道盧父的打算,雖然孟灼並不是盧母內心最優的候選人,但也並未完全踢出盧觀昭夫郎的人選。

畢竟孟灼雖然父親亡故,但是他的母親乃並州刺史,又出身江南孟家,和正君又是親戚,若是不挑頂級高門,配給英國公世女做夫郎也夠格。

但到底是長女的婚事,又是挑選英國公未來的男主人,盧母自然慎之又慎,十分上心。

畢竟以盧觀昭的身份,尚公主都綽綽有餘。

然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沒有那位盯著盧觀昭夫郎的位置上的時候。

盧母想到了前幾日上朝後,聖人私下召她覲見的事。

聖人雖然像是和她在拉家常,但素來很會揣摩帝心的英國公娘子也大約明白了聖人的暗示。

英國公世女的婚事,聖人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

既然聖人都這樣暗示了,恐怕她也無法做主了。

盧母向來對朝中風向把握得很準,從當初的從龍之功到如今簡在帝心,英國公如今的地位也少不了她的謹慎與大膽。

盧母思來想去,聖人是想給大女兒定哪家的兒郎?卻實在想不出。

仔細想想適齡兒郎,身份最重的當屬聖人親子,當今四皇子江都帝卿李上泇,但若是尚公主,聖人直接下旨賜婚即可,不必如此模棱兩可和她說。

反倒像隻是占個名額,之後還有可能再變。

盧母尚無頭緒,直到昨日上朝,聽到有人提起北境的恒陽郡主要歸京了,內心才驀然一驚。

細細想來竟背後有些冷汗——是因為嚇的。

聖人難道定的是和恒陽郡主的婚事?!

要知道年輕一輩的貴女們尚且都不太能接受這麼一位上戰場帶兵打仗的男將軍,以盧母為首的老牌貴族,更是對恒陽郡主處於一種無法控製的掩飾性鄙夷狀態。

是,是知道他保了北境平安,護國邊境功勞重大。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腦子裡男人應當遵循的三從四德讓盧母實在是過不了這個檻。

就好像是盧觀昭喝解酒湯,知道對身體好,但是就是討厭不想喝。

盧母其實猜測聖人有補償自己好友的兒子的心思,準備為其挑選妻主,但因為腦回路和盧觀昭一樣,覺得女兒年齡還小了恒陽郡主幾歲,選不到女兒頭上來,心裡曾默默同情被選中的那家女郎。

卻不曾想——

竟是自己家啊!

如果早知道聖人有這心思,說什麼盧母都早早先把盧觀昭婚事給定了!

恒陽郡主是什麼人?朝中眾人都不知道,因為猜測到了聖人的心思,盧母緊急打探。

看到手下人打探來的消息,盧母頭都大了。

什麼帶兵如神、天生神力之類可能存在誇大和虛假的民間崇拜放一邊。

赤麵獠牙,身材魁梧這一句話就開始讓盧母口乾舌燥,直到——

北境無矩,行為粗野,多如鄉間粗婦,不似男兒。

不似男兒這句簡直就像是壓死了盧母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恨不得衝到皇宮裡請求聖人收回成命。

但聖人狡猾就狡猾在這一點,她並沒有點明她要給盧觀昭賜婚,隻是暗示了英國公府不得私自定下婚事,並表示她已經查清楚英國公世女到底有沒有青梅竹馬之類的口頭娃娃親親家了。

盧母雖然很想衝動一回,偷偷趕緊給盧觀昭定下婚事算了,但也知道如今威嚴並重又深有成算的聖人決計不允許英國公府違背她的旨意。

畢竟以盧母對聖人的了解,皇帝可是做得出來下旨命他們婚約解除的事的。

隻能內心祈求還有其他更好的人選,聖人作罷。

所以這是昨日盧父和盧母吵架的真正原因。盧父提了孟灼之後,因盧母不能明說聖人旨意,隻能說不同意,卻說不出其他理由,讓盧父認為盧母偏心而一頓好罵。

加上剛好盧觀昭妹妹盧明雁撞到槍口上,頭一次成了盧母的發泄口。

這樣想著,盧母對著盧觀昭道:“昭姐兒,用完膳便隨我到書房。”

而盧觀昭並不知曉自己的命運,她隻覺得好煩,又要聽老娘訓誡教訓,內心不情願,但表麵畢恭畢敬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