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鵪鶉落到狐狸手裡,還想跑...)(2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14180 字 6個月前

蘇曜:“朕也餓了。”

下一瞬,就見顧燕時美眸一橫,繼而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記白眼。

她轉身往裡走,冷著臉不理他。他噙著笑跟進去,聲音放軟:“怎麼了,兒臣又做錯什麼了?”

房中還有宮人,他這樣自稱令她臉色一僵。

她坐到茶榻一側,仰頭瞪著他:“你……你說我像鵪鶉,還在早朝上說?”

他挑眉看看她,理所當然道:“你還說我像狐狸呢。”

“狐狸……”她心虛了一刹便找到理由,“狐狸多威風呀?狐皮還值錢呢。”

“鵪鶉多可愛啊。”他攤手,“鵪鶉還好吃呢。”

顧燕時:“……”

他擠到她身邊坐,笑意蘊得更濃,看起來愈加無賴:“母妃不提我都忘了,還有個香囊沒還給母妃。”

顧燕時一滯:“你怎知我沒把香囊帶走?”

“我去欣雲苑看過啊。”他邊說邊攬住她,一字一頓道,“朕可不像母妃那麼無情。”

嘁。

顧燕時冷著臉低下眼睛。

她才不要跟他置氣,他就是這樣鬼話連篇,最會氣人。

薑太傅都被他氣吐血了!

她才不要學薑太傅呢。

.

不過多時,午膳端了進來。蘇曜臉皮那麼厚,當然沒走,就這樣賴在廂房裡和她一起吃。

他們剛鬥完嘴,他倒也不在意,仍舊好整以暇地給她夾菜。他夾菜夾得很講究,常是葷菜素菜輪番送到她碟子裡。

若碰上她格外愛吃的,就多夾兩筷。

顧燕時多少發覺,這好像是他討好她的一種方式。在他前幾日傷重虛弱的時候,她喂他吃飯,他也常要執拗地反過來喂她兩口。

這種“討好”由他的身份做起來總讓她覺得十分奇怪,她常覺得或是自己想錯了。

用過午膳,她直接躺到廂房的茶榻上去睡覺。

剛蓋好被子,蘇曜又湊過來,也不挪開榻桌,硬與她在同一側擠著。

顧燕時美眸睜開,凶巴巴地落在他麵上,他將她一抱:“睡覺。”

她黛眉擰起,躊躇了半晌,終是看在他肯在朝臣麵前護她的份上不好與他計較,就閉上眼睛,腦袋鑽進了他懷裡。

蘇曜銜笑,將她抱住。他其實才剛睡醒,此時並不想睡,隻是來搗亂的。

他默不作聲地等到她睡著,就玩起了她的秀發。他抬手悄無聲息地摘了她的珠釵,一縷青絲轉在指尖,心下玩味地思考:若給她打結,她會生氣嗎?

應該會。

小母妃膽子雖小,脾氣卻大。他先前玩她的頭發,她就生氣得很。

還是好好給她編個辮子吧。

蘇曜這般想著,坐起來了些,眯著眼睛,認認真真地分起了她的頭發。

他其實並不會編,先前問過她一次,她凶巴巴地沒有教他。

後來他自也沒有心思真找人去學,養傷時閒來無事倒是拆過兩根絛繩,拿在手裡擺弄了會兒,覺得並不複雜。

蘇曜聚精會神地編著,張慶生在約莫兩刻後進了屋。

他立於茶榻前一揖,餘光不經意地掃過去,便見靜太妃正睡得安穩,青絲披散四周,耳側多了一條……大概可以稱之為麻花辮的怪東西。

張慶生垂眸輕言:“宣室殿那邊傳話,說林大人求見。”

“讓他來靈犀館啊。”他鎖眉,“又不是沒來過。”

張慶生躬身:“說是這樣說過了,大人執意請陛下過去一趟。”

怎麼這樣麻煩。

蘇曜嫌棄地搖搖頭,隻好放下顧燕時的頭發下了榻。

張慶生早已命宮人在院外備好禦輦,見狀便隨他一並出去。

過了約莫兩刻,禦輦停在了宣室殿門外。林城候在簷下,迎上前見禮,蘇曜邊入殿邊抱怨:“什麼事非讓朕過來,你不能自己沒家室就攪合彆人啊。”

林城無語地翻了下眼睛,暫且未言,入了內殿才道:“昨夜,兩名趕來稟事的無蹤衛在臨近城門時遇了襲。”

蘇曜駐足,看了看他:“這事不新鮮啊。”

“遇襲不新鮮。”林城垂眸,“但待匪徒斃命之後,他們搜到了一封信。”

蘇曜蹙眉:“什麼信?”

