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2 / 2)

嫁給殘廢將軍後 蘇小涼 75269 字 4個月前

“張娘子不必擔心,丹州這兒很快會平定?下來的,賀姐姐既然給你們安排了住處,你且安心住下便是。”年?錦語回了神,與她一同抱著東西進入屋內。

燈火微光下,萬籟寂靜的丹州,西城門處已然是廝殺一片,陳誌義手下的兩?名副將臉上帶著血痕,已經衝上城樓,他們帶來了很多人,為確保萬無一失,還?在秦府那邊放了一把火,人他們必須要救回去?。

“拉上來!”副將擋住衝上來的將士,催促他們趕緊把屍首拉上來。

長長的繩子吊著百斤的分?量,格外的吃力,就在快要抓到?屍首時,一支箭猛地從城牆下的一處射過來,直直的射在繩索上。

屍首掉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統帥!”副將赤紅著雙眸,猛地瞪向?城牆下的人,是兩?個弓箭手,藏於暗處,銀箭正對?準著自己。

銀光閃現時,他揮劍抵擋了箭,沒有半分?遲疑朝城牆下衝去?,已經到?了這地步,必須要把統帥帶回去?,否則他這條命也保不下。

但等著他的,是團團圍上來的數十人。

“章大人何?必如此拚命呢,你若是我手底下的人,就不會因為我被吊在這城牆上,而受到?責罰。”賀瑤走出人群,手中還?拄著拐杖,神色淩然的看著他,“你們今夜這一招,我白送你一個秦府,不過我也不虧,用你們兩?個副將交換,劃算的很。”

“你不是為了攻營?!”副將這意識過來,人家的安排根本不是針對?守城營,而是就是要誘兩?個副將來此,抓他們的。

“被你們追捕了這麼多天,我手底下可沒這麼多人。”賀瑤指了指他腳下的陳誌義,“死?傷不在我的預想之內,少了他和你們,守城營自會不戰而降。”

說罷,兩?個副將就被賀瑤的手下抓住,彆說是帶走陳誌義了,這會兒自己都脫不了身。

就兩?個時辰的功夫,西城門這兒再度安靜,賀瑤命人將陳誌義的屍首妥善安置,他日,她還?要用他,和那陳府討一筆賬。

街道上風徐徐,卷了些枯葉,兩?側的鋪子門緊閉著,屋簷下的燈籠隨風晃動。

沒有燈光的路格外的黑寂,賀瑤身後跟著兩?個人,走在街上,拐杖輕觸著地麵,聲音格外清晰。

在走到?一處未打烊的酒肆前時,賀瑤停下腳步,朝著酒肆旁的巷弄看去?,淡淡道,“出來吧。”

身後的手下即刻拔劍防衛,那巷弄內卻沒有動靜,賀瑤輕嗤一聲,“你都跟了一路了,怎麼,被發現了惱羞成怒不敢現身?”

片刻後,暗處才走出來一個人,滿臉胡茬抱著手臂,手中握著一柄短刀,看著賀瑤。

賀瑤倒是沒料到?是他,但很快反應過來,“阿語讓你跟著我的?”

楚闊沒有否認,“她擔心你。”

賀瑤的臉色緩和了些,“你不必跟著我,你去?好?好?保護她就行。”

楚闊想了下,搖了搖頭,“她讓我看著你,每天回去?給她報個平安。”

賀瑤氣笑了,那丫頭倒是學會這招了,她那兒一堆老弱病殘的,“行,你愛跟就跟。”指使不動她,大不了她叫彆人去?那邊盯著。

楚闊還?真?就默不作聲的跟著,被發現了身影後,還?是明目張膽的就跟在身後,一直跟到?了賀瑤住的地方,一個不大的院落內,一些受傷的士兵和餘下的人如今都安置在這裡。

手下自然不放心楚闊,要是這地方被泄露出去?,傷員是來不及撤離的,但賀瑤卻沒有讓他趕人,她也好?奇這人的身份。

很快,賀瑤的信件就送到?了燕京城,彼時已是七月裡,炎熱之下,趙恒顯得?越發暴戾,在幾個素有好?名聲的官員莫名下獄後,終於有看不過去?的一些人開始站出來抨擊他,一時間,燕京城中的情況並非派人壓製能夠平息的下去?,而忠勇侯府那兒,趙恒又以侍奉的名義,送過來了一個美人。

書房內,顧明淵才剛拿到?賀瑤送過來的信件,兩?頁的紙其中有一頁半都在指責他如何?沒有照顧好?阿語,讓她流落到?了丹州,指責痛快了之後,才在末端寫了阿語的近況,以及丹州如今的形勢。

這時屋外傳來敲門聲,顧明淵有意將信壓在了書卷下,“進。”

一個麵貌柔美,身姿綽約的女子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湯羹,看人時眼波流轉,聲音都如鶯啼一般的好?聽,“侯爺,這是剛煮好?湯,您趁熱喝。”

說著人已經走到?了桌旁,視線飛快的看遍桌案,從那露出一角的信封上掃過。

碗被放到?了桌上,人又朝顧明淵挨近,後背抵著桌案,一手撫上了顧明淵的肩,“侯爺,要不玲兒喂您。”

說話間,她的另一隻手就已經摸向?那封信。

但顧明淵快一步按住了書卷,將書卷連信往自己這邊帶,“不必。”

這姿勢過於明顯,玲兒很快就意識到?忠勇侯是在詐自己,她反應的極快,袖間落下一柄匕首猛地刺向?顧明淵,在他後仰躲避時,手直接抓了信,攥握在手中,衝向?窗戶,要跳窗離去?。

顧明淵手按著書案起身,一腳踢了桌邊放置畫卷的陶瓷瓶子,摔向?玲兒,重?重?砸在了她的腰身上。

玲兒一個踉蹌摔撲在窗框上,她扭頭見?顧明淵是站起來的姿勢,嘴角微勾,“侯爺果然是好?了。”

隨即她得?意的翻身出了窗戶。

顧明淵並沒有追,隻聽見?窗外一陣兵械纏鬥聲,等顧明淵拄著拐杖來到?窗邊,嚴進已經將玲兒製服,從她手裡奪過了信件。

皇上派人到?他身邊,為的就是監視,這個堅持的時間還?長一點。

“殺了。”顧明淵麵無表情的吩咐,嚴進利落下手,連多一聲都沒有,玲兒就已經沒了聲息。

“侯爺,宮中來問?如何?交代?”

“給她個偷竊的罪名。”顧明淵從嚴進手中拿回信件,又重?複看了最後那幾行字,阿語的情況他自是知?曉,隻不過從賀瑤的語氣裡聽到?另一番的描述,頗是思念。

“侯爺,要不先將少夫人接回來,安頓在城外也可。”

“府門口多一個人來送信,他就得?到?了消息命人來偷,派人出城一事,他必定?也會很快知?曉。”顧明淵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皇上在侯府外安插了很多人手,侯府內的一舉一動,他都盯的很近,前幾日他就已經提出要調遣勇毅軍一事,等丹州那邊的消息傳來,他一定?會坐不住。

“各地已經有人自發組織軍隊,曹家的軍隊也已出發多日,屬下怕皇上到?時候直接脅迫侯爺召回勇毅軍。”

“若真?到?了那時,也就離他讓位不遠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若沒有人在他後麵守著,或許他真?的能坐穩皇位。

可他也不過是一步棋罷了。

“安排一下,我出府一趟。”

嚴進很快安排了馬車,顧明淵一上馬車,消息就被傳回了宮內,已被最近一些事弄的焦頭爛額的趙恒,即刻派人緊盯。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他掃了桌上的所有奏折,其中十有八九都是要讓他讓位給太子的,“朕才是皇上,朕有傳位的詔書,這些人竟敢如此放肆。”

“皇兄,他們敢如此上書,背後肯定?有人指使!”趙邑掃了眼地上的奏折,還?是那副模樣。

趙恒眼神一厲,“你是說李家?”

