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睡夠了?”她聽到他語中帶笑。
說罷,他就將她一抱,幾步走到床邊,重新讓她躺下。她想著要用膳,就要起來,被他一擋。
他興致勃勃道:“我喂你吃啊。”
不要。
她心下抵觸,與他目光一觸,莫名地沒說出來。
蘇曜幾步踱到桌邊,盛了碗湯,又拿了碗飯。餘下的菜皆由宮人分出了些,放在榻桌上端到顧燕時麵前。
他夾了口菜送到她嘴邊,張口:“啊——”
“……”顧燕時把菜吃進去,低聲抱怨,“喂小孩呢?”
“哈哈哈。”他笑出聲,等她吃完,又喂了一口。接著忽而想起什麼,問她,“宿醉之後吃飯菜難不難受?我早先讓禦膳房備了粥,你若想吃……”
“沒關係的。”她邊說邊自顧摸過一雙筷子,在丸子上一戳,遞到他嘴邊。
這種相互喂飯的情景似曾相識。他們上一次這樣,是在他臥床養傷的時候。
蘇曜神色微凝,稍頷首,將丸子吃了。
接下來便是又一陣的沉默。
似曾相識往往最是傷人,他品著丸子,總在想他們究竟還能不能像從前一樣。
她則在想:他的傷到底有沒有大礙呀!
待得用完膳,宮人們將剩菜撤出去,張慶生上前了兩步:“陛下。”
他隻說了這兩個字,沒再說彆的。蘇曜心領神會,起身就往外走。
許是因為正記掛他傷處的緣故,顧燕時思緒一提,繼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近來每逢午膳後好像都有這麼一出。
隻是前些日子她有心不對他上心,也就不曾在意。見張慶生來請人,心裡就自然而然地覺得應是有正事找他。
可現下她留了意,就一下子覺得不對了。
——什麼樣的“正事”會每天都在同一時間找上門來?
比如換藥嗎?
顧燕時抿唇,掙紮片刻就下了床。嫌木屐太吵,她就索性沒有穿鞋,光著腳走出寢殿。
她推開殿門,門口的宦官一怔,頷首:“貴妃夫人。”
她抬眸掃視周圍:“陛下呢?”
“陛下……”那宦官的神色裡驀然多了逃避,她黛眉微挑:“說,不然我可記住你了。”
她不大會威脅人,這句威脅說得好似賭氣。禦前宮人是見過大世麵的,那宦官聽她這樣說分毫不慌,賠著笑:“夫人,您彆為難下奴……”
“我不為難你。”她搖搖頭,“可陛下的傷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我去看看,陛下不會怪你的。”
那宦官一時躊躇,思慮再三,默不作聲地抬眸掃了眼東側殿的方向。
顧燕時會意,壓音向他道了聲謝,就拎起裙子,一路小跑而去。
她先前一連數日都沒過問過他的傷情,蘇曜不料她今日會突然留意,連側殿的殿門也沒關。顧燕時邁過門檻、繞過屏風,就看到他盤膝倒坐在茶榻上,後背裸露出來,左肩處一塊傷口血色淋漓。
張慶生給他上著藥不禁心疼,忍不住地念叨:“下奴說句不中聽的話,顧貴妃再好……天下好姑娘也還有許多,陛下何苦這樣。瞧瞧……這傷又見膿了,先前養了那麼多日子都白費,無怪陳大夫生氣。”
蘇曜冷聲嗤笑:“朕養的幾條獵犬有日子沒吃活物了。”
張慶生噎了噎,垂眸:“陛下若真拉下奴去喂狗,下奴自不會再多嘴了。可現在這樣,下奴不得不勸。”
話剛說完,一隻白皙的纖手伸到跟前。
張慶生一驚,側首看去,顧燕時麵無波瀾地抬起另一隻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張慶生啞了啞,隻得將手裡盛著藥膏的瓷甕交給她。顧燕時一語不發地給他上藥,聽到他語出嘲諷:“好姑娘多得是——你和林城這就叫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天下的好人是多了去了,但不是對朕啊,那跟朕有什麼相乾。就她……”他嘖聲搖頭,“朕認定了,非把她哄好不可,你們兩個少廢話。”
說到末處,一隻手執著白絹從肩上繞到身前,轉而又從臂下挽到身後。
一錯眼的工夫,蘇曜隻餘光一掃,隱約覺得這手不對。
不及細想,背後的聲音柔柔弱弱地響起來:“我對你……很好麼?”
蘇曜吸氣,猛地轉過身。
下一瞬,他鬼使神差地抓住擱在旁邊的外衣,驚慌失措地擋住自己。
“……”顧燕時怔怔地看著他,二人對視一息,她撲哧笑了。
這一聲笑令她的雙頰泛起紅暈,麵若桃花,嬌俏動人。
蘇曜青筋一跳,冷冷挑眉:“你乾什麼,笑什麼笑?”
“你……你擋什麼……”她的視線避了避,又忍不住地偷偷掃他。
見他還是那副樣子,她忍不住又笑了兩聲,好生費了些力氣才屏住些許,繃著臉看他:“看著活像我要非禮你一樣,怪裡怪氣的。”
“?”蘇曜愣了一瞬,下意識地看了眼張慶生。
張慶生恭肅低頭,眼簾低垂,神情間卻儼然寫著兩個字: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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