林城說:“真元教的密信。”

周遭驟然一冷,蘇曜走到禦案前坐下,半晌未言。

林城睇視著他,麵上沒什麼情緒:“真元教這說法,陛下還跟誰提過?”

“隻有靜母妃。”

他邊說邊抬眼,君臣二人四目相對。

林城看著他的神情沉默了許久,啟唇輕言:“其實朝中現在群情激憤,陛下若借此機會斬草除根,倒一舉兩得。”

“但朕不覺得是她。”蘇曜淡聲。

林城麵色微冷:“可陛下自己也說,真元教隻與她提過。”

“若是她,她就不會躲到舊宮來。”

“也或許隻是為了博得陛下信任呢。”林城頓聲,“陛下也確是信了她。若是欲擒故縱,陛下就著了她的道。”

蘇曜倚向靠背,閉上眼睛,半晌無話。

這些道理他都懂,但……

“你查過她家裡。”他輕聲,“不曾查出什麼。”

這話仿佛自言自語,自欺欺人。

林城聽得微滯,看了他半晌,搖了搖頭:“臣知道靜太妃性子好,可臣不明白,陛下何至於為了她如此……”

如此沉醉。

蘇曜睜開眼睛,盯向殿頂發舊的繪紋,乾笑了聲:“你不明白嗎?”

他視線落下來,落在林城臉上:“上一個對朕好的人,是皇長兄。”

“那是十五年前。”

林城忽而說不出話。

“你雖和朕一樣生母早逝,但還有父親疼愛,叔伯記掛,你的繼母——平心而論,待你也不錯吧。”

蘇曜言及此處,兀自輕笑了聲:“朕呢?”

“陛下……”林城噎了噎,“可若她真與那些人有關係,就是在騙陛下。”

“是啊。”蘇曜輕哂,笑容一轉而逝。

他反問林城:“可那又如何?”

林城懵了一瞬,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些勸諫之語突然說不出了,他又僵立了一會兒,抱拳:“臣告退。”

蘇曜仿若未聞,沉默地坐在那裡,任由他退出殿外。

等林城退遠,他伏到案頭,有氣無力地乾笑兩聲。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自己這樣慘的?

過去十幾年他好像都不曾這樣想。他覺得自己什麼都接受了,活成了旁人滿意的樣子,每一日都在榮耀光輝裡,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好。

嘖,都怪小母妃。

都怪她溫溫柔柔的,與他一晌貪歡不算,還心疼起他來。他如今盯著她不放,算來也是她自己惹火稍身。

若她真的在騙他……

蘇曜眸光微凜,殺氣沁了一瞬就褪去。

他輕輕扯了下嘴角:管那麼多呢。

反正她就是他的。她騙了他一時,就要騙他一輩子,哪兒都彆想去。

鵪鶉落到狐狸手裡,還想跑麼?

.

舊都城中,離皇城不遠的一方宅院裡,正屋臥房中的咳嗽聲又響了一陣。

太醫連忙上前施針,終於令這咳嗽平複下去。床邊坐著的幾位朝臣長籲短歎,禮部侍郎語重心長地勸道:“太傅,消消氣。我們還都等著您來主事,您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混賬……”薑高懿躺在那裡,麵色蒼白,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唯灰白的胡須顫抖不停,“混賬……作孽啊!”

幾位同僚沉默地交換了一番神色,一時不知該不該將早朝經過說得更細。

循理他們不該隱瞞,因為薑太傅請他們來此便是為了過問此事;可若照實說,他們又唯恐薑太傅受不住。

遲疑良久,終還是那位禮部侍郎開的口。

他將陛下那些不堪入耳的渾話省去了九成,隻提了一句:“陛下今日說,這靜太妃……他要定了。”

話音未落,薑高懿擱在被麵上的手緊攥成拳:“荒唐!”

幾人唉聲一歎。

坐於最左的一位是薑高懿的本家侄子,也是太常寺寺丞。他斟酌須臾,小心道:“伯父,這事還是要了了才好,總不能任由陛下與那賤婦如此……咳。”

他頓聲省去了一些尖銳的措辭,一喟,續說:“若是勸諫無用,倒不妨走些彆的路子。一則宮中尚有太後做主,那於靜太妃而言便是嫡妻主母,亦手握生殺大權;二則……此事冒天下之大不韙,若傳出去,天下學子必也容忍不得,勢必要群起而攻之,逼陛下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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