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爺,該用早膳了,您昨夜連夜趕路,又一晚上沒休息,總該吃些東西進補,不能虧待了自個兒呀!”
韶景軒中,蘇培盛陪著小心,低眉順目地侍奉著他僵立在書桌邊兒的主子爺雍親王。這一不小心,目光正劃過雍親王手下的書頁,和其上看著缺胳膊少腿兒的古怪字體。
這…這這這……蘇培盛心神大震,目光驚恐。
他家主子爺向來在諸位皇子中最沉得住氣聯係書法的,一手小楷寫得極好,筆間藏鋒,和隔壁貝勒府的八爺那手圓咕隆咚的狗爬字千差萬彆。可今兒個主子這寫的是什麼?莫不是昨夜在書房吹了一夜冷風,還不許人近身伺候的時候,被風吹傻了吧?
“噤聲。”
雍親王陰鬱著一張白皙的臉,眉目壓低,看起來心裡有氣。他頭上的帽子壓的極低,幾乎都快蓋過他的眉眼,他身邊兒臥著一條長相古怪的大耳朵花狗,四腳朝天,睡得正香,看上去像是死了一半。
蘇培盛哪兒敢去問,按他們爺的性子,這世上敢問的怕都已經歸西了。蘇培盛兩股顫顫,再不敢多說一個字,書房四下寂然無聲,直到一位小太監在門口求見,叩進來說道:
“主子,蓬萊閣的格格用過膳食了。”
雍親王沒說話兒,可蘇培盛卻覺得周遭陡然冷了不少,照理說這春日天暖,室內無風,不該如此冰寒啊!
“知道了,下去。”
過了半晌,地下跪著的奴才都駭得出了一身冷汗,才聽到上首的主子冷冷道。他如蒙大赦,飛快地退了出去。可是近身伺候的蘇培盛就沒有那麼好運了,他額頭的冷汗都落到鼻尖兒了,可偏生不敢擦:
“一身臭汗,滾出去。”
雍親王鼻尖兒動了動,陰鬱地說,蘇培盛磕巴都不敢打一個,灰溜溜地就往外走,隻覺得自家主子這幾日怎麼越發陰晴不定起來,莫不是朝中有事找惹到他了?那也不應當啊,自打兩年前廢了太子,八爺被康熙爺申飭,主子辦的差事少了,大多數時候也閉門不出,哪兒來的機會找惹不痛快呢?
眼瞅著自己都快滾到門邊兒了,蘇培盛突然聽到主子吩咐道:
“傳膳,燴隻羊來。”
“好嘞,好嘞,奴才這就去辦。”
蘇培盛連忙擠出笑來,回頭躬身領命,餘光看見自家主子又拿起了毛筆,將方才桌上那些鬼畫符掃到了火盆子裡,蹙眉姿勢古怪地落筆。
真的很古怪,和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蘇培盛打了個寒噤,按捺不住想到。
*
混過大半日,年弦月又胡吃海塞了兩頓,仍然不敢出門晃悠,生怕引起雍親王的注意。
這個年代旗人還不怎麼講究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