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變(“如今,你選吧!”...)(2 / 2)

宮闕有貪歡 荔簫 7747 字 4個月前

倒好像是兩軍對壘,她是蘇曜的謀士,在開誠布公地與他們擺道理。

她是真的不想要他們這爹娘了。

顧白氏垂眸,第三次做出允諾:“好,聽你的。一會兒……若你爹不肯給解藥,我來勸他,必定把解藥給你們。”

顧元良麵色愈冷,負手站著,一語不發。

顧燕枝小聲:“我去去就回。”

言畢,她提步走向他們。

顧元良見狀,神情略微鬆動了三分。

顧燕枝行至近前,顧白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燕燕。”

顧燕枝淺怔,感覺到母親的手在微微打顫。

顧元良的臉色仍不大好看,向蘇曜道:“幾千人鎮著這點地方,還怕我們跑了不成?讓他們退遠些,讓我們說說話。”

蘇曜略作沉吟,無聲地遞了個眼色,與顧元良咫尺之遙的無蹤衛退開幾丈,為一家三口留出了一片地方。

蘇曜亦退開數步,目光卻一刻不離。直至看著顧白氏拉著顧燕枝坐下,神情溫和滿目關切,他才稍稍放鬆了兩分。

“孩子。”顧白氏與她一道坐在溪邊的大石上,緊緊攥著她的手不放,“對不住……是爹娘對不住你。當年……當年你姐姐前一刻還跑跑跳跳,後一刻就死在了我們懷裡。我……我就看著她的血從胸口往外流,按也按不住……”

顧白氏回憶往事,紅了眼眶,語聲哽咽:“你姐姐攥著我的手說……‘娘,我疼’,這麼多年就跟噩夢一樣。你爹他……”

顧白氏邊說邊抬眼看向顧元良,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時已走到石壁那邊去了,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爹也一樣。”她喟歎,語中一頓,“為著這些,我們……”

“您彆說了。”顧燕枝打斷了她的話,但口吻到底緩和了三分,“過往的不幸,我固然能體諒。可說句冷血的話……我連姐姐的麵都沒見過,更不曾有過半分感情,憑什麼是我來遭這些罪?您和爹爹養我一場,我們自此隻當兩清了吧。從今往後……”

她咬牙,將心一橫:“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顧白氏垂首沉默須臾,點頭:“聽你的。擱下那些怨恨不提,我看陛下是個靠得住的人。你跟著他……好好的。”

“我自然會好好的。”顧燕枝應道。

她心裡終究有怨,下一句頗有兩分譏諷:“先帝那時的日子我都熬下來了,如今不會更差。”

顧白氏被她的話噎住,心裡的千言萬語再說不出來。

立於石壁下的顧元良恰在此時回過身:“燕燕,來。”

他也改換了稱呼,顧燕枝心下舒服了些,從石頭上站起身,安安靜靜地朝父親走去。

走到近處,顧元良遞來一片樹葉。

是梧桐的葉子,在深秋裡像一片小小的金扇。

顧燕枝將樹葉接過,他道:“你小時候最喜歡梧桐葉,冬日裡動搖挑完整好看的揀回來,壓在書裡。我的很多本醫書都被你拿去夾過葉子,裡麵的水汽被壓出來,弄得書頁皺巴巴的。”

顧元良說起這些,神情不自禁地溫和下來。

顧燕枝也被觸動,低了低頭:“爹還記得。”

“自然記得。”顧元良笑一聲,“你姐姐也最喜歡梧桐葉。那時隔壁的女孩子說楓葉比梧桐葉好看,她還和人家打了一架,逼得我和你娘上門點頭哈腰地賠不是。”

顧燕枝一愣,忽而又不大想說話了。

顧元良續說:“所以在你小時候,我總在想,是不是你姐姐又投胎回來了。”

他邊說邊看向遠方,視線凝起,笑意也凝起:“後來你慢慢大了,我也越來越清楚,你不是。”

他慢悠悠地踱近了一步:“我知道我不是個好父親,你要恨我,就恨吧。”

顧燕枝心緒發沉,默然不知該說什麼。

突然間,顧元良猛地伸手將她拉住。

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她隻覺手臂被攥得一痛,整個人向前一傾,又被強轉過身,不禁驚叫:“啊!”

顧元良疾步一退,後背抵住了背後的山壁。

整個過程隻在一息之間,下一刹,不遠處刀劍出鞘聲一響,同時還有顧白氏的急喝:“元良?!”

蘇曜呼吸窒住。

隔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顧元良手中的短刀抵在顧燕枝頸上。

四周圍的無蹤衛神思緊繃,卻不敢貿然上前。弓箭手拉滿了弓,但遲遲不敢放箭。

顧元良所站的地方過於巧妙,此處的山壁稍稍凹進去了一點,正可令一人藏身,顧燕枝又被他抵在身前,若他們放箭,勢必是她先殞命。

“都彆動!”顧元良斷喝,又朝顧白氏喊道,“你過來!”

顧白氏怔了怔,終是隻得走近,行至側旁,攥住了女兒的手。

直至此刻,人人都還道他這是要劫顧燕枝走,然而下一瞬,他就打破了這般猜測。

“哈哈哈哈,蘇曜……”他笑起來,陰惻惻的笑音在山穀間回蕩,“你可知道這二十幾年我們夫妻是怎麼過的?你可知道,這等煎熬有多磨人?”

“如今,你選吧!”

他切齒,凶狠之色毫不遮掩地從眼中流露出來:“是要解藥,還是要你的貴妃?哈哈哈哈……你是想看你的江山傾覆,還是想看你的心中摯愛死在你眼前,就像我們當初看著阿時斷氣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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