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這料子揉著還沒母妃軟,...)(2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14021 字 4個月前

話沒說完,她的脊背就繃直了。

適才她胡思亂想,怕的就是這個。

蘇曜笑意更濃:“同去啊——把那些家夥扔在舊都生悶氣,我們出去遊山玩水,一想就很痛快,對不對?”

“你又故意氣人。”她明眸望著他,一眨不眨,很快卻點頭,“好。”

蘇曜看看她,覺得她好像也有點學壞了。

這樣的主意放在從前,她倒也未必不會答應,隻是必定會怕得要死,不會應得這樣乾脆利索。

用完午膳,顧燕時與他一同躺到床上,晌午日光和暖,但被床帳遮掩了大半。他們被籠在一方小小的天地裡,四處昏暗,倒有了種彆樣的溫馨與安逸。

顧燕時靜靜躺在那裡,心裡不由自主地又思量了一遍近來的事。

須臾,她不自覺地抬頭,望了眼蘇曜:“……你很好。”

蘇曜一怔,睜開眼睛,目光落在她麵上。

他盯了她一會兒,不大自在地笑起來:“怎的突然說這個?”

她頓時也變得局促,腦袋縮了縮,被子一直遮到鼻尖處,聲音變得悶悶的:“你不是要我誇你?”

他凝神,又盯了她半晌,哧地笑出來。

接著他翻身摟住了她:“母妃也很好。”

顧燕時薄唇微抿,沒有應聲。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大喜歡母妃這個稱呼了。這兩個字時時都在提醒她,她是先帝的人。

她斟酌幾番,伏到他胸口上。

蘇曜正要睡去,察覺她貼過來,又睜開眼。

目光剛叮囑,他就對上了一雙漂亮的水眸,她認真地望著他,與他商量:“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彆叫我母妃了,好不好?”

他渾不在意地笑了聲,反問:“那叫什麼?”

“嗯……”她羽睫垂下去,想了想,又抬起來,“我爹娘都叫我阿時,你也可以這樣叫。”

“難聽。”他嫌棄得直言不諱。

他喜歡她的名字,但單拎出一個時字來喊,他嫌不像她溫軟可愛的樣子。

顧燕時噎了一下:“那你自己想一個?”

“好。”他打了個哈欠,“我慢慢想。”

這話裡很有些倦懶與敷衍的味道,她看出他困了,情不自禁地跟著他也打了個哈欠,就從他胸口挪下去,裹進被子安心午睡。

冬日在暖融融的屋子裡裹著棉被最易生出困意,顧燕時的眼皮很快就發了沉,扯拽著她進入夢鄉。

是以他一聲低笑,她也沒什麼反應,卻聽他忽而道:“燕燕?”

她猛地打了個寒噤,一下子轉過身。

蘇曜垂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燕燕。”

“嘶——”她身上一股惡寒,打著寒噤縮到床榻最裡,手足無措地望著他。

是她讓他自己想的,可她沒想到他會喊出個疊字。

疊字聽上去有點惡心。

“不好聽嗎?”他卻對這叫法很滿意,翻身逼到她跟前,在她唇上一吻,“多可愛啊?燕燕——燕燕——小燕燕——”

他喊得抑揚頓挫,她在聽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終於受不了,柔荑驀然捂住他的嘴:“還是……”她神情僵硬,“還是叫母妃吧!”

蘇曜眯著眼睛,饒有興味地欣賞她的窘迫。

並暗自記住了這份窘迫。

.

蘇曜在午睡後回到了宣室殿,下旨命六尚局各做準備,奉太後去杭州觀雪。

旨意一下,六尚局即刻忙碌起來。

林城在入夜時分聽聞了消息,趕到宣室殿求見。

彼時蘇曜正興致勃勃地坐在寢殿裡烤栗子。炭爐放在麵前,他袖手席地而坐,待得栗子被烤出裂口,他再執起長筷,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夾出來。

“陛下。”林城入殿的時候,蘇曜剛成功地夾出一枚。栗子被丟進銀碟時滾出幾聲悶響,他往前一遞:“吃嗎?”

林城無心多看一眼,駐足擰眉:“這個時候,陛下要去杭州?”

蘇曜抬頭,一本正經道:“不是朕要去杭州,是母後要去杭州。”說著一指炭爐對麵,“坐。”

林城盤膝坐下:“便是為了靜太妃,這也不是辦法。無蹤衛近來遇襲多次,來者打的雖是真元教的旗號,下手可照樣狠毒,陛下此時出城就是送死。為了一個正邪難辨的靜太妃,陛下……”

“你聽朕說啊。”蘇曜銜著笑,又揀出兩顆烤好的栗子丟在銀碟裡。

“事情是太後提的,太後是為了給朕解圍。個中道理朕明白,太後也明白。”他邊說邊抬眼。

林城眉心緊蹙:“那又如何?”

