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裡,夕陽西下時,金光灑落在藤架的秋千上,停留了短暫的暖意,兩刻鐘不到,便連帶天邊的紅霞一起,降下了地平線。
這時的風微涼。
顯得秋千架旁的人影也有些縮瑟,阿符癟嘴聽著素練教育,有些不服氣,“以往都是這樣的。”
“以往姑娘還沒嫁人呢,你直接進去也就罷了,如今有姑爺在……”素練頓了頓,想起下午尷尬的一幕,戳了戳阿符的額頭恨鐵不成鋼,“總之,下回不可以這樣冒然掀馬車簾子,得在外麵請示下姑娘。”
阿符抬頭欲言又止,素練又道:“屋子也不行!”
“喔。”
“姑娘如今可不是一個人,萬一,我是說萬一,在府裡,你要是不小心闖進去瞧見什麼,姑娘如何自處?”
看著阿符耿直又單純的眼神,素練長歎了一口氣,“反正你記住我說的。”
阿符不情不願點點頭,“姑娘嫁了人,怎麼反而不自在了。”
素練又戳了戳她額頭,“記住了沒。”
“知道啦!”
“下回出門得多帶幾個人。”素練又憂心之後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阿符從懷裡拿出酥糖,遞給素練,“不怕,我會保護好姑娘的。”
這口氣,可不是與姑娘一模一樣,素練也不與她多說,隻囑咐她記得進去的,一抬頭,瞧見天色有些暗下了,又匆匆去忙事情。
這時的青樸院後亭中,雲梳端來了點心與茶水,侍奉到訪的府中幾位公子姑娘,又在自家姑娘麵前換上新的熱茶,悄然退到了亭子外侍奉。
兄妹三人都來青樸院,無非是為了今日顧明淵出門的事。
這可是震驚整個忠勇侯府的大新聞。
畢竟在這之前,長達大半年的時間裡,顧明淵彆說是出青樸院了,就連屋子都不曾邁出去一步,成親是唯一的一次,彆人前去探望時,不是哭著跑出來,就是被嚇到。
可大嫂進門才幾天啊,大哥不僅回門陪同前去,隔了一天還出門去接大嫂回家。
“嫂子,你與大哥相處的可好?”顧若薇斟酌著語氣,且看嫂子的氣色是不錯的,總是笑眯眯看著十分的討人喜歡,但聽下人又說二人分了兩處,大哥總在書房不去主屋。
“我與相公相處的很好啊。”年錦語喝著花茶,想起自己在馬車內對相公的“不軌”想法,有些不好意思。
如此桃花粉麵的模樣,讓顧若薔看著卻有些不服氣,“相處的好大哥還睡書房?”
“姐!”顧若薇低聲提醒,顧若薔卻覺得在理,“我又沒說錯。”
年錦語認真想了想她的話,慢條斯理道,“應該是相公認床的關係。”
“就算是認床,倘若大哥重視,也定會去主屋的。”
“大姐!”顧若薇抬高了音量,拉了下顧若薔,後者卻甩開了她,大抵是覺得看起來傻乎乎的年家大姑娘配不上自己大哥;心底裡又對自己被大哥氣哭,而眼前的人卻能讓大哥為她出門這件事很是彆扭和不服氣。
要是在從前,大哥最疼她的。
年錦語有些疑惑,“這與重視無關呀?”
“怎麼沒有關係,大哥若是重視嫂嫂,定會遷就與你,他平日裡行軍打仗,也未見有認床的習慣。”
“若薔妹妹你說的不對。”年錦語並沒有生氣,而是輕輕搖了搖頭,“不應該是相公來遷就我,而應該我去遷就相公才對。”
“不論他是否認床,如今都應該是我多照顧他一些的。”年錦語眼眸閃閃的望著顧若薔,語氣裡滿是誠摯,“若薔妹妹,你說對嗎?”
“你這人……”話未出口,顧若薔就痛呼了聲,偏頭瞪顧若薇,後者若無其事的收回手,笑眯眯的望著年錦語,“大嫂說得對,我們如今是應該多遷就些大哥的。”
顧著打量亭子內外,對年錦語養的幾隻小寵頗感興趣的顧明義這時也點頭,仿佛渾然沒聽見她們剛剛交談的,隻充滿興趣的詢問,“大嫂,你是怎麼讓大哥出門的?前陣子我想邀大哥出去遊湖散散心都讓他趕出來了。”
說著顧明義摸了摸鼻梁,當時險些被砸中鼻子。
年錦語這時卻心虛的朝彆處看去,怎麼說呢,綁架算不算?
顧若薔還想說什麼,又被顧若薇攔截,問起年錦語大哥的近況,畢竟她們每每過來時大哥總不願意見,如今這情形,瞧著是越來越好了。
這樣被攔了幾次,顧若薔便徑直起身,氣呼呼的走了。
“大嫂,我改日再來與你討教繡樣。”顧若薇起身福了福身,又為姐姐道歉,“長姐她今日失言,我替她向大嫂道歉。”
離開後顧若薇追上了顧若薔,後者正要發怒,卻被顧若薇先勸誡,“長姐,你與大嫂那樣說話,太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