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醉(她隻聽到他在發覺她額頭並...)(2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13031 字 4個月前

她看他不與她爭,十分滿意,咂一咂嘴,歪頭:“你繼續說!”

不再聊傷心事,她大醉的樣子變得傻乎乎的。蘇曜沒見過她這樣,忍不住地想抱她,繼而想到自己現下的身份是“下輩子的一個陌生人”,便忍住了。

他想了想,輕道:“後來,我把她弄丟了。”

顧燕時一愕,脊背又直起來:“她是小孩子嗎?”

蘇曜:“不是。”

“那怎麼弄丟了!”她不解,“她……她不認識家?她傻嗎?”

“她不傻。”蘇曜笑笑,“是我做了些不好的事情。”

顧燕時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複雜,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半天,問:“你……打她了嗎?”

“沒有。”他搖頭,“我利用她辦了些事,她說她不恨我,但也不願再信任我了。我不知該怎麼辦……”

顧燕時杏目圓睜:“然後你就死了嗎?”

“啊?”他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他們是在聊“上輩子”的事。

他就點頭:“是啊。”

“好可惜。”顧燕時扁嘴,暗想這真是對苦命人,又或是對怨侶。

唉,世間情情愛愛的事情,總是這樣子的。

她心下亂七八糟地感慨著,麵前之人的目光卻凝在她麵上。斟酌了半晌,他緩聲詢問:“若我沒死,你說我該如何做,才能讓她再信任我?”

蘇曜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實在卑鄙無恥。

他在套她的話,趁著她大醉探她的心思,實在有失磊落。

可他實在沒彆的辦法了。

“唔……”顧燕時鼓著嘴,認認真真地思量了會兒。

他目不轉睛地靜等,半晌,卻見她聳了下肩。

“嗨,你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她豪邁地擺手,笑了兩聲,仰頭晃腦地說起了大道理,“信任這個東西,沒了……就很難扭轉的。我看就算了,一彆兩寬,你和她都輕鬆,對不對?”

“可我怕她去尋死。”他睇視著她,“而且……那時她很難過,每日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我不想她一直如此。”

顧燕時愣了愣,眉頭擰起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她啊?”

他點頭。

“那你還傷她。”她撇嘴,一而再地搖頭,“想開點,算了吧,這輩子……這輩子……”她扯了個哈欠,“彆再乾這種事了。”

蘇曜噎聲,牙關咬緊。

他隻道趁著她醉,能尋到一個她願意接受的解法。卻不知她就算在醉中、就算以為在論彆人的事,說出的話也這般絕情。

他好像真的把她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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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曜心情沉鬱下去,顧燕時無知無覺,鬼使神差地端起碗來,又飲了一碗。

她已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在這裡了,卻隱約知道先前她心情不大好。喝了這麼多酒、又說了這麼多話,心情倒不知不覺地好了許多,隻是……

好暈。

蘇曜無聲地自斟自飲著,餘光忽見麵前的人又往旁邊栽,下意識地起身擋去。

這回,她變得一點力氣也沒有,往他身上一貼,哼了兩聲,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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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馬車緩緩駛進了皇宮,停在宣室殿前。

皇帝未歸,殿中一直燈火通明。殿前的宮人們見禦駕回來了,不約而同地就要往前迎,轉而卻見皇帝抱著貴妃下了馬車,大步流星地步入殿門,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個字:“滾。”

宮人們一陣瑟縮,無聲地望向張慶生。張慶生垂眸搖頭,示意他們退下,又看了眼皇帝的背影,無聲地歎息。

蘇曜走入寢殿,將顧燕時放到床上,剛吸著涼氣活動了下肩頭撕裂般的痛,床上的人無知無覺的翻身:“渴……”

他回頭一看,她已往床邊打了個滾,忙一手將她阻住,一手去拿床邊矮幾上的水。

他喂她喝了兩口,她就沒動靜了。他再度幫她抱起來,挪回床榻裡側去,她也很乖。

他立在床邊看看她,心神複雜地歎氣。

小鵪鶉,心硬起來竟不留一點餘地。

他搖搖頭,俯身幫她卸去珠釵、褪去外衣,又草草地將自己的衣裳也脫了,信手丟在地上,就吹熄燈火,躺上了床。

他今日喝得也不少,適才因要顧著她,沒覺得什麼不適,但一閉眼,眩暈就翻了上來。

蘇曜深吸氣,緩了緩不適。頭腦仍一陣陣地往下墜著,墜進夢鄉深處。

恍惚之間,他身邊突然動了動。

隱約察覺是燕燕掙紮著要起身,他驀然醒過來,剛要伸手扶她,她往他身上一栽:“嘔——”