“隻要六弟和七弟活著一天,這些東西就少不了,要我說,還?是皇上太過於仁慈了。”

趙恒瞥向?趙邑,後者淡淡笑著,視線並未挪開,“囚禁他們一日,就有人一日不死?心,覺得?六弟被冊封為太子,是名正言順應該繼承皇位的人,皇上,謠言傳久了可是會被當成是真?的,百姓愚昧,總是願意信自己聽到?的,時間長了對?皇上可不利。”

趙恒沒作聲,當初先皇中毒離世,非他所願,他被冠上弑父的罪名,朝中大臣一直都在拿這個做文章。

如今要再殺了六弟和七弟,那就真?成了弑父弑兄之人,更難壓製的住那些老東西。

“當年?父皇對?大哥下手時,可用了個好?理由,皇上想要解決這憂患,找個說法就成了,六弟和七弟如今被囚,若他們被救,又死?在了被救途中,總是與皇上無關了。”

趙恒驀地抬起頭,趙邑輕笑著,眼神裡泛著肆意,好?似半點沒有把兄弟情誼放在眼裡。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趙恒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趙邑鞠躬退下,邁出門檻後,臉上的笑意更甚,他從懷裡拿出扇子,晃悠著往宮門口方向?走去?,好?像隻是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意見?。

是夜,宮中燈火通明,宮外的一處深宅內,裡三層外三層的官兵把手下,看起來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忽然,一聲刺耳的哨聲在空氣裡尖銳響起,大量的黑衣人出現在深宅外,意圖攻入深宅。

第八十七章

屋內已經歇下的趙睿猛地起?身?, 已有黑衣人破門而入,徑直來到他身?側行?禮,“太子殿下, 屬下來遲。”

“你是何人?!”趙睿警惕的看著來人,待他拉下黑色麵巾時才稍稍鬆動,“錢大人?”

過去是禁衛軍副官的錢大人, 因忠於先皇,又與李家走的近,如今因為新皇登基,早就被替換了官職, 做了個空有名頭的都統。

“太子殿下,皇上昏庸無道, 接連殺了許多名朝中官員, 又連頒加稅令,如今各地戰火不?斷, 民不?聊生?,我等盼著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趙睿看向窗外,已是激戰, 箭矢不?斷的朝院□□來, 趙恒這幾個月來的所作所為, 他也有所耳聞,隻是他被囚禁在此做不?了什麼。

“外麵來了多少人?”

“之後的一切李大人都已安排妥當, 太子殿下, 有什麼事等?您和七殿下離開後再說?。”

留給趙睿考慮的時間不?多, 他可以選擇繼續留在這裡, 依照這段時日趙恒對他們的監視情況來看,如若百姓的反對再激烈些, 他和七弟恐怕也是活不?成的了。

趙睿很快披上衣服跟著錢大人離開。

才出屋子那邊就有黑衣人護送著趙晏過來,兄弟二人一碰麵,來不?及多說?什麼,就被錢大人帶人從側門處強攻出去。

院內箭火四射,滿是屍首,看守的士兵不?斷衝過來,前來救援的百來人,也隻剩下幾十個,護送趙睿和趙晏離開。

而追兵隻在源源不?斷的增加中,禁軍營處得知消息,陳大人很快就帶人趕了過來,又有人入宮稟明情況。

追捕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更?夫嚇得直往巷子裡躲。

城門口的激戰後,折損了十來人後,錢大人負傷帶著趙睿和趙晏出了燕京城,一路朝著丹州方向撤離。

“賀家已經重新奪回丹州城,曹家的大軍不?日也將抵達,隻要明日到了乾山,就有人接應,能將太子殿下和七殿下安然送到丹州。”

錢大人捂著手臂上的傷,說?的急切,“屆時太子殿下便可以在丹州起?勢,有曹家的賀家的助力,殿下定能撥亂反正!”

趙睿關切如今還在城中的太子妃,如若他在丹州起?勢,那趙恒勢必要拿太子妃和他的孩子來做要挾。

“殿下放心,在屬下帶您和七殿下撤離時,太子妃和小殿下他們已經隨彆人撤出那宅子。”

“那母妃呢?”趙晏聽到後麵眉頭一皺。

錢大人神?色抱歉,“貴太妃身?在宮中,一時半會隻怕是難以離開。”

“那怎麼行?——”

“七弟,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趙睿輕聲阻止他繼續往下說?,“勞煩錢大人一路護送。”

逃離的路徑從官道改為了羊腸小道,但卻?還是被追兵追趕上,錢大人當機立斷與趙睿和趙晏換了衣裳,自?己帶著兩個喬裝的與一部分人引走追兵,讓其餘人繼續護送趙睿去乾山。

天際泛了魚肚白?時,趙睿他們已經抄著山間小路,想直接翻山過去,抵達乾山與接應的人彙合。

一路上幾乎是沒人說?話的,大家都疲於奔命,不?會浪費一絲力氣,看著即將亮起?來的天,趙晏的眼神?也越發閃亮,就好像終於結束被囚禁的日子,在不?久之後,他可以將趙恒給他們的侮辱統統都還回去。

“六皇子可是讓我們好找啊!”突然間,林中竄出來了幾十名官兵,陳大人為首,看著被黑衣人團團護住的趙睿和趙晏,嗬嗬笑著,“調虎離山之計,錢大人可真是忠心耿耿,離了禁衛軍還不?忘六皇子,隻可惜他沒那麼命,選錯了人,注定是死?路一條。”

“一朝得誌,狗眼看人低,陳誌義帶兵去丹州,還不?是被賀家軍打?的落花流水。”趙晏最?看不?慣的就是陳家這般,之前哥哥剛立太子時,眼巴巴的上門來討好,趙恒一謀反就調轉了方向。

陳大人臉色一變,抬手狠厲下令,“抓起?來!”

黑衣人即刻護著趙睿和趙晏殺了出去。

山路狹窄,在人數少的情況下,給了他們一些優勢,黑衣人很快護送趙睿和趙晏往乾山方向,陳大人在後麵緊追不?舍,直至到了一處陡峭山坡處,看似沒了退路。

陳大人得意洋洋的要趙睿跟他乖乖回去,“皇上仁慈,念在這兄弟情義上,還能夠饒你們一命,六皇子如若還要反抗,那臣也隻能得罪了。”

陳大人舉起?手,身?後的弓箭手便已經做好了射箭的架勢。

趙睿肅然神?色,“陳儘,皇上弑父奪位之事,天下皆知,即便是抓了我們回去,依然難平眾口。若你肯就此歸順與我,陳家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殿下自?身?難保,就不?要再說?這些勸降之話,此處山坡陡峭,若是不?小心摔下去,可就性命堪憂了,二位殿下可是私逃出京的,即便是死?在這兒,也是你們自?己之過……”

趙晏臉色一變,“你想殺了我們……”

“臣可沒這麼說?,臣的意思是,兩位殿下若不?配合,這刀劍無眼,可就……”

陳儘話音未落,他身?後方就有幾道利箭直直的射向了趙睿和趙晏,黑衣人急忙保護,但卻?在後退間,導致他們二人距離陡坡更?近。

“他們要逃!”不?知誰忽然喊了聲,陳儘身?後的兵即刻向前,人群中再度幾道利箭,直中了趙睿的肩膀。

“哥!”

