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窩(“在燕窩底下挖個地窖,正...)(2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13699 字 4個月前

“靜太妃……”林城咬牙,“已十之八九是不乾淨了,陛下就沒什麼打算?”

“有啊。”蘇曜噙笑,“他們不是要朕信她?朕就信著,給他們看看。”

他說著側首:“你把盯著顧家的人都撤了,讓顧元良覺得你不疑他了。朕這邊,也會好好待靜太妃。”

“隻這樣?”林城滿目疑惑。

蘇曜又道:“同時你再放出風聲,就說,朕會對這些人趕儘殺絕。朕倒要看看,靜母妃這條線他們究竟要怎麼用。”

林城心弦一緊:“說是真元教?”

“說真元教管屁用。”蘇曜搖搖頭,“倒也不必提大正教,就把尉遲述的名字放出去吧。”

林城深吸氣,垂眸不言。

蘇曜看看他:“怎麼了?”

“陛下可想好了?”林城屏息,“這消息散出去,他們不免要拚個魚死網破,到時我們……”

“朕想好了。”蘇曜沉聲,“朕想了許久,在舊都外遇刺之後,他們就未再有過什麼大動作。朕帶靜母妃去逛集那日遇到的廝殺應是他們在賭朕出門時或許會疏於防備,後來大奇山一行,他們根本就沒殺到朕跟前,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嫁禍真元教。”

“是以朕覺得。”他口吻放緩,一字字釋開林城心頭的擔憂,“他們在那次行刺時也已損兵折戟,元氣大傷。目下若要拚個魚死網破,正是咱們可以笑看魚死的時候。”

林城點點頭:“那靜太妃……”

“走了。”蘇曜仿若未聞,忽而擺擺手,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林城看出他不願多提靜太妃的事,聲音噎住,暗自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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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廢去位份的張氏被送回張家,名曰幽禁。但這樣的幽禁也算給足了麵子,隻消張家行事不刻薄,她就還可錦衣玉食地過一輩子,遠好過被打入冷宮。

顧燕時聞訊覺得如此很好。因為張氏雖然煩人,但隻消不在她麵前礙事,她也就不大在意,反倒是要背負人命於她而言更為恐怖。

宮裡亂七八糟的傳言可多了,好多人都說有什麼冤魂索命,她可不想張氏變成鬼找她算賬,她打不過的。

蘇曜聽說她這樣的想法,笑得倒在床上:“哈哈哈哈哈你怎麼怕這個!”

“笑什麼笑。”她坐在床邊,忿忿地推他,“你不怕鬼嗎?白衣服長頭發紅嘴唇,站到床前找你索命,你不害怕?”

“講道理。”他還在笑,笑得輕搐,“厲鬼索命,被索命的人會變成什麼?”

顧燕時滯了滯:“……也變成鬼?”

“是啊。”蘇曜咂嘴,“那萬一被索命的這個法力更高怎麼辦,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有病啊?”

顧燕時:“……”

她覺得他在胡說八道。

可是聽起來好有道理。

“彆自己嚇唬自己。”他坐起來,將她擁住,又倒回去,“不然我殺了她試試?”

“……彆!”她立即按住他的嘴,搖頭,“不至於……”

他眯眼,看看她驚慌的臉就知她還是怕鬼。

鵪鶉真是什麼都怕。

他雙手輪流揉著鵪鶉,還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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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宅,顧白氏晨起去巷口的攤子上買了些早點。熱粥與麵餅一道拎回家,直接拿去了顧元良的書房。

夫妻兩個時常這樣在外買東西吃,顧元良見她拎著食盒進來就笑了,一並坐到桌邊,邊出邊說話。

“我看外麵的人少了些。”顧白氏沉吟道,“是不是沒人盯著咱們了?”

顧元良一哂:“我說過,有了前陣子那一遭,無蹤衛是要信咱們的。”

顧白氏麵顯遲疑,心下還是覺得他那番安排頗有挑釁之意,怕無蹤衛反倒疑心更深。

顧元良端起粥碗,大口喝著粥,又揀了兩小塊醬菜丟進嘴裡,嚼了嚼:“這醬菜不錯,脆的。”

顧白氏點點頭:“那鋪子的醬菜一直不錯。”

顧元良又道:“一會兒給阿時送些去,她應該也喜歡。”

“嗯。”顧白氏複又點了點頭,也夾了塊醬菜,送進口中。

之後夫妻二人就沉默起來,直至一頓飯用完都沒太說話。待得下人進來收拾了碗筷,顧白氏才又說起:“宮裡那個淑妃的事,好似了了?”

