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若他今晚過來,她要好好跟...)(1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6679 字 3個月前

“我沒事呀。”顧燕時道。

她語氣若無其事, 卻很心虛,腳下就不免走得快了兩步,躲避徐貴妃的目光。

徐貴妃跟著她一同走快, 興致勃勃地繼續探問:“陛下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她搖頭否認,看也沒底氣看徐貴妃一眼。

徐貴妃“嗬”地一聲:“我就覺得, 就他那個樣子,你們之間遲早要出點事。”

顧燕時腳下一頓, 蹙眉看她,徐貴妃輕輕一哂:“我沒有說風涼話的意思。”

顧燕時抿唇,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徐貴妃方才那句話的確很有風涼話的味道。隻是她與徐貴妃前前後後也已打過幾回交道, 徐貴妃說她沒有那個意思, 她便覺得是可信的。

她於是安然等著徐貴妃的下文, 徐貴妃含笑歎息:“走吧,去我那裡坐坐, 我們聊聊天。你愛不愛吃冬棗?我昨日剛讓宮人出宮去買了許多。”

“愛吃。”顧燕時小聲應道,語畢就跟著徐貴妃往她的住處去了。二人都沒坐步輦, 走得也不快,但這整整一路上,徐貴妃都是那副玩味的神情。

這是一副顯然在看熱鬨,卻又莫名讓人覺得並無惡意的神情。

步入思瑤殿中, 徐貴妃揮手屏退宮人,就帶顧燕時徑直進了寢殿。她身邊的貼身侍婢進來了一趟,上了茶與茶點,其中自也有徐貴妃所說的冬棗,而後就利落地退出了殿門, 方便她們說話。

二人落座在茶榻上,徐貴妃隔著一方榻桌打量顧燕時:“我從前的事, 你聽說過多少?”

顧燕時被問得一愣,老實道:“我沒聽說過什麼。”

“……那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徐貴妃神情複雜了一瞬,目光就從她麵上移開,投向了與茶榻正相對的殿門前的屏風,沉吟半晌,輕輕嘖聲,“我啊,是自己願意進東宮給他當太子良娣的。那時候我們在宮中宴席上見過幾次,我覺得他真好,我這輩子非他不嫁。”

顧燕時聽得愕然,忍不住地打量了徐貴妃好幾眼:“我還以為……你不大愛見陛下。”

“現在是不大愛見他了。”徐貴妃笑著覷了她一眼,“可當初我年輕沒腦子啊,滿心滿眼都是他。家裡擰不過我,隻好去為我請旨。我剛進東宮那會兒,也爭風吃醋來著,後來你猜猜我為何成了現在這樣?”

顧燕時茫然,看見徐貴妃一副故意賣關子的模樣,倒努力想了想,繼而想到些許從前的糾葛。

她試探道:“因為淑妃?還是嵐妃?”

“都有些關係,所以我一直不喜淑妃。”徐貴妃點著頭扯了下嘴角,跟著卻又道,“但也不全怪她們。”

顧燕時凝神,靜等其言。

徐貴妃思及往事,笑意更深了些,口吻悠悠:“我那時一開始隻是不忿,不懂他怎的眼光如此的差,日日都在想淑妃行事諂媚,嵐妃更一味地做低伏小,到底有什麼好,他堂堂一個太子,身邊難道還能少了對他百依百順的人麼?後來我才知道——”

徐貴妃語中一頓:“他是真的少見那樣的人。那幾年他長大了,太子地位也已穩固,情形還算好了些。可在他小時候,身邊肯關照他的人根本就沒幾個。他吃過不少苦,許多該有父母長輩陪伴的難關,他都是自己熬過來的。”

說罷,她又看了顧燕時一眼,一字一頓地總結了一下:“說白了,他缺愛。”

顧燕時啞了啞:“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啊。”徐貴妃搖搖頭,籲了口氣,“知道這些之後,我很心疼,我也仍舊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你看,我現在跟他相處得也並不賴嘛。”

“隻是對我而言,這不是我想要的夫君,我當時憧憬的枕邊人不是這個樣子的,也不想將大把的心力花在教他怎麼過日子上……你若覺得我無情,我也不會說什麼,但我有我想過的日子。”

顧燕時啞了啞:“隻是這樣?”

“那不然呢?”徐貴妃肩頭輕鬆,“這道理多簡單。喜歡就湊到一起,不喜歡了就分開。若是既喜歡又覺得麻煩呢,就是在得失之間權衡值與不值。我覺得要費那些心力並不值得,自然不乾。但你若覺得值……”

她睇視顧燕時兩眼,轉而詢問:“你到底覺得值不值?”

“我……”顧燕時垂首,思索了半天,喟歎搖頭,“我不知道。”

“這有什麼不知道的。”徐貴妃好笑,“你喜不喜歡啊?”

“我覺得我喜歡。”顧燕時低語呢喃,說罷這句,眉頭卻蹙得更緊了幾分,聲音也愈發低下去,“許多時候,他對我也挺好的。可也有許多時候,我又覺得他……覺得他……”

她想著他今日的所作所為不知該如何形容,憋了半晌,說出幾個模棱兩可的字:“挺煩人的。”

“哦。”徐貴妃點點頭,神情裡多了幾許為難,“那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顧燕時垂首不言,徐貴妃看著她的模樣,那副興致勃勃的情緒又湧起來,向她這邊靠了靠:“他最近怎麼惹你了呀?”

“……”顧燕時擰著眉瞥她,“你怎麼……”她咬咬牙,“怎麼像在看熱鬨一樣?”

“我就是在看熱鬨啊。”徐貴妃承認得毫不猶豫,跟著還催促起來,“快說來聽聽,讓我解解悶嘛。我又不跟彆人說,你彆這麼小氣。”

顧燕時被她這副樣子弄得懵了,躊躇半晌,終是沒讓徐姣掃興,就斟字酌句地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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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敬殿裡,太後留了皇帝共用午膳。

近幾個月這對母子間的關係緩和了不少,一同用膳時沒了那份刻意的母慈子孝,反倒更輕鬆了些,宮人們也不必再像從前那樣提心吊膽。

今日亦是如此,太後話不多,隨意地閒話了些家常,皇帝答得也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