打?鬥一觸即發。

混亂之中,隻是短暫的身?影一晃,趙睿和趙晏一同摔下了陡坡,不?見?了蹤影……

僥幸活下來的黑衣人將消息傳回燕京城,引起?了軒然大波。

皇上容不?下兩位兄弟,借著追捕明義,設計殺害,他們親眼所見?那箭矢從陳儘所帶的人中射出。

弑父奪位,後殘殺忠良大臣,縱容陳誌義攻打?丹州後在城中搶掠,罔顧百姓疾苦頒布稅令,連兩位兄弟都容不?下,將本就囚禁、沒有還手之力的二人逼死?在外。

朝野嘩然,朝臣們紛紛抗議,正趕往燕京城的宣王直接起?勢,要討伐皇上,撥亂反正。

彼時的曹家軍隊已經過了丹州,距離燕京城不?過百裡,幾乎是兵臨城下的局麵。

而皇宮之中,趙恒氣的直摔桌上的奏折,看著跪在地上戰戰發抖的陳儘,“讓你去把人帶回來,誰讓你就地處置的?!”

額頭被砸傷的陳儘隻得解釋,“回皇上的話,臣絕沒有下令射箭,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想要謀害兩位殿下。”

“不?是你是誰!”趙恒拿起?硯台直接砸了過去,“就是從你的人裡射出去的箭,現在好了,朕還要背上個弑殺兄弟的罪名,好,好,真是好極了!”

“皇上,皇上,真的不?是臣下令的,定是臣的人裡混入了彆人,對六皇子伺機下的手。”

“誰下的手?”趙恒瞪著他,“你說?誰下的手?!”

“是,是,是宣王!對,沒錯,一定是宣王!”陳儘猛地反應過來,“隻要六皇子和七皇子一死?,他就能有理由起?勢,絕對是他暗中所為,為的就是要激怒眾人,來反對皇上!”

趙恒猛地衝到門口,又轉過身?,看著陳儘那模樣,哼笑,“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來人啊,把德妃給朕帶過來!”

陳儘抬頭看皇上的臉色,小心翼翼的湊近,“皇上,宣王膽敢起?勢,勢必與曹家有所聯絡,西穀那邊,曹家的軍隊一撤,賀家就動不?得,但我們城中兵力充沛,還有這麼多人在,宣王也奈何您不?得。”

趙恒冷冷瞥了他,陳儘立即低下頭,“還請皇上給臣贖罪的機會,臣這就帶人去宣王府和曹家拿人!”

“滾!”

陳儘連忙離開,趙恒在殿中來回踱步,又下令,“來人,立即請定王入宮。”

話才說?完,那邊去請德妃的宮人就匆匆過來,整個人都是抖的,“皇上,德妃她……自?儘了……”

“什麼?!”

趙恒再也坐不?住,疾步朝著德妃宮中前去,才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麵傳來哭聲。

他進門一看,服毒自?儘的德妃就躺在床上,侍奉她的宮女跪在地上個個哭的眼眶通紅。

就在他派人來時,宮女進去才發現德妃已經服毒自?儘了,而就在半個時辰前,她還好端端的說?要小憩一會兒。

“曹家女,好,有骨氣!”趙恒憤怒的捶了門框,那邊宣王起?勢,曹家的軍隊靠近燕京城,宮中這裡曹如意就服毒自?儘,為的就是不?讓自?己成為曹家的軟肋。

這時周太後也趕了過來,她沒有子嗣,自?趙恒登基後就一直念佛,也是聽聞德妃自?儘的消息才帶人前來。

“既然德妃已經去了,總不?能就這麼擺在這兒。”周太後在老嬤嬤的攙扶下,看過德妃後,走出來對趙恒道。

趙恒哪有心思再管,如今也並非拿一個死?人到曹家麵前就能撼動什麼的,於是他擺了擺手,“這裡交給母後。”

說?著趙恒匆匆帶人離去。

周太後平靜著神?色,掃過跪在地上哭著的宮女,“先替德妃更?衣。”

老嬤嬤扶著周太後走出去,屋外下午的天,烈日炎炎的,與往常一樣。

“短短數日又要變天。”老嬤嬤歎了口氣,宮裡宮外接連的人命,“德妃這年紀輕輕的,若沒有入宮,能嫁個很不?錯的人家啊。”

周太後神?色悵然,“哀家早就說?過,那些事,早晚都是要清算的。”

老嬤嬤扶著她坐下,“娘娘是在惦念大殿下?”

周太後搖了搖頭,沒作聲。

“貴太妃那邊要是知道六皇子的事,隻怕是要失心瘋了。”老嬤嬤扶著周太後坐下,“如今這宮中,也隻有傅太妃還來您這兒走動一下,要是真等?……”

周太後擺手,老嬤嬤沒有繼續往下說?。

身?側的屋內還在傳來宮女的哭聲,周太後朝門內看去,“就在這宮裡擺個三日,直接入陵去罷。”

第八十八章 (捉蟲)

燕京城內有五千精銳, 加上都?城營和兵衛司之處,滿打?滿算六千人不?到,而陳儘所率的禁衛軍也不過二千人。

而曹家帶來的軍隊, 足足有兩萬。

原本這些人是如何都抵達不了燕京城外的,擁兵乃重罪,誰又敢在沒有傳召的情況下帶兵回來, 中途也會遭遇阻攔。

可趙恒登基後,為了以防萬一,派人出去想要奪丹州以北幾?城之權,為自己掌控, 戰事混亂,兵力受削, 反而弄巧成拙, 讓曹家帶兵順利前來。

如今兵臨城下,即便是無視宣王起勢帶的那區區千人之力, 卻也不?敢小覷曹家帶來的軍隊,那些都?是與西穀戰狼廝殺過的士兵,比北疆的勇毅軍不?相上下。

趙恒急召定王趙邑入宮, 但直到天色暗下, 都?不?見趙邑身影, 來人回稟隻說?不?在府中,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很快, 曹家與賀家那邊也有了消息, 人均已?撤離, 獨留個空府邸, 讓他想拿人要挾都?不?能?。

而忠勇侯府那邊,顧明淵一雙廢腿, 倒是安穩,哪裡也沒去。

城門口已?召集了幾?千兵力,趙恒一係的幾?位武將親率登城門,縱然是不?通人語的街邊流浪貓狗,這會兒也感受到這緊促的氛圍。

侯府青樸院內,嚴進在書房稟報,侯府外如今已?被明著包圍。

“侯爺,想必是怕您如今與宣王的人有所聯絡。”趙恒一直沒能?說?服顧明淵調遣勇毅軍,但又不?能?硬來,這陣子都?是監視的,如今宣王起勢,他更怕這之間會有所勾結。

顧明淵身前的桌上,鋪開?的圖紙上顯露的就是丹州一塊,“城外情況如何?”