“是了了。”顧元良凝神,“皇帝信了多少,咱們且看看再說。”

顧白氏低下頭:“我怕阿時出事。”

“帝王多疑,要出事早便出了。”顧元良神色平靜,“淑妃所言處處都是向著她的,他此時寵她還來不及。”

“這倒也是……”顧白氏抿一抿唇,不再多言其他,隻著人又去巷口多買了些那道小菜,打算送給阿時嘗嘗。

天氣更熱一些,落了幾場急雨。雨水彌漫令熾熱的暑氣減緩了些許,卻變得更悶。顧燕時素日喜甜,夏日裡猶愛在悶熱裡喝些甜甜的冰飲,蘇曜一日走進靈犀館的臥房,就見她端著碗正喝東西。

察覺有人,她抬起頭,嘴邊染著一圈白。

他撲哧就笑了:“在喝什麼?”

“玫瑰乳。”顧燕時認認真真地問他,“你要喝嗎?我讓他們再送些來。”

他眼底含笑,凝視她須臾,終於指了指嘴邊。她驀然意識到自己嘴上沾了東西,慌忙摸出帕子,胡亂擦了一把。

蘇曜在她身邊落座:“最近熱得難受,我帶你出去住幾日,好不好?”

“去哪兒?”她美眸一轉,“出去不誤事麼?朝中不忙?”

“還真不忙。”他笑道,“近來都沒什麼大事,六部都能安排清楚。我們去山中住一住?山裡清涼,正適合避暑。”

他提起山中,她一下子想起去大奇山的事情,眼睛亮起來:“好呀,我喜歡山裡。”

“那我就讓他們安排下去了。”他說罷就看向張慶生,不必多言,隻一睇他便會意,躬身退出臥房。

這次宮人們準備得極快,短短三天就可以啟程了。顧燕時卻是出了宮門才發覺隻他們二人前往,不禁訝然:“太後不去?旁的太妃太嬪也不去?還有貴妃……”

他無所謂地搖頭:“為什麼要她們擾咱們清閒?”

她抿唇,皺眉看他,他渾不在意地把她攬到懷裡:“就想跟你單獨待著。隻要朝中沒有急事,咱們就多住些日子。”

她眉心皺得更緊了一些,覺得他突然這樣有點怪怪的,可也說不出到底哪裡怪。

她靠在他懷裡盯著他看,他好似沒有察覺,閉目養神。

馬車很快駛出安京,京外的道路不大平整,有些顛簸。她很快也被晃得犯困,不知不覺就睡過去。

再醒來時,已到白霜山腳下。

白霜山常年大霧,山頂還常有積雪,遠遠看去就像由深至淺鍍了一層薄霜,故名白霜山。

這山中也有一處小小的行館,並不太大,卻幾時雅致。

蘇曜再離行館尚有一道距離時就叫醒了顧燕時,與她一道走過去。

她尚未睡足,一路上腦子發懵,直至走到行館前,腳下山道一拐,壯闊風景驟然撞入眼中,令她驀地清醒。

眼前所見,竟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湖泊四周群山環伺,煙雲繚繞,宛若仙境出塵。

幾幢精巧的小樓小院掩映在湖邊樹林裡,隻透出些漂亮的簷角。

再走近些,她又看到一幢竹製的兩層小樓,通體碧綠,在夏日裡看著無比清涼。

蘇曜抬眸掃了眼,銜著笑帶她往樓門處走:“這是給你新修的,尚未完全建好,明年再來就可以住了。”

“給我修的?”顧燕時一怔,有些驚喜。與他一道走到門前,抬頭一看,卻見門上一塊風格古樸的匾額上赫然雕了兩個大字:燕窩。

“你——”她雙頰一紅,伸手打他,“什麼叫燕窩!”

蘇曜往後一避,邊跑邊笑:“燕子住的窩,可不是燕窩?”

“你討厭!”她在後麵追他,又羞又惱,眼看他閃身跑進了不遠處的院子裡,她拎裙也追進去,邁入門檻沒見人影。

正自一怔,她忽而被人從身後抱住。她立時掙紮,背後響起笑音:“你要是不喜歡,就改叫鵪鶉蛋。”

“你就會欺負我!”她掙紮著大喊,見他不鬆,又狠狠踩在他腳上。

可繡鞋底軟,踩著也不疼,隻引得他笑音更濃。

她氣壞了:“你敢亂改,鵪鶉急了也會咬人的!”

“那就叫燕窩?”他笑問。

“……”她咬牙,踟躕一瞬,違心低頭,“燕窩挺好。”

起碼比鵪鶉蛋好多了。

他轉而又聞她小聲嘟囔:“早晚給你弄個狐狸穴。”

他嗤地一聲笑:“行。”

這個“行”字,竟應得十分懇切。

她皺眉轉頭,看到他一本正經:“在燕窩底下挖個地窖,正好就是狐狸穴了。”

他煩死了。

她鼓著嘴巴瞪他,他堆著耍賴般的笑意將她抱起來,就往院中走去。

是夜,白霜山也下了一場雨,雨水在疾風裡被刮得發涼,一些消息不脛而走,穿過雨聲風聲,漸漸滲入江湖。

尉遲述。

這個名字飄向五湖四海,聽者多會一愣:“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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