蘇曜撇嘴:“朕明知她的用意還駁她,要麼顯得朕不識好歹,要麼便會讓她察覺端倪——她這麼大歲數,老人精了好嗎?萬一她想追查,朕根本瞞不住,到時再把她嚇出個三長兩短,百日國喪又得吃齋。”

“……”林城沉吟片刻,“臣有句大不敬之言。”

“知道大不敬就不要說了。”

林城無語凝噎。

“哈哈哈哈。”蘇曜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從銀碟裡拿起一顆不太燙的栗子剝了起來,“說吧。”

林城頷首:“臣覺得,顯得陛下不識好歹這事……於太後而言倒沒什麼。”

“哦。”蘇曜把剝出來的栗子扔進口中,點頭,“是啊。”

林城大喜:“那陛下不妨……”

“可朕現下不是有求於她嗎?”他一喟,“靜母妃這事還需母後幫朕一同撐著,朕這會兒不敢得罪母後啊。”

他邊說邊一再搖頭,林城神情緊繃:“臣多一句嘴。”

蘇曜嚼著栗子嘲諷:“你一貫多嘴。”

林城皺眉:“臣不大懂陛下究竟是怎麼想的。若靜太妃身份乾淨,自然好;可若她真有什麼,陛下如今這樣上心,到時要如何自處?”

“有什麼如何自處?”他低頭摳起了下一枚栗子的殼兒,“把那些人清掃乾淨,留她一個,不行嗎?”

“倘她願意自然行。”林城籲氣,“可若她心裡有恨呢?陛下就不怕枕邊人給自己一刀?”

“哈哈。”他笑兩聲,終於將那枚栗子剝開了,“不怕啊。”

他噙著笑,又嚼起了栗子:“反正那時候大哥的仇都已經報了,朕是死是活也無傷大雅。不過麼……”

蘇曜的笑意斂去大半:“倒也不妨先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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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過了七日,皇帝就奉太後離了洛京,往杭州去。

因他前陣子剛遇過刺,沿途所過之處,官員侍衛都很緊張。所幸一路平安,小半個月後,聖駕住進了杭州官員備下的彆苑。

顧燕時的家就在江南,卻隻是蘇杭之間的一處小城,杭州她從未來過。

她因而有些禁不住地興奮,安置妥當後便拉著蘭月出去轉了一圈,稍走出一段便知住處原離西湖不遠,稍拐過兩道彎就看見了西湖。

西湖遼闊,現下湖上結了薄薄一層冰,冰上又覆了一層淡淡的雪,景致如夢似幻。

顧燕時立在湖邊看了一會兒,不禁玩心大起,想到冰麵上走走。可剛踏出一隻腳,腳下就響起了輕微的冰裂聲,嚇得她猛地往後一縮,吸著氣不敢再上去了。

背後於是響起了囂張的嘲笑聲。顧燕時一聽聲音就知是誰,狠狠地轉首瞪去。

蘇曜倚在一棵柳樹旁笑吟吟地看她:“慌什麼,再試試啊。”

“不會碎嗎?”她望著他問。

他理所當然:“會啊。”

“……”她自然又瞪他,他在她的怒目而視中就地蹲下,望著麵前湖光雪景長歎,“唉,若論冰雪還是北方的好,來日遷都回安京就看不著了。”

剛轉回去看西湖的顧燕時猛地又扭過臉:“你要遷都回安京?!”

蘇曜風輕雲淡:“是啊。”

顧燕時啞然:“為何?”

在她看來,遷都是件天大的事情。他卻說得輕鬆,好像比尋常百姓搬家還容易。

蘇曜的目光在她麵上一轉而過:“母妃把靈犀館打理得那麼好,搬回去可惜了。”

他說罷,便又氣定神閒地繼續賞起了湖景。

顧燕時瞠目結舌地望著他,啞然半晌,卻說不出那句“你管我做什麼”。

蘭月的目光無聲地在二人間一蕩,視線壓下去,默不作聲地沉吟。

顧燕時在湖畔又待了約莫一刻,覺得冷了,便轉身往回走。

蘇曜無所事事地跟著她,到了無人處,手就不老實地探到了她的腰間。

她想這到底是在外麵,惡狠狠地想拍開他的手,倒惹得他反複摩挲起來,還一本正經地告訴她:“母妃這披風用的皮子,著實不太好。”

“哪裡不好了!”她白他一眼,他笑:“過兩日朕去打獵,看看能不能給母妃打幾塊更好的回來。”

他邊說邊俯身湊到她耳際,語中一頓:“這料子揉著還沒母妃軟,不穿它了。”

他壓低了聲音,低沉的聲線裡卻沁出一股淫邪的味道。

“快住口!”顧燕時怒目而視,狠狠將他推開,他仍舊含著笑,在她跑開前扣住了她的手腕:“母妃息怒。”

他笑得清朗好聽:“回頭咱們去大奇山,林城說那邊風景很好,走獸也多,地方很大,可以多住兩日再回來。”

她繃著張臉聽他說,不知不覺就被他攬住了肩頭,怒色也沒骨氣地消了下去,成了任由她哄的樣子。

背後兩步遠的地方,蘭月聽到“大奇山”三個字,視線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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