一股濃烈的酒味一湧而出,帶著些許酸味,漾了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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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顧燕時遍身不適,卻偏生睡得昏沉,幾度在難受裡想醒過來,又都被一股巨力扯拽著,硬生生將她拉回夢裡。

夢裡混沌一片,她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聽不明,倒是少了前些日子的痛徹心扉的難過。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有個聲音忽而清晰,是個略顯蒼老的男音,帶著薄怒,厲聲質問:“陛下怎能如此胡鬨!”

蘇曜躺在茶榻上,漫不經心地咂了咂嘴:“怎麼怪朕胡鬨,不是你前兩日說傷勢已平穩了?朕又不懂醫,哪裡知道還不能飲酒?”

“你……”陳賓被他的胡攪蠻纏氣得吹胡子瞪眼,“飲酒便罷了,傷口重新撕開,陛下無所察覺?怎的還能……還能任由貴妃吐在上麵!”

顧燕時一愣,驚坐起身。所幸床幔還擋著,她深吸氣,努力平複不安。

蘇曜還是那副胡攪蠻纏地口吻:“朕不知道傷口撕開啊。”他頓了頓,誠懇解釋,“貴妃又不重,朕哪知道會如此嚴重。再說,喝完酒總不免有幾分遲鈍,是不是?”

“我……我呸!”陳賓直被氣出了江湖脾氣,憤然擊案,“你這樣的病患,若在江湖上,早讓老夫一掌拍死了!你休要仗著老夫欠你的就這樣無法無天!”

“哎,大夫息怒,息怒。”蘇曜賠笑,笑音卻比適才更氣人了些。

頓了頓,又道:“這傷你得幫朕瞞著母後。”

“嘶——”陳賓更氣了,氣得直磨牙,“你這麼癡情,走江湖去算了,當什麼皇帝!”

“朕倒是想。”蘇曜撇撇嘴,“從前還真想過,等大事了了,就帶燕燕走江湖去。可現在她不要我了啊,若去走江湖,她日日隻能盯著我一個人看,心裡更煩,我還是留在宮裡照顧她吧。”

顧燕時滯了滯,惶惑不解:她何時說她不要他了?

她明明隻是想換個方式相處。而對他而言,應該也沒什麼分彆。

“嗬。”陳賓冷著張臉,不客氣地譏嘲,“再這般來幾回,陛下能把自己的命照顧沒了。”

“那也沒什麼不好。”他語氣輕鬆,並無所謂。

他原是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的那一個,因為有她,他才覺得日子有了些意趣。是以相較於死,他更怕沒了她,他卻還繼續活著。

陳賓對他沒辦法,沒再多說一個字,黑著張臉幫他包紮好了傷口。

他徑自穿好衣裳,活動了下肩膀,頷首:“有勞了。”

“可彆再有下回了。”陳賓擰著眉,“這傷原沒多重,傷勢也不複雜。偏陛下三天兩頭地非得抱……抱人,惹得傷情反反複複。陛下還年輕,來日方長,等傷養好了,什麼時候不能互訴衷腸啊?何必急於一時!”

“知道了知道了。”蘇曜連連應聲,卻一聽就很敷衍。

陳賓見狀,終是懶得再多理會,搖搖頭,就背著藥箱走了。

顧燕時呆坐在床上,恍惚想起他先前抱她的一次又一次,驀然掀起一陣愧疚。

這人,身上傷沒好……怎的也不說呢?

她低著頭,訥訥回不過神。俄而聽見木屐踏過地麵的散漫腳步聲,她乍然意識到他在走進,莫名地一陣心虛,趕忙躺了回去。

她麵衝著牆壁,蓋好被子。不多時,床帳被揭開了些。

蘇曜定睛看看,見她一隻腳露了出來,探手拽了下衾被,給她蓋好。

而後他直起身,緩了口氣:“她昨天喝多了,先由著她睡。讓禦膳房備些熱湯熱粥,等她醒了,隨時送來。”

“諾。”宮人們輕聲一應。

他想了想,好似怕她再病起來,探手摸了下她的額頭。

顧燕時心弦緊繃,禁不住地縮了下脖子。

但動作不大,他沒有察覺。

她隻聽到他在發覺她額頭並不燙的時候,輕輕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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