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皇帝是死是活她也並不在意...)(1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6960 字 3個月前

秋風漸起, 枝葉在一重重的寒氣裡緩緩轉黃。山中的日子輕鬆寧靜,唯一讓顧燕枝心煩的隻有那些家書。蘇曜因要批閱奏章,倒比她要忙上許多, 但他們還是有大把的閒暇可以拿來散步垂釣放風箏,日子溫馨得像一雙民間夫妻。

但臨近中秋的時候, 一些古怪的風聲逐漸飄開。

初時隻是在京城之中,一些富家公子得了些奇怪的病症。醫者診不出緣故, 有些顯赫的人家還入宮求太後指了太醫前往,仍舊一無所獲。

如此一來,民間的議論瞬間傳開。按理說不論是什麼病, 總沒有單讓富家公子染上的理由, 於是就有人說是這些富家公子行事不端, 遭了天譴。

可隨著細節傳開,眾人漸漸發現當中有幾位是才德兼備的, 就算老天要降雷劈人也輪不到他們。這議論由好事者一轉,不知怎的就成了他們之所以染病是因天子失德令上蒼震怒, 但是帝王氣數未儘,隻得讓臣子代為受過。

至此,事情變得不大對勁。無蹤衛暗查了幾日,林城便連夜趕到了白霜山。

他到的時候夜色正深。已是深秋, “燕窩”裡雖然不冷,但秋風在窗外一刮,也聽得人心裡涼颼颼的。顧燕枝因而總縮在蘇曜懷裡睡,蘇曜聽到動靜一坐起身,她失了取暖的懷抱, 便也醒了。

“怎麼了?”她望著四周,皺了皺眉。

蘇曜正披上衣服下樓:“林城來了, 說是有急事,我去看看。”說罷他回身一吻她,“你好好睡。”

顧燕枝的神思驟然清明,心下生怕是自己的父母又鬨出什麼幺蛾子。她於是略作躊躇便也起了身,穿上衣裙,也下了樓去。

蘇曜與林城就在二樓,顧燕枝拾級而下,正好聽到林城說:“臣懷疑是顧家那兩位……”

說及此出他聞得樓梯處的腳步聲,聲音一滯,側首望去。

顧燕枝心弦繃緊:“他們又乾什麼了?!”她邊說邊繼續走上前,滿目不安。林城遲疑著望向蘇曜,蘇曜沒說什麼,將手裡的奏本遞給了她。

顧燕枝心驚膽戰地接過,翻開掃了兩頁就已窒息:“他們為什麼……”

林城沉然:“若是他們所為,自是報複。”

顧燕枝怔怔:“可他們正與陛下講和……”

林城頷首:“所以臣雖然起疑,卻也拿不準是不是他們。說來那日臣等雖突襲了大正教,但大正教盤亙江湖數年,教眾眾多,是否有高手流落在外也說不好。下毒這種事若由他們來辦,一兩個高手也就夠了。”

蘇曜頷首:“顧元良與顧白氏不會武功,沒本事下毒下得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顧燕枝聞言心弦稍鬆,想了想,又道:“何以都是富家公子中毒?”

“雅集。”林城道,“快中秋了,京中詩會雅集眾多。臣查了一查,中毒的十數人近來都去過同一場雅集。雅集上各家的公子小姐一起吟詩作對,而後男女分案用膳,這毒應該隻下在了公子們的席上。”

蘇曜麵色發冷:“確定是殷紅之毒?”

“從症狀看,臣覺得像。”林城語中一頓,“但究竟是不是,還要等陳賓診過才知。臣以安排陳賓以太醫的身份去各府走動,想來不日就會有結果。”

顧燕枝適才毒那奏章,隻看其中提到“疑為下毒”,聽到此處才知竟是殷紅,臉色驟然一白:“怎會……”

林城垂眸:“解藥被貴妃夫人的父母拿走了,毒藥……”他一喟,“說不好。”

顧燕枝腦子裡都懵了,耳畔嗡鳴不斷,手腳也發了冷,後脊一陣陣地沁出涼汗:“那若……若真是這毒……”

蘇曜攥住她的手:“中這毒的頭三個月會病痛不斷,但不服解藥也沒有大礙,隻是尋常的難受而已。過了三個月,才需每月服藥,時間倒也還有。但——”他睃了眼林城,“也必須拿到解藥了。”

言下之意,他淡看生死,卻不能讓朝中顯貴都看淡生死。這一劫若過不去,朝堂勢必動蕩。

林城默然:“還請貴妃夫人再行聯係父母。”

顧燕枝下意識地望向蘇曜,昏暗的燭火下,蘇曜神情黯淡,似乎過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她的目光,心不在焉地應道:“嗯。”

“臣告退。”林城抱拳,告退得乾脆利索。蘇曜在他走後未在二樓多留,攬住顧燕枝,與她一道回到三層的臥房。

躺回床上,兩個人都已睡意全無。他們各自平躺著發呆,呆了半晌,顧燕枝側首看他:“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蘇曜籲氣,“若這事真的不能善了,怕是要改朝換代。我還沒有女兒呢,好慘啊。”

“……”顧燕枝啞了啞,“你想要女兒?”

“是啊。”他銜起笑,一下下地咂嘴,“生個女兒跟你一樣,多好玩啊。兒子不行,你家沒有男孩你不懂,我卻知道,男孩子八九歲那個時候,瘋起來人憎狗嫌。”

她盯著他:“你也那麼鬨嗎?”

“我沒有。”他又笑一聲,“我那時候不鬨都人憎狗嫌,不敢鬨。”

這話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她的心,加之窗外風聲又起,她不自覺地向他靠了靠,伸臂抱住他。

他察覺她的憐憫,神情古怪了一瞬,轉而扭過頭,打量她:“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我在想……”她眼簾低下去,無聲一歎,“我在想若這事真是我爹娘做的,你就……就殺了他們算了。一邊談和一邊下這種黑手,可真是瘋魔了。”

個中細由她越想越害怕。

若這事真是他們做的,就意味著他們的談和隻是在拖延時間,也意味著他們再一度騙了她。

除此之外,他們也再一度枉顧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