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相較於殺了她,他更願意把...)(1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7043 字 3個月前

太後不再開口, 眉心皺出兩條細線,不耐愈發分明。

張妙儀見她無意容情,將心一橫, 顧不上什麼恥辱,膝行至顧燕時麵前:“靜太妃……靜太妃開恩……”

她伸手拽住顧燕時的裙角, 抬頭望著她,淚痕滿麵, 煞是可憐:“臣妾隻是一時糊塗,臣妾再不敢胡言了!”

顧燕時低著頭,小腿悄無聲息地將裙擺往後一壓, 從她手裡拽出來。

杖責難熬, 除卻疼痛, 更是丟人。

可張妙儀是衝著她來的,若事情不按住, 要的就是她的命。

她還沒有心善到能這樣以德報怨。

“靜太妃!”張妙儀連連叩首,太後不欲再多聽, 抬眸生硬道:“請妙儀回吧!”

此與一出,兩側就有宦侍沉默地走上前,把住張妙儀的肩頭往後一拖,轉而架起, 就往外走去。

“太後,太後!”張妙儀不甘心地拚力掙紮,雙手也一味往前伸著,卻敵不過宦官們的力氣,很快就被拖出了殿。

顧燕時竭力地平心靜氣。

她全然明白張妙儀的絕望。太後看似給了她兩樣選擇, 但以張妙儀的位份,手中並無什麼實權可言, 要查謠言的出處談何容易?

所以從太後說出那番話開始,這頓杖責張妙儀就已注定逃不掉了。

殿中寂靜一瞬,顧燕時又聽太後說:“哀家有話跟靜太妃說,你們都退下。”

宮人們有條不紊地施禮、告退。顧燕時一語不發地看著太後的神色,待得殿門關闔便離了席,斂裙跪地。

她十分安靜,沒說一個字,隻擺出了十分恭順的姿態。

這是她早在先帝在位時就已學會的。那時後宮新寵不斷,鬥爭也不斷,她索性任由自己謙卑怯懦,心高氣傲的寵妃們一看就知她成不了大氣,也就沒心思針對她。

現下,她隻盼這樣的乖順能讓太後少罵她兩句。

至少彆順手也賞她一頓板子。

卻聽太後道:“你起來,坐下說話。”

“諾……”顧燕時應得發虛,低著頭立起身,落座回去。

太後沉息,目光淡看著殿門:“你知不知道哀家為什麼罰張妙儀?”

顧燕時淺怔,即刻絞儘腦汁地思量起答案。

她想到了許多可能,卻又覺得哪個都拿不準,終是老實道:“臣妾不知。”

“你倒實在。”太後輕哂,“皇帝那工於心計的性子,也不知看上你什麼了。”

這話令顧燕時一慌:“太後……”

“行了,慌什麼。莫不是覺得這點事還能瞞過哀家的眼睛?”太後搖頭,“哀家是過來人。昔年先帝昏聵成那般,哀家縱使當了幾十年的一國之母也做不得什麼。如今,又怎好怪你這樣的年輕姑娘不能約束皇帝?”

顧燕時愣住,望著太後,不免有幾分訝色。

太後輕笑,眼角的皺紋裡沁出寒涔涔的蔑意:“這些男人大權在握,卻行事不端,惹出亂子就想把罪責推到女人身上,沒有那樣的道理。你雖是太妃,年紀卻比皇帝還要小上幾歲,又沒有家世撐腰,自是隻能任由他拿捏,這哀家看得明白。”

顧燕時低著頭,極輕地應了聲“是……”,又不免困惑道:“那張妙儀是……”

杖責之刑輕易不會賜到嬪妃身上,這責罰得很重了。

太後麵色冷淡:“哀家罰她,是因為她糊塗得無藥可救,隻得硬堵住她的嘴。嗬,皇帝行事悖亂惹出這樣的事,她倒隻知怪到你頭上,一口一個‘蠱惑君心’‘禍亂宮闈’,把皇帝摘得乾乾淨淨,真是笑話!論身份年歲閱曆,你若要為此事擔上罪名,皇帝就當被千刀萬剮了才是!”

這話中顯有對皇帝的怨懟。

顧燕時聽得心驚,低著頭,一個字也不敢應,私心裡卻很認可其中道理。

就是呀!論年紀她比蘇曜還要小上五歲,論權勢更不及他分毫。

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她自問算不得什麼貞潔烈女,可也總沒道理將錯處儘數歸到她身上,倒好像他一個正人君子隻是被她玷汙了一樣。

太後長緩一息:“你日後便安心吧。哀家與你雖沒什麼交情,卻不是個糊塗人,不會平白為難你。其餘的……”她頓了頓,“哀家也管不了皇帝多少,你多加保重。”

“……諾,臣妾知道了。”顧燕時怔了怔才回過神,趕忙應聲。

“回吧。”太後擺擺手,“晉了太妃,原該挑一處殿閣給你住。但先帝妃嬪眾多,壽安宮已沒有那麼多的殿。欣雲苑你若住得還舒心,就先不動了。”

“好。”顧燕時點頭,“臣妾覺得欣雲苑很好。”

太後頷首,淡淡地“嗯”了一聲,就不再多言。

她會意地起身告退,離開慈安殿,忽而覺得天色明亮了許多。

太後比蘇曜好得多了!

她心下這樣想,轉念又覺,這話好像有點沒良心。

太後是明事理,可蘇曜實實在在地幫了她。即便他另有圖謀,她也很該念他的好。

顧燕時想得悶悶的。回到欣雲苑,蘭月尚未回來,她讓玉骨去備了膳,簡單吃了些,就傳了醫女來,給她看背上的傷。

醫女自不知這傷從何而來,顧燕時說是下台階時不當心摔了一跤,也還算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