曹將軍每日邁進二?十裡,最多五日就會抵達城外,宣王的人此時?已?經快馬加鞭前去彙合。

顧明淵看著從丹州到燕京城的最短距離,“留給皇上的時?間不?多了。”

“侯爺,若真讓曹將軍帶兵攻城,是怕是會有太多傷亡。”

“那得看皇上是什麼態度,若他負隅頑抗,不?肯讓位,便隻有殺到宮中才能?徹底死心,他若能?考慮到城中百姓,或許就不?會太難堪。”

“皇上恐怕,不?肯就這樣讓位。”若是讓嚴進自己來說?,得來的皇位怎肯如此輕易放手,皇上還是皇子時?行事作風就狠辣,幾?度想對少夫人下手,若非少夫人死訊傳出,到如今說?不?定還在到處搜找,隻為能?抓住軟肋讓侯爺聽命於?他。

“他自然不?肯輕易讓位,謀劃多年?,好不?容易成功,又怎會在這個時?候就放棄。”顧明淵沉吟片刻,“燕京城內自然也不?能?死那麼多人。”

嚴進一愣,“侯爺是想……”

“你?去一趟周府,就說?我考慮好了。”

“侯爺,若動用那些,隻怕是要擺到明處了,縱使是宣王再賞識,恐怕也會有所忌憚。”

“除了祖父留下的勇毅軍,我也該拿出些誠意來,而用人不?疑的道理,宣王他一定比誰都?明白?。”顧明淵擺了擺手,“出去時?小心些,彆被他們盯上。”

“若周公子問起傷勢?”

“照實說?。”

“是。”

夜幕下的燕京城,仍有人在四處搜人,甚至到了廟宇中,但始終沒有曹家人與賀家人的下落,更彆說?宣王妃和她的一雙兒女。

沉悶的氣氛中,就連煙花柳巷這樣的地方,都?沒有了往日的熱鬨,這座城早在兩個多月前就不?複以往的熱鬨。

有身影在暗中湧動,而宮中,德妃的靈堂被擺起來已?有一日,除了周太後之外,隻有傅太妃前來。

先帝駕崩後,一身素衣的傅太妃卻好像更加的嬌俏動人,她跪在棺木前,看著曹如意的貼身宮女哭著燒紙,行了禮後,款款起身來到棺木旁。

“何時?封棺?”

“回太妃娘娘的話,明日就封棺……”

“如今封城,恐怕也無法出喪前去皇陵……”傅太妃看著棺木內,德妃略顯蒼白?的臉色,轉而看兩個宮女,“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

“奴婢……不?知。”

“回曹家去吧,去向太後娘娘求情,會放你?們出宮的。”傅昭儀說?完後,又看棺木內,似是有所思?量。

待屋外有動靜傳來,她才離開?,朝著外麵走去,帶了自己的小宮女,朝著周太後宮中方向走去,那姿態,半點都?沒有擔憂的模樣。

“時?間夠不?夠?”

小宮女點點頭,“夜裡無人來就行。”

“不?會有人來的。”傅太妃輕笑著,抬手看了看指甲上重新描繪的蔻甲,“如今人人自危,殿上那位都?顧不?上,宮裡還會有誰顧得上一個死人,更何況曹家帶兵即將攻城,誰會在這個時?候去祭奠德妃尋晦氣。”

小宮女望向傅太妃,“姐姐很高興?”

“我自然高興。”傅太妃輕刮了下小宮女的鼻子,“要不?了多久啊,我們就能?離開?這裡。”

若非不?合時?宜,傅太妃此時?要笑出聲了,她抬起頭,透過層層疊疊宮牆,好似能?看到外麵的世界。

終於?快結束了。

三天的時?間很快,快到趙恒根本不?夠時?間去做準備,曹將軍率軍就已?經在城外五裡地,入夜便能?抵達城下。

這幾?日裡自然是有德高望重的大臣入宮去勸解,包括嚴家的,可誰能?勸得動,城門口不?斷增兵,戰事一觸即發。

舉著撥亂反正旗號的宣王,已?經得到了不?少人的擁護,而如今的皇家,六皇子七皇子被皇上追殺致死,四皇子如今下落不?明,剩下的皇子堪堪幼年?,能?夠主持大局的,也就隻有這位宣王了。

這天的深夜,城外嗚嗚的號角聲傳來,驚醒了城內的守城的士兵,城牆聚集嚴陣以待,幾?位將領招呼士兵將火油往城牆上運。

忽然間,城牆下的士兵中,前一刻還在安排事宜的將士,下一刻卻忽然倒在了地上,眾人嘩然間,人群裡又有數人倒下,待看清時?,已?是血腥場麵。

士兵們紛紛拿出武器圍剿這混入其中的人,但這些人並?沒有在城牆下戀戰,殺了目標後迅速奔往城牆上與另一處,有目標性的解決士兵中的一些人。

當城牆之上的第二?位副將喪命時?,被翻倒的火油發出了衝天的火光,像是訊號一般,直往遠處傳遞。

而城內的士兵們早已?經亂了,他們之中多是不?願來此的,尤其是都?城營的那些,趙合益甚至想裝病,可偏偏老爹不?允許,在眼見著自己頂頭上司被殺後,他急忙往安全處撤,飛快的把衣裳給脫了。

就在準備跑路時?,兩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趙合益正要尖叫,就被捂住了嘴巴。

“彆叫!”

戰戰兢兢的扭頭,看到身後之人是田實和齊和易,他鬆了一口氣隨即暴跳如雷,“你?們去哪裡了?!”

“這不?是來找你?了麼。”田實嗬嗬笑著,打?量著他,“你?衣服換的倒是挺快。”

“不?快還能?活麼,還沒等曹家帶兵攻打?進來,這就已?經內亂了。”說?著說?著趙合益聲音小了下去,他看著二?人穿著,想到了什麼,猛地就要逃,被田實一把抓住。

“好歹是在都?城營裡一起被侯爺磋磨過,有好事兄弟們自然不?會忘記你?。”

“狗屁,今晚就是你?們混入其中攪的事!”

“所以啊,怎麼能?落下你?,如今那邊混亂的很,我們要趁此機會,讓曹家帶兵儘快攻入城內。”

“……”趙合益看著二?人,一時?間陷入無語,“你?們究竟瞞著我做了多少事?”為何他什麼都?不?知道。

“以後你?就知道了,快,你?跟我們去那邊,曹家軍已?經準備要攀城牆了。”

趙合益被二?人一下拖走,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在北城門焦灼時?,溜向了龍山寺方向,那邊早有曹家的軍隊準備進城。

待消息傳入宮中時?,城門口早就一片混亂,明著還有五六裡距離的曹家軍隊,在這時?源源不?斷的攀牆登入。

而本該守在城牆之上的士兵,又因混亂,根本防禦不?住。

數百的士兵湧入城中,為的隻是將局麵攪的更亂,而等待他們的,是那一記記重重的攻城門聲。

無人抵擋。

沒有將領的軍隊猶如一盤散沙,更何況這五千兵力中有好些並?不?願意前來參戰,幾?個月來他們看著新皇做了些什麼,百姓又經曆著什麼,將領一死他們更加不?戀戰,看到城牆上衝下來的曹家軍,有些更是直接棄甲逃走。

在顧明淵和曹將軍裡應外合下,城破的毫無懸念。

黎明即將到來時?,城中四處是逃竄的士兵,還有在破城門後,連番攻入的士兵,呐喊著朝著皇宮方向衝去。

留守在忠勇侯府外的那些人,也被嚴進帶人擒住。

兩萬大軍壓迫似的包圍,宮門都?守不?住,陳儘率的兩千禁衛軍,此時?都?守在了趙恒身側。

當身披鎧甲的曹將軍和宣王站到殿外時?,麵對著禁軍保護之內的趙恒,宣王便立下約定。

“你?若願意就此作罷,我不?會殺你?。”

宣王看著殿外黑壓壓的大軍,想當初三個月前,他掌控皇宮大權的速度,比他們還要快。

可如今這更像是諷刺,諷刺他一朝成皇,輕敵了,籌謀數年?,竟還能?讓自己從來都?不?管事的皇叔漁翁得利。

還是頂著這樣的好名聲,來推翻他這個弑父殺兄的暴君。

“皇叔這些年?來暗中籌謀的,也比朕好不?到哪裡去。”趙恒冷冷看著他們,“也就不?要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宣王一如既往,微微笑著,卻沒再說?什麼,抬手示意,直接攻打?禁衛軍。

抵死不?從,便是死傷無數,兩千人哪能?抵禦得了兩萬人,直到陳儘被擒,天色將明時?,同樣的大殿之上,三個月前趙恒還在這裡逼迫先皇讓位,如今自己卻也麵臨了這樣的境況。

宣王並?沒有拿出詔書,他也不?需要這個,所謂眾望所歸,就是對他最好的認可。

“香山那邊雖是囚禁,但也不?會虧待了你?。”宣王看著依舊坐在皇位上的趙恒,淡淡的講著他將被囚禁後的生活。

“父皇當年?把你?漏下,可是他此生犯過最大的錯誤。”趙恒嗬嗬笑著,“誰能?想到一個七歲的稚童,會記得那些事,時?隔二?十年?,將他好不?容易奪過來的江山,再拿回去。”

宣王的眼神暗了暗,他是忘不?了,從母妃死時?他就知道她並?非自願,更清楚先皇的皇位是怎麼來的,還有與他一起長大的大皇子的死,三皇子的抑鬱而終……

他二?十年?來所經曆的,又豈時?趙恒所謂籌謀可以比的。

但當年?的事,宣王並?不?願意多說?,他揚手,身後的人就要上前去抓趙恒。卻見趙恒直接從座椅旁抽出了一把劍,刺入腹中。

他看著殿上的人,嗤笑著,他並?沒有輸,一直以來,他都?不?算輸。

很快他的意識便消散,身子一軟,垂下頭去。

他到死都?要坐在這位置上。

第八十九章

時隔三個月, 剛剛立下的建康元年,變為?了永平元年,宣王撥亂反正, 被朝臣擁護為?了新皇,登基大典就安排在了半個月後的八月十二。

消息傳到丹州時,年錦語正在城中與張娘子她們忙碌收容流民一事?, 偌大的空地上,登記、施吃食、領衣裳的,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如?今天熱,容易有暑濕, 這些人也不能住的太近,否則都會患病的。”年錦語瞧著送上來的圖紙, 輕聲?細語道。

“沒想到福星也懂醫術?”

問話的是個爽快的大叔, 都是通伯的族人,他們因為?早一批進城, 賀瑤奪回丹州後,便自發?的幫忙安頓起?從?其他地方來的流民。

年錦語笑的靦腆,“都是彆人教我的。”

大叔離開?後, 又有人過來詢問, 年錦語耐著性子一一看過, 周身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

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下, 年錦語抬起?頭, 看到來人, 臉上頓時綻開?笑容。

“賀姐姐!”

“我們福星可真忙啊。”賀瑤環顧四周, 這麼多人來來去去,倒一點都不亂, 衙門派來的人倒顯得多餘了,有什麼事?兒都來找眼前這個看起?來最不像是能主事?的人。

“賀姐姐快彆取笑我了。”年錦語望向她身後,“賀姐姐一個人來的?”

“對啊,我給你帶消息來了。”賀瑤把她拉到一側,撥了下她吹亂的頭發?,“宣王平亂成功,受擁護稱帝,登基的時日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十日後。”

燕京城那邊是快馬加鞭將消息傳到她手中的,等百姓知曉,還要?等上幾日。

年錦語愣了愣,眼眸登時發?亮,“平亂成功了!”

“你傻不傻,我說?的重點可不是平亂成功。”

年錦語想了片刻,搖了搖頭,如?今人人關注的都是這個,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嗎?

“十日後登基,這意味著,侯爺過不來接你,而我這裡事?情沒處理完,也?不能親自送你回去,所以?你還得在這耽擱些時日。”

賀瑤不放心讓彆人送年錦語回去,萬一路上出什麼岔子,又萬一有什麼她預料不到的事?,雖說?顧明淵作為?大功臣此時也?無法離開?,可賀瑤就是氣啊。

“顧明淵這家夥,做什麼事?都不成,弄丟了你不說?,還讓你在這兒待這麼久,現在倒好?,直接將你丟給我,自己媳婦都不來接,活該他受傷!”

“相公受傷了?!”年錦語驀地抓住賀瑤的手臂,滿眼都是擔憂,根本就沒聽進去她話的前半段。

賀瑤沒轍,“我說?的是他之前受傷,沒說?現在。”

年錦語這才鬆了口氣。

賀瑤氣的又直戳她腦袋,“我說?年錦語,你聽人說?話能不能聽重點,我是那意思嗎?我說?的是他把你弄丟!!!”

“相公沒有弄丟我,當時是有原因的。”年錦語解釋著,對上賀瑤那“你再說?我就殺人”的眼神,她討好?的挽住她的胳膊,“賀姐姐,你對我最好?了嘛。”

賀瑤輕嗤了聲?,“從?小到大就你事?多。”

年錦語笑眯眯望著她也?不說?話,賀瑤被她看煩了,“反正有那楚闊在這盯著,等你夜裡忙完了,就讓他送你回我那兒,等這邊事?情處理完,你跟我回去。”

等回了燕京城,她非好?好?把顧明淵打一頓不可!

年錦語催她去忙,隨即又有人來找,便又忙碌了起?來,賀瑤看的也?是一臉無奈,現在彆說?是通伯那些族人了,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阿語就是福星。

賀瑤朝著躲在陰涼處的楚闊走去,見?他垂著頭休憩,抬腳輕輕踢了踢他。

楚闊抬起?頭,看到了一張居高?臨下睨著的臉,“何事??”

“你這麼睡著,如?何護的好?她?”

楚闊看了眼不遠處的年錦語,對賀瑤的態度十分直截了當,“那你來?”

賀瑤也?不生氣,蹲下身來看他,“七八年前,晉北城中出了一樁事?,一戶姓林的人家,因為?得罪了貴人,下獄後死的死,傷的傷,後來活下來的人被拉去做苦力?開?山,其中一人逃了出來再無音訊。”

楚闊沒作聲?,賀瑤繼續道,“逃出來的人倒是與你有點緣分,他叫林闊,臉上有一道疤。”

說?罷,賀瑤就盯著楚闊幾乎遮了麵的胡茬。

楚闊的眼神裡似有鋒芒,卻又感覺雲淡風輕的,什麼都不在意。

他緩緩起?身,評價道,“故事?不錯。”

“晉北腹地在七八年前,還是平襄王的封地,害的林家家破人亡之人,與平襄王也?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五年前他們遷回燕京城,日子過的很是逍遙,但兩年前,這家的公子在出遊時意外落水,死在了江中……”

賀瑤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著。

楚闊沒作聲?,半響他才開?口,“你說?這些,所謂何意?”

想查一個有如?此身手底子的人並不難,看他的招式,便也?是在軍中待過的,再聽口音像是晉北人氏,賀瑤派人前去一查,便有了關於林家的消息。

但賀瑤查這些,並非是為?了拿罪與他。

“不為?彆的,隻是想告訴你,平襄王是趙恒一係,如?今趙恒自儘,新皇登基,過往的事?,就不會有人再追究那人落水的事?。”

楚闊的眼神中掠過一絲詫異,賀瑤這時才轉身離開?,“保護好?這位忠勇侯夫人,她的相公可是此次平亂的大功臣。”

“忠勇侯夫人……”楚闊默默念叨著,猛地眼神一炬,望向年錦語那邊。

竟然是他?!

安頓流民的事?一直忙碌到了夜裡,楚闊送了年錦語去賀瑤所住的地方,不大的宅院裡點著燈,但賀瑤不在,隻有幾個人守在門口。

楚闊將她送到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就在附近挑了個高?處,就靠在那兒,看著年錦語在小院裡拉回忙碌。

很快他就發?現四周有異動?,扭頭看去,便見?不遠處,有個身影也?蹲在那兒。

“……”就這樣意外的打上照麵,後者有些尷尬,楚闊倒是沒所謂,這人打從?他們離開?落鄉後沒多久就一直跟著年錦語,除了他另外還有一個,到丹州後他們幾乎是輪著守的,沒意外的話,肯定就是忠勇侯派來的。

但平日裡,他們可不會和他打照麵,除非是……

楚闊朝宅子外看去,果真看到了一輛馬車,停在了巷弄內,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裡麵的人。

此時的院內,年錦語翹首以?盼的看著屋外,坐在桌旁,等著賀瑤回來。

張娘子做了些吃的,她想等賀姐姐回來吃。

但白天實在是太累了,她從?端坐到托腮,困意襲來,腦袋便一點一點的,想要?睡覺。

就在要?趴下去時,她又猛地起?來,雙手托著腮幫子,迷茫的看著庭院方向,已經是半夢半醒的狀態,眼睛隨時都會閉上。

忽然,視線裡多了一道身影,從?院門口進來,拄著拐杖,緩慢的朝屋子這兒走來,待走進光亮時,年錦語終於看清楚了來人。

“相公……”年錦語喃喃著,迷迷糊糊中看到的身影,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身影已經到了屋門口,拐杖輕拄,邁了進來,年錦語看著越來越清晰的身影,越發?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她好?多次夢到相公已經能拄著拐杖走路了,而她離京時,他才能扶著家中的木杠行走。

“相公。”年錦語起?身想要?去抱他,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險些摔倒。

踉蹌間,她就撞到了他的懷裡,熟悉的氣息傳來,年錦語直接雙手抱住了他,貪戀這夢裡的氣息,不肯鬆開?。

“相公,阿語好?想你啊。”年錦語抱著他,蹭了蹭他的胸膛,聞著就覺得安心無比,這還是她第一次做夢做的這麼真實。

顧明淵一手撐著桌子,另一隻手環抱住了她,低頭看她,眼神裡儘是柔情,“我也?想你。”

接連數日趕路,隻為?儘快的見?到她,把她帶回去,他甚至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年錦語抬起?頭,眼神一錯不錯的看著他,看不夠似的,感覺他有些憔悴,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又摸到了他的胡茬,眉頭皺了起?來,“相公怎麼瘦了?”

顧明淵任由著軟乎乎的手撫摸著臉頰,何止是她呢,他也?貪戀著她,“沒呢。”

“瘦了,瘦了的。”年錦語踮起?腳,在他下巴上親了親,自顧著輕笑著,又抱住了他,撒嬌著,“相公,我好?想你。”

“你受苦了。”

“不苦,我很快就會跟著賀姐姐回去,相公你等我。”年錦語在他懷裡搖著頭,權當是夢裡遇到了他,但說?的都是思念他的,一句都沒提自己這一路來所經曆的。

顧明淵知道她剛剛睡迷糊的,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便由著她,“好?,我等你。”

年錦語又嘟囔著說?了一些,最後聲?音都漸漸的低下去了,再看她時,竟抱著他睡著了。

顧明淵也?沒吵醒她,讓她這麼抱著自己,為?了讓她睡的舒服一些,手還牢牢撐著她的腰間,不讓她滑落下去。

屋外,嚴進瞧著屋內這場麵,一時間竟不知用什麼情緒好?。

來時他想過無數種侯爺與少?夫人重逢的畫麵,激動?也?好?,哭泣也?好?,擁抱也?好?,就沒想過,少?夫人把侯爺當成夢裡的人,抱著睡著了……

少?夫人不愧是少?夫人。

屋內,顧明淵微微彎下身,低喊了聲?阿語,年錦語的手便自覺的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顧明淵抱著她,單手將她抱了起?來,拄著拐杖往外走。

嚴進看著自家侯爺抱著少?夫人,少?夫人圈著侯爺的脖子,竟還能睡的這麼香甜,一時間情緒更?加無法言語。

不遠處的楚闊看著年錦語被帶走,微坐起?身,本想直接離開?的。

但想到賀瑤回來,沒見?著人恐怕會全城的找,便又躺了回去,目送著馬車離開?。

第九十章

還在複蘇中的丹州, 客棧並不多,有的那幾家,因為那些提前到來的商客, 也基本滿了,好在嚴進早就安排妥當,馬車出了賀瑤的住處, 很快便到了地方?。

年錦語睡的迷糊,渾然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美夢,比以往都來的真實,到躺下歇息時, 她便鑽入了顧明淵的懷裡,習慣性的找著自己舒適的位置, 呢喃著喊著相公, 讓人心不由的發軟。

顧明淵是一刻都舍不得鬆開。

他曾以為,自己是能夠接受她的離開, 當初還做著將她托付給彆人照顧的打算,可幾個月來的分彆,令他無比清晰著, 自己根本沒辦法做到。

在有她的消息後, 他幾乎是早晚的在收到消息, 她到了哪兒,遇到了什麼事?, 吃了什麼, 夜裡睡的如何, 入丹州後見到了誰。

信件積累了厚厚一堆, 有時他還會來來去?去?的翻看,當看到屬下所寫, 少夫人吃了多少時,他甚至不由會失笑,心坦如她。

顧明?淵低頭看懷裡的人兒,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睡夢中的年錦語笑出了聲,似是有所感應,害羞的往他懷裡鑽了鑽,顧明?淵摟著她,環著她的腰,不合時宜的想著,嗯……的確是胖了些……

“阿語。”顧明?淵歎聲,看不夠的,眼?中都是她的模樣,酣睡的,皺眉的,微笑的。

年錦語似有所感應,手竟十分自覺地往他衣襟裡鑽,熟練的程度,讓顧明?淵又刹那的失神,又有些哭笑不得。

看了這麼多話?本子,落到自己身上,路數倒是彆致的很。

夜顯得格外漫長,似乎就是為了給久彆重逢的人更多的時間去?回味,顧明?淵摟緊了她,僅僅是看著她,便已然能?夠填滿自己。

窗外,月牙兒隱在雲層中,像是羞於看到情人相逢。

不遠處的宅子內,風風火火回來的賀瑤,卻隻看到個空空的屋裡,桌上還放著點心,就是不見年錦語的身影。

“阿語!”刹那間她還以為又出了事?,讓人給劫走?了,在幾個屋子找了一通後越發著急,便看到院內樹上坐著的身影。

“楚闊!不是讓你送人回來,人呢?!”

楚闊懶懶靠著,平靜看著底下暴跳如雷的人,“被忠勇侯帶走?了……”

賀瑤一愣,“顧明?淵來這裡了?”

“應該是他。”

“什麼叫應該?!你做事?沒?分寸的麼,沒?認清楚就敢讓他把人帶走??”賀瑤氣得不行,甩手就朝楚闊甩出了鞭子,朝他抽了過去?。

楚闊即刻避開,“他拄著拐杖,身後跟了個侍衛,我聽到她叫他相公。”

賀瑤這才收了鞭子,誰都能?認錯,阿語是不會認錯自己相公的,“他們在哪裡?”

“去?了外頭的客棧。”

賀瑤當即就準備去?客棧找人。

才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了聲音,“這時辰過去?,恐怕不合適啊。”

賀瑤一頓,扭頭看他,“你什麼意思??”

“大晚上的,你不是打擾了人家?”

賀瑤這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臉頰頓時一熱,大步流星的又回了屋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飲儘,覺得不過癮,便又去?拿了酒來。

可一個人喝酒不成了悶酒麼,賀瑤朝屋外看去?,“喂!下來喝酒!”

樹上的人沒?有動靜,賀瑤輕哼了聲,“林闊,下來喝酒!”

片刻後,就見了那身影走?近,從賀瑤手中拿過了酒壺走?入屋內,“我姓楚。”

“姓什麼都不要緊,平日裡見你少話?,今日倒是挺多,那你說說,顧明?淵他拄著拐杖進這院子,那腿是好了?”

楚闊坐下來,胡茬之下看不清神色,眼?神倒是清明?的很,他直接對著酒壺口?喝了口?,“出去?時抱著人,走?的挺穩的。”

賀瑤又拿了一壺,嗬嗬笑著,“抱著出去??阿語睡著了?”

“嗯,看樣子是睡著了。”

“……”賀瑤喝了口?酒,納悶,“這怎麼跟我想的不太一樣。”久彆重逢就這?

楚闊沒?作聲,賀瑤也不糾結這事?兒,盯著他道,“你不回晉北?”

楚闊繼續沉默,權當是沒?聽著她的話?,賀瑤卻沒?打算就這麼罷休,“不回晉北也好,不如你留在丹州,我這兒倒是能?給你提供一個職務,左右你以往經驗也在。”

“不留。”楚闊這倒是拒絕的乾脆。

賀瑤怒了,要去?搶他手中的酒,“那你彆喝我的酒。”

楚闊一側身,“賀將軍出爾反爾?”說了請人喝酒這還帶反悔的。

“你要是留在這兒,酒隨便喝,你要是不留,這一壺五十兩?。”賀瑤倒是真心賞識他的身手,留在丹州不乏是個助力。

“我去?燕京城。”

“你這身份可沒?法留在燕京城,舊事?翻出來還是不太妥的。”賀瑤搖了搖頭,在丹州這兒她能?做主,去?燕京城,除非是繼續這麼混著,否則要想有所作為,身份就會曝光。

楚闊又沒?接話?茬,賀瑤便對他十分的不滿意,悶葫蘆一個可真不是個合格的酒友。

可即便是如此,賀瑤還是與他喝了半宿,直到天色灰蒙蒙時,她猛地做起?來,將酒壺往桌上重重一放,“我去?找顧明?淵!”

楚闊愣了下,看了眼?滿桌的酒壺,再看她風風火火出去?的身影,視線最?後落在那才有些明?的天。

喝了這麼多酒,她都沒?醉,她的酒量也太驚人了。

楚闊又喝了一口?,這才又想到另一處,天都還沒?敞亮,這麼早去?打擾人家,不會被忠勇後趕出來?

她好像還拿著鞭子?

楚闊這才起?身,忙跟了上去?。

年錦語是被熟悉的喊叫聲吵醒的,她猛地睜開眼?,“賀姐姐!”

隨即便對上了顧明?淵的眼?眸,年錦語整個人都呆住了。

顧明?淵看著她這呆呆的模樣,不由的失笑,“不認識了?”

年錦語試探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是溫熱的,胡茬還有些紮手,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是做夢啊。”

“做了一夜的夢,還覺得我不是真的?”

年錦語緩緩搖了搖頭,是真的,可她就是不敢相信,相公這會兒不應該在京城麼,再十來日新皇登基大典,他可不能?缺席。

“那再好好認一下。”顧明?淵握住她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頰。

年錦語也是依著,摸了摸他的美貌,眼?睛一直盯著他看,而後,收回手,輕輕的捏了下自己的臉頰。

疼,不是夢。

頃刻間,她便驚喜的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相公!阿語好想你!”

顧明?淵嗯了聲,回抱住她,年錦語又一下趴到了他的身上,從上往下瞧著他,仔仔細細的,看了許久後,又低下頭去?,親了一口?。

高興的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我也想你。”

顧明?淵摟著她,翻了個身反客為主,正打算好好複習下這個吻,屋外那“嘈雜”聲再度傳來,“顧明?淵你給我出來!”

“賀姐姐!”年錦語推著顧明?淵胸膛,“相公,是賀姐姐來了!”

“不管她。”

“不行,我一夜都沒?回去?,她一定擔心壞了。”

屋外,賀瑤看著攔門的嚴進,冷哼,“有事?兒的時候不來,現在沒?事?了來的倒是快,一聲不吭的把人從我這帶走?,還真是顧明?淵的作風。”

嚴進也是怕了這位郡主,那鞭子差點都要把他捆起?來,天底下隻怕沒?幾個人是她不敢揍的,“郡主,這天都還沒?亮,您晚些再來啊。”

“再來晚一點你們就走?了。”賀瑤雖然沒?醉,但喝了一夜的酒,整個人精神是亢奮的,過去?對顧明?淵的不滿意,這會兒都被無限放大了。

她對顧明?淵把阿語弄丟這事?兒一直耿耿於懷,哪家做相公的,能?把自己媳婦弄丟這麼久的,傳出去?阿語名聲怎麼辦?偌大的燕京城,一人一句唾沫都夠淹死人的,再有人造謠一番,以後還怎麼做人?

“侯爺接連數日趕路過來,郡主且等上兩?個時辰。”

“他活該!”賀瑤已經厭了和他講道理,“你讓開!”

正要動手,門忽然打開了,露出了年錦語的臉,看到她分外高興,“賀姐姐!你怎麼起?這麼早。”

門都開了,自然不必再攔著,賀瑤走?進去?,看到顧明?淵坐在桌旁,那床榻都沒?來得及收拾,直接無視了他眼?中的冷漠怨念。

“我要不來的早點,你就被他帶出城了。”

年錦語聞了聞賀瑤身上的味道,“賀姐姐,你喝酒了?”

賀瑤嗯了聲,視線還是盯著顧明?淵,賊!

“我們下午才走?。”顧明?淵淡淡看著她,“郡主喝多了就該休息。”

“話?說的好聽,前?些日子你乾什麼去?了?阿語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

賀瑤拉過年錦語,想要力證年錦語這一路擔驚受怕,吃苦受累很可憐。

可當那有些肉肉的臉對上她,氣色姣好的模樣,又無辜眨了眨眼?,賀瑤:“……”

於是她當下轉移話?題,“你堂堂忠勇侯,竟能?讓她在燕京城中走?丟?!”

“此事?是我之過。”顧明?淵坦誠認錯,並向她道謝,“阿語在丹州的時日,多虧了你照顧,我要多謝你。”

“……”賀瑤刹那的怔神,沒?反應過來顧明?淵和她道謝,冷哼了聲,“你本來就應該謝謝我。”

“原本你不來,我也打算在出發前?帶阿語去?找你,道個彆。”顧明?淵倒了杯茶,起?身遞給賀瑤,“如今以茶代?酒,待你回了京城,我便再登門道謝。”

這慎重道謝的模樣倒是弄得賀瑤有點不自在了,她拿過茶一口?飲儘,看了眼?他的腿,“你,你回城之後,要是有人非議,當如何?”

“那便是與我作對。”

賀瑤嘴角微勾,“這還像點樣子,不過她失蹤一事?,不是你道個歉就能?了解的,要不是她福大命大,尋常人哪還有機會活著。”

顧明?淵眼?神一暗,是啊,是老天爺垂憐,讓她平安無恙。

“賀姐姐,我現在不就好好的麼。”年錦語舍不得賀瑤一直這麼說自家相公,再說她失蹤的事?,也不能?怪相公啊。

“你被人賣了還數錢呢。”賀瑤戳了下她的腦袋,“我看你就是高興的什麼都忘了。”

年錦語赧然一笑,“我沒?忘。”

“既然見過我了,不必等下午,今早啟程罷,十來日的功夫路上你們也不會有時間歇息,就彆耽擱了。”賀瑤催促他們趕快出發,要不然可就又要不合眼?的趕路了。

顧明?淵並未應下,“待她與那些人告個彆,我們再出發。”

賀瑤一愣,那些人?

很快她反應過來顧明?淵說的是誰,是阿語近些日子相處的那些人。

賀瑤看了看一心隻望著自家相公的年錦語,是了,她的性子看著軟糯,韌勁卻十足,又是心善重情誼的,離開之前?,她一定會想和張娘子那些人道個彆。

一時間,賀瑤的心情有些複雜,他這相公做的,倒也不是完全的失職。

“行吧,那現在就去?。”賀瑤說完,徑直出了門,明?擺著就是要和他們一道過去?的意思?。

“相公……”年錦語擔心他沒?休息好,“要不你再歇會兒,我自己去?就行。”

“我陪你一起?去?,他們與你相處多時,我也應該謝謝他們。”顧明?淵揉了揉她的頭,眼?中儘是寵溺。

楚闊在客棧外,就看著賀瑤風風火火的走?出來,招呼他去?張娘子他們那邊。

很快他就看到年錦語扶著顧明?淵走?出來,昨夜沒?看清楚的,如今天明?時,日光正好,便是一對璧人,十分的般配。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昨日安置流民的地方?,瞧見年錦語來了,許多人都紛紛喊她福星,見她身邊站了個器宇軒昂的男子,又將視線都落到了他身上。

“這誰啊,看起?來和福星很親近?”

“莫不是她相公?”

“看起?來有些凶啊,身後還帶著那麼多人,還有樂安郡主一起?。”

“夫人你要走?了?”張娘子迎了上來,見他們這麼大陣仗,年錦語又換了衣裳,便猜到她相公來找她了。

“嗯,我來和大家道個彆。”

年錦語抱住撲到她懷裡的豆兒,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往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麵,豆兒你要乖乖聽你娘的話?,知不知道?”

“我一直都很聽話?的。”豆兒舍不得,哭的眼?睛紅紅的,又看向顧明?淵,“姨姨能?不能?不走?啊,將來我長大了娶你。”

張娘子敲了下他的腦袋,把他往回拉,“你胡說什麼。”

豆兒不服氣,指著顧明?淵,“他不就比我年長,那我也會長大的,等我長大他就老了,我就可以把姨姨搶回來。”

嚴進聽著這童言無忌的發言,忍不住想讚歎,很好小子,你有勇氣!

顧明?淵看著滿臉不服氣的豆兒,“你過來。”

豆兒大步走?到他跟前?,一點都不露怯,“你叫我做什麼?”

“這是我媳婦,你沒?機會。”顧明?淵拍了拍他腦門,“長大了也沒?機會。”

“我有!”

“你沒?有。”

和孩子吵架這架勢,連年錦語都看愣了,相公還能?有這麼幼稚的一麵。

豆兒氣呼呼的叉腰瞪著顧明?淵,“那我們打賭!”

顧明?淵嘴角微揚,格外冷酷無情,“我本就是贏的,為何要賭?”

“好了。”年錦語拉過豆兒,輕扯了扯顧明?淵,“相公彆欺負他了。”

被豆兒這麼一鬨,氣氛倒不再那麼傷感,通伯代?表族人向年錦語道謝,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福星自有天地護佑,定會永世安康的。”

顧明?淵一愣,福星?什麼福星他怎麼不清楚,書信中倒是沒?提這個。

他不由看向賀瑤,賀瑤聳了聳肩,有些幸災樂禍,好家夥,也有和她當時一樣懵逼的人了,很公平。

年錦語遇上通伯一行人的事?,顧明?淵是隻曉得,但對於這些人將年錦語視作福星,恨不得供起?來拜的事?,他還真的此時此刻才明?白,畢竟跟著保護她的人不是貼身,不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一一道彆後,年錦語跟著顧明?淵上了馬車,回去?的時間緊,來不及再多耽擱。

馬車上,顧明?淵見她眼?眶微紅,抬手把她攬到自己懷裡,輕輕拍著安撫,“將來有機會,你還可以來看他們。”

“真的嗎?”年錦語從沒?想過還能?回來看他們。

“嗯,我也不會一直留在京城中。”

“等相公腿好了,定是要回北疆的,阿語就跟著你一起?去?。”年錦語小心摸了摸他的腿,沒?能?看著他拄著拐杖站起?來,有些遺憾呢。

“好。”顧明?淵握住她的手,夫妻之間更多的話?,不用說都知道。

年錦語依偎著他,心滿意足,“相公,阿符是不是回去?了?”

“嗯,她在外麵找你,嚴進找到了她,將她勸回去?了。”

“那她是不是想來丹州找我?”

“勸住了。”

顧明?淵簡單的三?個字,實際上是在自己的人被打趴下五六個後才勸住的,為了素練她們幾個不擔心,有阿語消息後他就告知了。

阿符第一時間就要來丹州,是文武齊上後才勸住的,畢竟當時趙恒的人盯著侯府,一旦出城就會被盯上。

“那她一定很自責。”年錦語想了想,“年家那邊怎麼樣了?嫂嫂可生了?”

等了片刻都沒?等他回答,年錦語起?身看他,“相公?”

“阿語,你嫂嫂的身子,再有一個月就要臨盆了。”顧明?淵望著她,牢牢握著她的手,“但她昏迷至今都沒?有醒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